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晨他們到三亞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夜十二點,二貨開著半畝田度假酒店的中巴車,在機場等他們,孟平和小昭、錢芳跟著一起來了。
到了金陵度假村的大堂,在辦入住手續的時候,錢芳從總臺,拿了一人兩套的島服給他們,張晨記得,上一次來三亞的時候,大家的島服就都是錢芳買的,張晨笑道,錢芳,你對島服是不是情有獨鐘?
錢芳說是啊,我昨天還和小昭說,我準備到你們那里,訂兩萬套,不在南京賣別墅了,專門到三亞來賣島服,就去你們酒店賣,每天就在這里,下海游游泳,吃吃海鮮,多愜意。
張晨大笑,他說:“你要是以此為生,就會每天愁眉苦臉,沒這么多浪漫的想法了。”
錢芳看看張晨,又看看小昭,說:“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們兩夫妻,怎么都這樣商量好似的打擊我,昨天小昭,也和我說了這話。”
“那當然。”張晨說,“我們賣過衣服,知道其中的苦,守在那攤位里,只要有一個顧客進來,就想把她拉住不讓她走,為賣一件衣服,我把一個月的話,都對她一個人說了,真是百般奉承,像對自己的女朋友一樣耐心。”
“哎呀,吃虧了,早知道這樣,我那時候天天去你們店,聽你奉承我了。”錢芳叫道,大家都笑了起來。
小昭說:“還有更氣人,那市場門口銀行的幾個女孩子,來買衣服,到了店里,一看他不在,我在那里,調頭就走。”
跟老倪一起來的思思問:“那你有沒有吃醋呀。”
“沒有,就想著要賣衣服了,哪里會有心情吃醋,只是遺憾她們沒買衣服,她們要是會買衣服,我把他搭進去一起賣掉都愿意。”小昭說,眾人大笑。
小昭說:“真的,真的,你要是每天看著那些沒人要的衣服堆在店里,都會想把它們一件件拿起來打一頓,特別是天氣眼看著就要轉冷了,而你還有一大堆夏裝的時候,那種焦慮,真是沒有辦法形容。”
老倪說:“還真是的,我早年在輕紡城賣面料的時候也是一樣,看著面料堆在店里,門口人走來走去,就是不肯走進來,偶爾進來一個,那對他比親爺老子還巴結,還有,這里還在和家里人吵架呢,只要桌上電話鈴聲一響,一聽是客戶的,馬上就笑起來。”
“好吧,你們已經成功地擊碎了我賣島服吃海鮮的夢想了。”錢芳說。
“你可以繼續保留你的夢想,不過,賣島服可吃不了海鮮,吃臺風還差不多。”劉立桿說。
大家拿了鑰匙牌,準備各自去房間,老倪說,肚子餓了,回房間放了東西去宵夜吧,張晨和劉立桿都說好。
錢芳叫道:“我們女的小的老的,統統都已經吃過了,老孟他們,還等著你們來吃呢。”
張晨和小昭回到自己的房間,張晨問,你們怎么先吃了?
小昭隨口說了一句,瞿姐姐說,倪總來了,不是很方便。
張晨明白了,瞿天琳這是知道老倪帶著思思來,不愿意見面。
老倪的風流韻事,網上和社會上,早傳得沸沸揚揚,已經屬于半公開,瞿天琳和小昭她們,當然也知道,只不過沒說,也沒有問,這里有這么多的老人和小孩,他們還不知道老倪的事,但要是問起來,確實很不方便回答。
老倪那天說要來的時候,張晨就想到過這個問題,但老倪自己當面開口了,不管是瞿天琳還是張晨劉老桿,都沒有辦法當面拒絕。
門外從遠而近,響過幾個人嘈雜的聲音,接著門被咚咚捶了兩下,劉立桿叫道:“走了走了,回來再親熱。”
張晨和小昭說,那我走了?
小昭“嗯嗯”地點著頭,她用手推著他,和他說:“你去吧,我去紅梅和小芳的房間,她們還在打牌,紅梅和徐佳青、魏文芳,都輸小芳輸得一塌糊涂。”
張晨大笑,他說:“這打牌就靠算牌,她們找小芳打,那不是自己找死,她們忘了小芳,是去賭場都可以穩賺不賠的人。”
小昭嘻嘻笑著:“這有什么,玩玩而已。”
兩個人到了門外,看到門口的走廊里,站著一堆人,都是男的,有孟平、劉立桿、李陽、吳朝暉、二貨和瞿天健。
“譚大哥呢?”張晨問。
“去基地了,還沒有回來,逼養的,這個時候,一定又在哪里吼。”二貨說。
大家下了樓,看到老倪和思思,已經坐在大堂等他們,他們的房間,就在一樓,讓人意外的是,老劉也穿著花島服,坐在了這里,劉立桿奇道,你干嘛?
老劉嘿嘿笑著,不是要吃夜宵嗎?
張晨和孟平大笑,趕緊說,對對,一起去,一起去。
劉立桿想想,無奈地搖了搖頭,今天因為晚上要坐飛機,劉立桿擔心老劉喝得醉醺醺的,在飛機上會出什么意外,早上出門的時候,就交待他媽媽,今天無論如何,不能讓老頭喝酒。
老劉被劉媽媽嚴防死守了一天,一定是憋壞了,這時不灌點酒下去,恐怕連覺都睡不踏實。
還是二貨開車,大家去了春園海鮮大排檔。
一坐下來,菜還沒有上桌,老劉已經抓過了一瓶大壯陽,自斟自飲起來,劉立桿上完洗手間回來,發現已經半瓶酒不見了,劉立桿趕緊叫道,老頭,不要鼻血都喝出來,又問在座的人,誰給他點了這個,大家大笑,但不言語。
“好喝,好喝,這個酒不錯,好喝,味道和五加皮有點像。”
老劉現在還清醒,劉立桿去奪他手里的酒,老劉哪里肯給,劉立桿說,換,換,老頭,換啤酒喝。
“不要,那個不過癮,還漲肚子。”老劉把酒瓶攬到自己的胸前,還用一只手緊緊護著。
“沒事沒事,逼養的,吃完了,我帶他去桑拿一下就可以了。”二貨說。
劉立桿瞪了一眼二貨,罵道:“是你點的吧?”
一桌人大笑,二貨說:“到了海南,不喝這壯陽酒,那喝什么,沒看到倪總喝的也是這個。”
劉立桿罵道:“人家老倪,下半場還要提槍上馬,帶著百萬雄兵馳騁沙場,這能比嗎?”
老倪嘿嘿地笑著,思思的臉卻被說紅了。
就在他們斗嘴的這一會,老劉急急地把一瓶酒都快喝完了,這才感覺到有些痛快了,人靠在紅色的塑料扶手椅里,目光有點發直了,一大盤的白灼基圍蝦上來,張晨用勺子,撥了十幾只蝦到老劉面前的骨碟里,老劉一邊剝著蝦,一邊樂呵呵地笑著。
這一餐夜老酒,他們喝到了三點多鐘。
第二天九點多鐘,張晨醒來,發現小昭已經不在了,他坐在床上,抽完了一支煙,這才下床洗漱。
張晨走到了外面走廊,心里有些奇怪,走廊里靜悄悄的,這一層都是他們的房間,沒有其他的人,怎么可能這么安靜,只有從轉角那邊,傳來服務員用吸塵器在吸地毯的嗡嗡聲音。
張晨走到了斜對面賀紅梅和小芳的房間,敲敲門,沒有人應,再走到小樹和張向北的房間,敲敲門,還是沒人,他接著敲了敲邊上劉立桿的房間,邊敲邊叫:“查房,查房,快點開門。”
劉立桿大罵一聲:“滾!”
轉角過去的第一個房間,是譚淑珍和向南的,張晨敲敲門,還是沒有人,隔壁就是瞿天琳和他兒子的房間,吸塵器的聲音,就是從洞開的門里傳出來的。
張晨走了過去,服務員看到他,伸出腳踩住地毯上吸塵器的電線,往后猛地一搓,插頭從墻上的插座里被拔了出來,吸塵器停止了,張晨看到,禁不住笑了起來,他說:“厲害,還能這么操作。”
服務員也笑了起來,張晨問她:“這房間里,還有其他房間的人都去哪里了?”
服務員搖了搖頭說:“不知道,半個多小時前,一大幫的人一起下樓去了。”
張晨擺了擺手說,好好,你繼續。
他退出房間,下了樓,看到大廳里,二貨和小君坐在那里,他們的兒子,一個人在他們面前的大理石地面上打著滾,還叫著涼快涼快,這里涼快,兩個人大笑。
邊上的沙發,老劉一人坐在那里,一手拿杯,一手拿酒,正在自斟自飲。
張晨走過去坐了下來,張晨問二貨,你嬸去哪里了?
“他們都跟著我譚叔,去半畝田酒店參觀去了,我嬸還說,要看看大飯準備的情況。”
“那你們怎么沒去?”
“有什么好看的,那地方我以前待著,都待出痱子來了。”
張晨問老劉:“叔叔,你怎么沒跟他們過去?”
老劉看了看外面說,不去,這三亞的鬼天氣,太陽太毒了,不如在這里坐著。
二貨湊近前來,和張晨說,叔不想去,他前面說了,是看著譚總的父母在這里,心里有氣。
張晨笑笑。
張晨坐了半個多小時,小昭他們還沒有回來,不過孟平和李陽、徐佳青從樓上下來了,過了一會,劉立桿也下來了。
老倪跟著帶思思從一樓的走廊走出來,思思手里拿著一把酒店的雨傘,老倪朝張晨他們叫道:“我帶思思去看看你們酒店。”
兩個人沒有轉向這邊,徑直走出大門,“嘭”地一聲,思思打開了手里的雨傘,兩個人的腦袋,就消失在了雨傘里面。
孟平看著他們消失的背影,轉過頭來問劉立桿:“桿子,這老倪,在你那里買了多少套房子了?”
“超過一只手了。”劉立桿說。
李陽問,他干嘛不買一幢?
“不夠,老倪說了,他的理想是要建一個家屬院。”劉立桿說。
大家轟然大笑,徐佳青罵道:“老流氓!”
罵完,她看到老劉轉過頭來看著她,趕緊說:“叔叔,我不是罵你,你就這樣,每天喝喝酒挺好的。”
“挺好的?那送你家里去。”劉立桿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