徐力行和基地的領導,他們這個包廂,很早就結束了,張晨和曹敏芳送他們下去,在大門口,把他們一一送上車走了。
“還有一桌的瘟神。”兩個人往回走的時候,曹敏芳和張晨說。
張晨笑道:“也可以說是財神。”
曹敏芳扭頭看了一眼張晨,問:“你不煩啊?”
張晨說:“把他們當瘟神看,你就會煩,當財神看,就不會煩,我們在三亞這么大的產業,要是沒有他們的幫忙,我們怎么可能做起來?你別忘了,小丁也是他們的一員,只不過正好還是朋友。”
“這倒也是。”曹敏芳說。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我們要是處在他們那個位子,不一定會比他們更好。”張晨說,“還有,同樣是事,他們幫別人也是幫,為什么一定要幫我們,我們和他們非親非故的。”
“好,好,學到了,張總。”曹敏芳說。
張晨說著這些話的時候,他自己也感覺有些詫異,怎么好像是孟平上身,不過想想,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的態度,他雖然不像孟平和劉立桿他們那樣,和各個部門的人保持密切的接觸,但他對他們,從來都是抱著敬鬼神而遠之的態度。
他不需要和他們有太多的勾兌,但也從不得罪他們,不惡言相向,別人好意幫你,你也好言好語相對。
這樣想著,張晨就想到了柳成年,他想當初,讓他去兼并群英服裝廠,柳成年當然有完成自己份內工作的原因,但客觀上,還不是幫了自己,如果沒有柳成年,就沒有自己的今天,包括后來一次次,柳成年每次都有一萬個理由不出席他的活動,但他每次都慨然出席。
對柳成年來說,他的身份就是他的價值,他出席了你的活動,就是給你造勢,給你帶來了廣告效應,同時也嚇退了眾多的小鬼。
張晨覺得自己這些年一直一帆風順,沒有像最早在三堡的時候,那個村治保主任都會來找自己麻煩,沒有小鬼上門糾纏,很大程度,還就是和柳成年一次次的加持,讓他的企業名聲在外有關系。
當然,也得益于孫猴和小黃他們的一次次幫忙。
做企業的,官商勾結會給自己帶來大麻煩,但你說你一直沒有聯系,就是不聯系,那也是不可能的,特別是張晨他們這種規模的企業,怎么掌握其中的度,對雙方都很有利,才是最大的學問。
張晨想到了上次在浦東機場碰到了柳成年,他很喜歡他們現在的關系,那就是不管你今天在多高的位子,他們還是可以平等地交往,在這個前提下,張晨心想,也就不存在人走茶涼的問題。
如果有一天柳成年退休回到杭城,無權無勢了,張晨覺得,自己反倒可能,會經常地去看望他,請他吃飯,那個時候,柳成年大概也沒有那么多的顧忌了。
張晨和曹敏芳一起上了樓,走進了那個包廂,里面的人都已經喝盡興了,看到他們進來大呼小叫的,又掀起一波高潮,曹敏芳看看慧娟已經有些招架不住,知道她喝了不少的酒,曹敏芳趕緊自己頂上去,端起酒杯,敬大家的酒。
等他們這個包廂吃完,餐廳其他的客人也差不多走光了,張晨和慧娟把客人送到下面停車場,看著他們一個個開車走完,兩個人站在那里互相看看,今天,他們沒有往外面沙灘走,而是回到了酒店,上了樓,走到慧娟房間的門口,兩個人在走廊上站住了。
慧娟問:“你明天就要回去了?”
張晨說對。
“為什么要走?”慧娟繼續問。
張晨不響,他沒有辦法和慧娟,也向和曹敏芳那樣撒謊說,杭城公司有事,需要他趕回去。
“我看看你的傷口。”
慧娟說,接著來揭張晨脖子上的創可貼,這一次張晨站著沒動。
慧娟把創可貼揭開,看到里面不是什么傷口,而是一個紅斑,慧娟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臉霎時變得緋紅,張晨吃吃地笑著。
“壞蛋!”
慧娟輕聲罵了一句,把創可貼貼了回去,還用手在上面按了按。
張晨說,那我怎么辦,我還到處給人看?別人一看就明白了。
“明白什么?”慧娟問。
“明白是誰留下來的。”
“那又怎樣?”慧娟又問。
張晨說不出話,是啊,就是知道是慧娟留下的,那又怎樣,兩個人都是單身,就是在一起也沒有什么可奇怪的,你怕什么?
兩個人默默地站了一會,慧娟嘆了口氣,說:“其實,你沒有必要走的。”
“我想,還是走了的好。”張晨說。
慧娟明白了,她的心緊了一下,從知道張晨明天要走,到他現在說出這句話,張晨這就已經在表明了態度,那就是他們沒有繼續下去的可能了,他們之間的一切,從張晨昨天晚上,說他要下去抽煙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結束。
慧娟在心里罵著自己,這不也是你要的,人不要太貪心了。
兩個人繼續沉默著站了一會,慧娟說:“那你早點休息。”
“好,你也是,起得那么早,白天又沒有怎么休息,前面還喝了那么多的酒,你也早點睡。”張晨說。
“好的,我會的。”慧娟說,“那我回房間了?”
張晨點了點頭。
張晨站在那里,看著慧娟開門,進去,門在她身后合攏,張晨這才回去自己的房間。
張晨洗完了澡,穿著睡袍,走到窗前朝下看著,看了一會,他又走回沙發坐下,拿了香煙點著,把電視機打開,搜索了一遍,也沒有什么自己想看的節目,他把電視關了,把遙控器扔到沙發上,拿起手機看看,上面還是沒有未接來電。
張晨心里有些奇怪,從昨晚賀紅梅打自己電話沒接,后來自己也沒有回,到了今天,自己都已經找不出為什么沒有回電話的理由了,張晨猶豫著,一直沒有給賀紅梅打電話。
而賀紅梅,也沒有再打電話過來,這在他們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張晨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張晨把煙頭在煙灰缸里撳滅了,站起來,走去里間,倒在床上,呆呆地盯著頭頂的天花板看,他抽抽鼻翼,感覺到還能嗅到昨天晚上慧娟留下的氣息。
張晨坐了起來,拿過床頭柜上的香煙,叼在嘴上,拿起了火機,卻突然就不想抽了,他把煙和火機都扔回床頭柜上,人站起來,還是走到了窗戶前,朝外面看著。
外面其實也沒有什么好看的,再美的風景,盯著看也會讓人看得厭煩,何況現在是晚上,還是陰天,海天都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下面酒店的花園,還有滿地的星光。
張晨感覺到心緒不寧,“嘩”地一聲把窗簾拉上,走回到床前,還是倒了下去,繼續呆呆地盯著頭頂的天花板看,昨天晚上的一切,如同放電影一樣,在他的腦海里一幀一幀地呈現。
“叮咚叮咚。”
有人按門鈴,張晨從床上一躍而起,急步走到了外面,打開門,門外卻空空如也,張晨頭伸出去看看,走廊里也沒有人,這才明白,剛剛是自己的幻覺。
他沮喪地把門關上,走回房間,再倒在床上的時候,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雖然心緒不寧,走來走去,其實心里一直都在等待著門鈴會響,慧娟會來按他的門鈴,如果慧娟在這個時候進來,他覺得昨晚的一切又會重演。
他只能乖乖地舉手投降。
他想到了慧娟清澈的眼睛,想到了她的笑,想到她喘息的聲音如同夢囈,還有那八爪魚一樣把自己緊緊裹挾的身體,每一寸都是柔軟的。
僅僅是這樣想著,張晨就覺得自己有了不顧一切,想融化進那一片柔軟的渴望。
張晨覺得自己渾身都燥熱了起來。
他翻身從床上起來,走到了衣柜前,打開柜子,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開門走了出去,他走到慧娟的門口,看到從門縫下面漏出的燈光,慧娟這是,也在等著自己嗎?
張晨的手伸向了門鈴的按鍵,手觸到白色的按鍵時,卻觸電一般縮了回來。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盯著緊閉的房門,搖了搖頭,接著又搖了搖頭,暗自嘆了口氣,他轉身走了,沒有走回自己的房間,而是走向了電梯間。
張晨下了樓,出了酒店的大門,回頭看看,自己房間的燈還亮著,他也懶得回去。
他穿過酒店的花園,走到了前面的海灘,海灘上,還是有人在篝火,無憂無慮的歡笑,張晨朝右轉,踩著松軟的沙子,朝隔壁的金陵度假村走去。
張晨走進了金陵度假村的大堂,一直走到前臺,他和接待小姐說,給我一間大床房。
張晨覺得,自己如果還是留在原來的房間,今天晚上,他遲早會控制不住自己,去敲開慧娟的房門。
如果那樣,他覺得接下去的日子,他的生活會變成一團爛污,他將在兩個女人中間掙扎。
對不起了!張晨輕聲說了一句。
前臺的小姐,抬起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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