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年次貸危機的影響幾乎覆蓋到了社會上的方方面面，廣告行業也不例外，當然，相對于動輒上千萬的長期客戶，方黎這八十萬只能算是餐后甜點，不過甜點嘛，雖然吃不飽，但是它甜啊。
長期客戶那都是下金蛋的母雞，業務經理恨不得當祖宗供著，哪敢動什么歪心思，方黎這種短期客戶才是真正的“衣食父母”。
對于“衣食父母”額外的小要求，業務經理當然要盡全力滿足。
兩天后，方黎就接到了業務經理的電話，對方在強調了自己的人脈之后，很“隱晦”的提醒：方總要是方便的話，不妨把上次的合同帶上，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咱們也好當面溝通嘛。
雙方見面的地點就約在了廣告公司附近的一間茶樓，顯然業務經理今天是勢在必行。
“方總，郭總，來，隨便坐，我跟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咱們經視咵天的主持人老薛......”業務經理熱情的把二人迎了進去。
老薛見到方黎跟郭浩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看來是詫異于他們的年齡，業務經理告訴他，對方是合作商家，他還以為是什么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二位真是年輕有為。”老薛也是老場面人了，很快就反應過來，客氣的跟方黎他們握了握手。
方黎笑了笑：“不敢當，還得請薛老師多幫忙。”
其實來之前老薛就大概猜到了方黎的目的，什么崇拜之類的完全就是瞎扯，他在經視頻道干了這么多年，女粉絲倒是見過，男粉絲？別鬧，他又不是在芒果臺。
“方總，你看，這......”業務經理一看茶也喝了，人也見了。
合同是制式合同，真正能改的也就那么幾項，真正涉及到廣告利益的條款，也不是他一個業務經理能做主的，方黎請了律師檢查了一遍，沒什么陷阱。
“需要改的地方我已經用紅筆標出來了，只要你這邊沒問題，我隨時都可以簽。”方黎從包里拿出合同。
“稍等，我這就回公司改好了，再過來。”業務經理翻了一下，發現都是些小改動，于是很有眼色的出了包廂。
“薛老師，這次還得請您多幫忙。”方黎沖郭浩使了個眼色，后者偷偷把一個厚厚的信封推了過去。
老薛手指一挑信封封口，眼角下垂瞄了一眼，又用手試了試厚度：“好說，好說。”
或許是信封的厚度讓他比較滿意，老薛也很爽快：“經視咵天這個欄目講的都是一些老百姓身邊發生的事情，所以二位是做什么產品的，我想先了解一下，后期才好跟編導溝通，怎么把這個推廣做到潤物細無聲。”
郭浩道：“我們是一家互聯網，是專門做大學生家教的平臺。”
“互聯網？家教？”老薛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
08年的互聯網跟普通老百姓關聯還不那么緊密，經常上網的大多數都是年輕人，還不是那個連賣菜老奶奶都會用微信、支付寶掃碼的年代。
怎么將互聯網跟老百姓身邊的事情聯系起來，還不能做得太明顯，這難度可就太大了，老薛突然有些后悔剛剛把信封揣進兜里的動作太迅速，現在就是想推都推不掉了。
方黎笑道：“薛老師有什么困難不妨直說，我這個人不太喜歡繞彎子。”
老薛訕笑：“主要是吧，我們欄目之前接的都是些生活用品的活，互聯網公司，我們還是第一次接觸。”
“其實互聯網并沒有薛老師想的那么遙遠，家教相信大多數觀眾都不會陌生，我看薛老師這個年紀，孩子應該正在讀初中吧？”
老薛嘆了口氣：“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我就頭疼，你說我好歹也是京城廣播學院畢業的，當年也是很難考的，她媽媽武大畢業，你說我們兩個的智商生出來的孩子應該算是聰明的吧？結果連個重點初中都考不上。”
一說起女兒，老薛立馬打開了話匣子，一通吐槽，不過跟大多數父母一樣，吐槽歸吐槽，看得出來老薛還是很愛自己閨女的。
方黎聽后正色道：“薛老師有沒有想過，其實對學習沒興趣，可能不是您閨女的問題，而是老師的問題？”
“老師能有什么問題？不可能，我跟她媽回去也經常給她輔導，這孩子就是聽不進去，成天就想著玩。”老薛搖頭。
“薛老師，我說句話您可能不愛聽，我跟您閨女其實差不了幾歲，我們這些90后的想法跟您那個時候完全不一樣，老師也好，您也好，或許都不懂我們這代人的精神世界，對于您那代人來說，學習就是唯一改變命運的途徑，而我們對于學習，靠的是興趣，沒有興趣，您就算是那把刀架在脖子上，相信您閨女也學不進去。”
“而這，就是大學生家教的優勢，我們知道孩子們是怎么想的，更知道如何去引導孩子學習。”
“如果薛老師信得過我，我可以安排一位我們家教網好評度最高的一位家教來給您閨女做輔導，他的水平好多家長都贊不絕口，訂單都一直排到半年以后了。”
薛老師一聽就心動了：“真的？那太感謝了，哎喲，要真是能教好我閨女，就算是解了我一樁心病。”
說著老薛就要把剛剛收起來的信封再還回來，方黎哪里肯收，一番推讓，老薛這才半推半就的收回去。
“薛老師，其實我的意思是，跟您一樣有類似問題的家長肯定不在少數，平時為了孩子學習，沒少著急上火，咱們是不是可以把其中的一些笑料編成一個小故事，只要捎帶腳的提上一句家教網，這效果不就出來了嗎？”
老薛一聽頓時眼前一亮：“對啊，我怎么就沒想到呢？這個主意好啊，我教那丫頭的時候就沒少鬧出笑話，哎呀方老弟，要不說還是你們年輕人腦子轉得快啊。”
“您客氣了，我也就是瞎說，要想把故事編得生動有趣，還得靠您啊。”
老薛跟方黎二人又聊了一會兒，業務經理“恰到”的拿著改好的合同出現。
臨走時老薛還不忘提醒方黎，盡快幫他安排家教，說是他閨女就要上高中了，再不努力就沒戲了。
送走了老薛，方黎見郭浩正盯著他看，于是調侃：“就算我長得比你帥，也不用這樣吧？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倆是那啥呢。”
“滾。”郭浩笑罵著回了一句，他只是沒想到，有一天，家教也會變成一種資源，假如不是方黎提出幫他輔導女兒，老薛也不可能答應得這么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