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了三月,劉立桿感覺到不對了,龍珠大廈所有的辦公室都租了出去,新進來的,都是房地產公司,劉立桿在電梯里聽到他們說話,天南地北,什么地方的人都有,看裝束聽聲音,就知道是第一次上島,言語間對海城,還是特別的好奇和亢奮。
也是,男人們到了這個連空氣中都飄蕩著淫蕩氣息的城市,怎么可能再矜持。
劉立桿跑到附近的幾幢樓看看,也是這個情況,他去年下半年在華銀大廈洗樓的時候,這里有一半的辦公室空著,今天再來,都滿了,下來再問保安,保安和他說,這里已經沒有辦公室出租。
“新進來的,都是房地產公司?”劉立桿問。
“對啊,你怎么知道?”保安接過劉立桿的香煙,嘀咕道:“也不知道從哪里鉆出來的。”
劉立桿鉆進了汽車,吳朝暉問,去哪里?
“你先下去給我買兩條三五,留心點,別買到假的。”
吳朝暉白了他一眼,意思是這還要你吩咐。
他下了車,跑到了路邊的小店,和老板說,給我拿兩條假三五,送人的。
老板笑笑,明白了,從柜臺下面拿出了兩條三五,和吳朝暉說,五十一條。
吳朝暉拿在手里,看了看,和老板說:“你這個也太假了吧,一眼就看出來了,送出去還不被人打死?”
老板不服氣,又拿出一條三五,拍到了柜臺上,和吳朝暉說:“這個是真的,你比比,哪里不一樣了?我告訴你,就是拆開你都分不出,抽了才會覺得不一樣。”
“那還不是露餡了?”
老板看看吳朝暉,搖了搖頭,問:“你送誰啊?丈人老頭?”
“屁,這又不過年過節的,誰去拍老丈人的馬屁。”吳朝暉罵。
“對嘛,我就說,你是拿著去辦事對不對?”老板笑道,“你送他煙的這些人,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送,這煙和煙堆在一起,他就是抽出是假煙,他知道是誰送的?”
“對對,沒想到你還是個老滑頭,你就開這么個小店可惜了。”
吳朝暉說著,拿起那兩條香煙比對著,嘴里嘀咕,還真的看不出來,他拍了拍那條真煙,和老板說:“來,再拿兩條真的出來我比一下。”
老板又拿出了一條半,那半條里,還有四包,老板和吳朝暉說:“沒有了,我這里真煙都在這里。”
“那你零賣也賣假的?”
“嗨,一般人誰分得出來。”老板好像遇到了知音,越說越高興:“他要是離開這里,拆開發現是假的,也沒辦法,誰說得清你這煙是哪里來的,你又沒辦法證明是我這里買的,對不對?你出了銀行,發現給了你假鈔,銀行都不管。”
“那有人要在這里拆呢?”
“趁他沒來得及拆開,就換一包給他。”
吳朝暉翹了翹大拇指:“真是人才。”
“你也是人才,一來就要買假煙。”老板樂了,“你怎么知道我這里有假煙?”
“海城有不賣假煙的店嗎?不然水產碼頭的那些假煙去了哪里?”
“這倒也是。”
“好了,這兩條我要了,這個還給你。”吳朝暉說著,把那條假煙推了回去。
老板愣在了那里,不過又沒有辦法,只能一百三一條把那兩條真煙賣給了吳朝暉,他看著吳朝暉的背影心里在罵,他媽的,老子進這幾條真煙是應應急的,都被你買了去,害老子又要跑一趟。
人才?你他媽的才是人才!
吳朝暉回到車上,劉立桿問:“怎么去了這么久?”
吳朝暉晃了晃手里的煙:“驗明正身啊。”
“你他媽的,每一根都抽過了?”
“不用抽。”吳朝暉笑道,“我用頭保證,這是真的。”
“滾你媽的,你那頭只有魏文芳稀罕,走走走,去市工商局。”劉立桿罵道。
劉立桿到了市工商局,把兩條香煙夾到腋下,上了樓,走到肖戰波的辦公室門口,嚇了一跳,不僅是門口的走廊上,排了比原來多好幾倍的人,肖戰波他們辦公室,原來兩張桌子,現在擠進了六張,每一張桌子后面都坐著人,肖戰波在最角落里。
“我操,舊貌變新顏,你這里怎么越來越擠了,現在是人畜興旺啊。”劉立桿叫道。
肖戰波罵道:“我不用看,聽說話隔兩百米就知道是你。”
他抬頭看著劉立桿說:“那怎么辦,條件有限,你幫我們解決?”
“可以啊。”劉立桿說,“把你辦公室搬我那里去就可以了。”
“滾你的。”肖戰波笑道。
劉立桿把腋下的兩條香煙,放到了肖戰波的桌上,肖戰波看看辦公室里其他的人,還有正在辦事的人,叫道:“怎么,劉總你行賄現在都這么高調了?”
“錯。”劉立桿糾正道,“我有事求你,送你煙,那叫行賄,我這只是路過,上來看看,這叫友情,你們說對不對?”
辦公室里的其他人都說對,還有人叫道:“見者有份啊,肖科。”
“哎呦,升了?”劉立桿叫道。
“副的副的。”肖戰波叫道,他把一條煙拆開,往辦公室里的人一個人桌上丟去一包,把其他的放進了抽屜里。
“不行不行,那這個一定要請你吃飯慶祝一下,你定時間和地方,大家都去。”劉立桿朝整個辦公室說。
“好啊,我們就跟肖科混了。”有人叫道。
肖戰波說,好好,我看時間。他看著劉立桿說:“說吧,有什么事。”
“真沒有事,就上來看看你,你們這業務,也太忙了。”
“是啊,增加了好幾倍,不然怎么要這么多人。”
“都什么公司啊?海南發現黃金了,都來淘金?”
“差不多,都是房地產公司。”
“有多少家了?”
“小吳,有多少了?”肖戰波問對面的一個小伙子。
“到昨天為止,一萬零三百六十五家。”小吳說。
劉立桿嚇了一跳,海城才一百多萬人口,居然有了一萬多家房地產公司,這么說,海城每一百多個人里,就有一家房地產公司了?這寫字樓,不塞滿才怪。
劉立桿回到了公司,他把這事和鄭煒說了,鄭煒想了一下說,不奇怪,現在全國的熱點在海南,海南的熱點在海城,海城不火,才是奇怪的,其他地方,要動起來,還有歷史積欠的原因,海南是新建省,一切都是新的,沒有包袱,海南的火也不奇怪。
劉立桿笑了起來,鄭煒看著他,疑惑地問:“怎么,我這話很可笑嗎?”
“不是可笑,是很智慧,半年前,有一位大師就是這么和我說的,看樣子你們是不謀而合。”
鄭煒也笑:“不是不謀而合,是這個大師,看到了趨勢,現在是在驗證他的說法,這大師誰呀,這么厲害?”
有人在敞開的玻璃門上“篤篤”敲了兩下,劉立桿抬頭看看,和鄭總笑道:“說曹操,曹操大師就到了。”
站在門口的,正是韓先生。
劉立桿趕緊把韓先生讓了進來,給他和鄭煒互相做了介紹,劉立桿看了看手表,現在是下午三點多鐘,韓先生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別看了,沒午睡了,睡不成了,海城現在這么熱。”
三月的海城,正是氣候最宜人的季節,劉立桿知道,韓先生說的熱,不是說天氣,而是氣勢,這咄咄逼人的經濟氣勢,已經到了要發起總攻前的臨界點了。
“是什么把韓先生吵得睡不成午覺的?”劉立桿說。
“現在每天去找我的人不少,我想,也不一個個去說了,就準備辦一個班,現在在準備講義。”
韓先生說著,把一張A4紙遞給了劉立桿,劉立桿看到是一個房地產培訓班的招生啟事,主講人就是韓先生,培訓班為期十五天,講課的內容很豐富,收費也不便宜,一個人要三千八。
“我來就是要找你幫忙。”韓先生和劉立桿說,“你不是工商局熟嗎,我想你能不能幫我拿到一個有一定規模的房地產公司名錄,我想讓雯雯給他們寄這個,擴大影響。”
“沒問題啊,我剛剛從工商局來。”劉立桿說,“這樣,我等會約一下,看看今明兩天,我請他們注冊科的人吃飯,你和雯雯一起來,認識一下,有什么要求,直接讓他們幫你們,韓先生的課,我自己是聽過的,受益匪淺,都是干貨。”
“我們公司也報名。”劉立桿看著鄭煒說,“讓陳潔和魏文芳去學學。”
“我也想去。”鄭煒說。
“我也去,那我們這里,四個人先報名了。”劉立桿和韓先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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