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晨從湖畔美術館回到動感地帶,他把小昭叫過來,把姚芬和趙欣從拍賣會帶回來的消息告訴了她,小昭也嚇了一跳,她問,我們那個美術館,現在值這么多錢?
張晨說對,高興嗎?
小昭笑道:“當然高興了,親愛的,我和你說,你剛開始做這個的時候,說實話,我心里不是很支持的。”
“你覺得我是在浪費錢?”張晨問。
“不是,和錢無關。”小昭搖了搖頭,她說:“我是覺得它分散了你的精力,有一段時間,你把太多時間花在美術館上,有點,有點不務正業,后來想想,你也沒有其他的什么愛好,就不反對了。”
張晨大笑,他說:“怎么沒有,我也抽煙,我也喝酒。”
“不是這個。”小昭說,“有很多人,還喜歡打高爾夫球,喜歡去卡拉OK什么的,這些你都不喜歡,那就搞一個美術館吧。”
張晨說:“剛開始的時候,我還就是純粹出于愛好,就覺得自己喜歡油畫,又沒有太多時間畫了,就是看看,也是好的,再看到那么多優秀的作品,要是就那么散落在外面,覺得太可惜,很可能就會損壞了,會沒有了,自己有這個能力,就把它們收集起來,保護起來。”
小昭“嗯嗯”地點著頭,張晨繼續說:
“等到美術館真的做起來了,就覺得不再是愛好那么簡單了,而是一種責任,要把它認認真真,當作一項事業來做,不僅要保護好以前的作品,也要發掘人才,所有我們才會每年,去資助那么多年輕的畫家。
“藏品價值的提升,是我沒有想到的事,但也不意外,全世界有名的美術館和博物館,如果按價值來說,一點也不亞于銀行,而且,它增值保值的能力,還要大于銀行,因為錢是可以年年印的,但每一件藝術品,都是不可復制的,而且,時間越久,就越珍貴。
“所以今天這樣,意外也不意外,只要國內的藝術品市場起來,中國油畫的價值被大家發現和認可,我們油畫館的館藏,肯定每年都會迅速增值,不吹牛地說,我們館藏的油畫,現在是全國最全面,最有文獻價值的。”
張晨眉飛色舞地說著,小昭在一邊,微笑著聽他說,張晨只要一說起這些話題,就興致勃勃,小昭對油畫雖然不是很懂,但喜歡聽他這么說。
小昭問:“我在北京的時候,紅梅帶我去中國美術館看過,那里也有很多的油畫,親愛的,你是說,他們那里的館藏油畫,也沒有我們全嗎?”
“沒有,他們是占了中間,兩頭很欠缺,如果從文獻的角度,他們沒有我們這么有價值。”張晨自信地說。
“為什么?”
“他們是國家美術館,正因為是國家美術館,這是他們的優勢,也是他們的劣勢,和他們相比,我們更專業,和我們相比,他們更權威,很多時候,他們不肯放下身段,比如,我們有意識地去收集了那么多國立藝專那批畫家的作品,這一塊,他們只有很少的一部分。”
“這個又是為什么,親愛的?”小昭問。
“他們沒有收購的經費,也沒有這個意愿去收集,在那里上班的那些人,說難聽一點,他們只是把那當作一份工作,哪里會像我們這樣,當作一份事業。
“我們是像獵犬一樣在找作品,國內國外,到處找,嗅到一點信息,就直接跑到人家家里,談好了價格就付錢,他們是官老爺,就坐在那里等著人家捐獻,人家就是來捐獻,他們因為不專業,還發現不了其中的價值。
“包括有一些作品,他們就是想買,那也要先打報告申請經費,層層上報,層層討論,等他們的錢下來,黃花菜都涼了,哪里有我們這么快?
“這個就是我說的,他前面那一頭的欠缺,就是對以前那些畫家作品的收集和購買,很不夠,等到這批人的價值被發現,他們再想去補充這一塊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連找都找不到那批人的作品。
“還有后面一頭的欠缺,那就是他們太正經了,板著臉,覺得所有要能進他們美術館的,一定要達到一定的身份,這個身份,不是作品本身的藝術價值,而是之外的一些東西,比如你的社會知名度,是不是獲過什么獎,是不是什么級別的教授等等。
“這樣,就造成了他們后一段,也就是青年畫家這塊作品的欠缺,絕大多數青年畫家,根本不在他們的視線里,但就畫家本身來說,大多數畫家,他的優秀作品,都是在成名之前創作的,成名之后,人很容易陷入一個誤區,那就是不斷重復自己,不敢突破自己。
“你的目光不著眼于青年畫家,這本身就是不符合藝術規律的,這就造成了你館藏作品的欠缺。
“我們呢,幾乎所有重要的油畫家,都在他還沒有什么名氣的時候,就進入我們的視野了,我們就開始買他們的畫了,在這一點上,中國美術館和我們又不能比的。
“但因為他是國家級的美術館,他的優勢是在中間這頭,那就是建國后,每次參加全國美展的重要作品,都被他們收藏了,那時的畫家,也沒有什么市場意識,只要聽到自己的作品,能被中國美術館收藏,就高興壞了,幾乎都是白送給他們的。
“像羅中立的《父親》,程叢林的《一九六八年X月X日雪》,還有我很喜歡的胡善余的很多風景畫,都在那里,被中國美術館收藏,約定俗成,也成為了國內畫家藝術成就的象征,后來評職稱什么的,都能用到,他們在這一塊,是其他美術館不能比的。
“但如果你要寫一部中國油畫史的話,他們那里,最多只有半部,而我們這里,可以說是從郎世寧開始,到現在這些青年畫家,幾乎所有重要油畫家的作品,我們都有,所以我說,我們油畫館的文獻意義,比他們更大,這個,我敢吹這個牛。”
“哎呀,親愛的,我也是今天才第一次知道,我們的油畫館,原來有這么重要。”小昭說。
“那當然,你以為你老公在做什么,真的不務正業?”張晨笑道,“這個也是正業。”
“好好好,我都有點崇拜你了,夠了吧?”小昭嗔道。
“不夠,我還是覺得有些遺憾。”張晨說。
小昭看著張晨問:“你遺憾什么?”
“遺憾我們那個張向北,他怎么對這個就一點興趣都沒有,讓他去美術館待著,就好像要殺了他一樣,我像他這么大的時候,都自己開始畫油畫了。”
張晨撓了撓后脖頸,頗為失落地說,小昭大笑。
“不過,小樹可以,小樹的癡迷程度,可以和我當年媲美。”張晨說。
小昭也笑了,她說:“我也是怎么也沒想到,我們家還會出一個畫家,小時候,他對槍可比對畫筆感興趣。”
張晨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說:“那是因為有這么個姐夫,讓他迷途知返了。”
小昭笑道,好吧,你就吹吧,她看看門外,湊過來在張晨臉上,“啪”地親了一下,和他說,不過,你吹的時候還蠻可愛的,看上去特別,特別的…神采飛揚。
張晨大笑。
劉立桿和譚淑珍回來了,兩個人走進來,劉立桿看了看他們,問:
“你們小倆口,在這里干嘛,赤裸地秀恩愛,連門都不關。”
“我在聽張老師上課。”小昭說。
“哎吆,張老師,那你也給我們上上。”劉立桿說。
張晨把姚芬和趙欣帶回來的消息,也和劉立桿和譚淑珍說了,劉立桿和譚淑珍也興奮了起來,劉立桿叫道:
“不會吧,張晨,你那個美術館,現在這么值錢了?”
張晨說對,以后會越來越值錢。
“還有沒有天理,我們這么辛辛苦苦地造房子賣,我還以為,這房價已經漲得夠厲害了,結果和你一比,零頭都沒有,這才幾年的功夫,你當初才投入多少錢,現在就漲這么多了?”劉立桿問。
張晨罵道:“我投入的光是錢嗎,我這些年,在美術館上面,花了多少心血?怎么,只許你的房子能漲,我油畫館的館藏,就不能漲?”
“不是,你這漲得也太厲害了吧,我都追不上了。”劉立桿說。
張晨得意地笑道:“再過十年,你恐怕更追不上,等到我的館藏,一幅畫抵你一幢樓的時候,你就哭吧。”
“一幅畫抵我一幢樓?真到了那天,我去買塊豆腐撞死算了。”劉立桿說。
“喂,喂,你們兩個闊佬,能不能先想想晚上吃什么?”譚淑珍叫道。
“我吃醋。”劉立桿說。
“要么去下沙吃麻辣魚,然后看看余暉中的半畝田工地?”張晨建議。
“好好,大家都坐你車去。”劉立桿馬上贊同。
“好啊!”譚淑珍和小昭叫道,他們也覺得那麻辣魚,吃起來確實有點過癮。
更過癮的,是四個嗜辣如命的人在一起吃飯。
請:m.3zm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