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至極的因果,幾乎像是天河倒墜一般地出現,而后浩浩蕩蕩地落在了衛淵的身上,這一股因果的來源卻并非是一種,而是頗為駁雜復雜的,其中基本可以分做三處來源,道人袖袍一震,五指微取,一縷玄妙之火升騰而起。
就在道人手掌之中,其中仿佛有著人世之欲火,又有浩浩蕩蕩紅塵之火,更有不屈之火。
而這無數的火焰匯聚在一起,就化作了一種金紅色的火光。
不再像是之前那般,展現出洶涌燃燒,仿佛要燃盡一切般的高溫。
而是呈現出某種安靜燃燒的狀態。
神話概念——炎黃。
開啟了大荒和人間界的裂隙,相當于直接讓磅礴無比的元氣進入了人族生存的區域,將會讓炎黃一脈的人族生下來就更為強大,雖然說還無法做到那些大荒異種,神靈血裔那樣夸張且離譜的資質,但是也已經和過去截然不同!
曾經的武者們一生所執著的百脈具通之境。
人族的孩子只需要自然長大到成年就可以踏足。
呼吸就可以產生氣感,任何的功法都可以更快地上手去學習運用,身體的耐受性和成長性都將會大幅度地提升,因為人間的元氣濃度和大荒相比起來實在是過于地稀薄,如同是水流從高處,洶涌澎湃地涌向人間,未來一段時間內誕生的孩子中,將會出現一大批資質極高的。
五千年時間內磨礪發展出來的,對于技巧的極端強化。
以及終于到來的,龐大堪比上古神話時期的元氣。
衛淵已經可以預見到了人族的迅速發展。
而神話概念炎黃,則是和人族的氣運息息相關,人族越是強大越是昌盛,那么反饋在炎黃這一神話概念上的效果就越強,而這一道神話概念本身也就會越發地強大,無論是攻擊力還是說難纏的程度,都和往日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衛淵稍微嘗試了下,得到了大概的提升幅度。
以前可以靠著歲月權能直接治愈這一道神話概念造成的傷勢。
而現在恐怕就沒有那么簡單了,對于歲月流逝的抵御提升了超過三倍,哪怕是尋常的神魔,沾上一絲都要感受到神魂和肉體都被灼燒的感覺,而因為炎黃反饋的神話概念越發堅韌,衛淵甚至于可以在對方身中炎黃概念的情況下,靠著因果共鳴,遠程把握住炎黃概念。
而后讓這一絲金色火焰直接在對方毫無防備的時候引爆!
灼燒神魂!
焚毀肉身!
甚至于反向燃燒歲月。
“終于有了一種和因果之主匹配的手段啊…”
衛淵倒是有幾份的感慨,袖袍一掃,那一縷孕育有極端強大人道氣運的火焰就緩緩地消失不見,最后化作了道人道袍上的金色火云紋,令這一身道袍在清淡之中,也多出了幾縷威嚴之感。
而其余的因果磅礴,則是來自于眼前的不周山。
衛淵抬眸看著這一座巍峨的山脈,隱隱有所感應,口中自語:“天之道,損有余以補不足。”他神色微有驚愕,但是卻并不是完全不解,就如同他在最終抵達了浮黎玉虛元始天尊的境界之后,又將這個境界送出去,曾經抵達最強而后又墜入了最弱。
故而明悟了大道補不足的道理。
現在他并沒有濁世之基和不周山的功體。
在力量上自然極弱。
卻又幫助不周山恢復了原本根基,這就是結下來了因果,因果回轉變化之時,竟然也讓他得到了部分來自于大道規則的反饋,亦或者說,是他自己以因果之道撬動天地,而后借助天之道,損有余以補不足的大道,因果鏈接,反哺自身。
衛淵伸出手,感知到磅礴力量順著因果而來,五指握合。
曾經在另外一個世界掌握過的恐怖力量再度地復蘇,而后飛速地涌動膨脹,甲一在旁邊,忽而一驚,看到了旁邊身穿青袍的道人身軀忽而變大,肌肉變大,周身的虛空元氣都開始隱隱扭曲,仿佛這一方天地被他的力量所震懾!被他的力量所排斥!
衛淵五指用力。
虛空一陣震蕩。
無形余波橫掃四方和上下。
周圍天和地的概念竟然硬生生被撐開!
甲一控制不住地連連后退,先前循聲而來的諸多神靈們則是一下就被震得遠去,只是抬頭看了一眼,便即驚懼不能言,而前方的白發道人只是站在那里,就仿佛世界的一切都在離那道人遠去,仿佛身處于無始無終的虛空,天地未形,混沌未開,萬物未生,而道人立于其中。
而這樣的畫面,在下一刻就消失不見。
就仿佛是錯覺一樣。
但是它看到道人的白發揚起落下,而袖袍也重新垂落下來,那道人仿佛仍舊處于這個世界之中,但是卻又似乎和剛剛有了些許不同的地方,甲一看不清楚,但是甲一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從來都不會懷疑衛淵,也不會去詢問。
他只在自己的小天地之中。
衛淵五指松開,將自己的感受和剛剛的領悟道出:
“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不祥,是為天下王。”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
“夫唯不爭。”
“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因果原來也是可以走水的道路。
衛淵閉著眼睛,隱隱感覺到了自己和不周山之間有了更為緊密的因果,而剛剛的不周山功體特征也已經從衛淵的身上離去了,只留下了一種玄奇的感覺,讓衛淵覺得,只要自己和不周山的因果還在,那么自己隨時可以用出一定程度的不周山功體。
而不周山并未曾受到損失,因為這其實是因果自天地之間所得的反饋。
其中又涉及到了不周山恢復之后受其影響受其恩惠的眾生因果。
并非損人利己的法門。
而衛淵所能用出來的不周功體,很有限制。
畢竟只是夫唯不爭,以補不足的法門。
只像是截水引流,只可得了幾分神韻,而不周山功體的幾分神韻也已經足夠強大。
至少比起衛淵自己的身體力量要強大得多。
甚至于,這些只是表象。
衛淵感覺到,自己的錨點越發清晰了起來。
眼前的不周山,在自己幫了不周山恢復狀態之后,已經隱隱給衛淵一種類似錨點的感覺。
‘只要是和我結下了大因果的強者,對我來說,都可以看做是錨點嗎?’
‘都可以讓自我越發清晰穩定。’
‘對了,是了,我是被伏羲那個家伙帶偏路了啊。’衛淵終于明悟過來。
但是旋即也意識到,或許這也不算是被帶彎了路,因為哪怕是伏羲當時也不知道衛淵走的是因果這一條玄妙的道路,畢竟哪怕是聰明絕頂到伏羲這樣的層次,也是萬萬不肯將衛淵和玄妙莫測第一的因果聯系起來的。
若是有誰在那個時候和他說衛淵要證道因果。
伏羲一定會哈哈大笑著把這個人留下來。
然后好好地給他沏一杯茶。
請他多講講類似這這樣好笑的大笑話解解悶。
衛淵恍然大悟,像是終于看到了前面的道路,自語道:“陸吾說跨越過去,現在,未來的錨點是最為難走的一條道路,而伏羲卻也已經走出來,但是有誰說,錨點必須是事物?為什么不可以是人,為什么不可以是生靈,為什么,不可以是因果本身?!”
“既然要確立跨越過去,現在,未來的錨點。”
“那為何我不去尋找本身就跨越這時間長河的存在?”
“人生而死,錨點也可能會被扭曲。”
“但是西之昆侖,東海歸墟,四海九幽,還有撐天拄地的不周山,就如同老伯所說的一樣,他們的傳說,是和整個世界一起,是不滅的…我當以這四方為錨點,以因果為聯系,以我為核心,或許能夠走出一條不同的道路也說不定。”
衛淵雙眸微斂。
正如同帝俊所說的,他已經體驗過了天下無雙的心境,也曾經走到了十大巔峰道果境第一階梯的高峰之上,此刻功體已經不見,那天下無敵的經歷也仿佛是夢幻泡影一樣地消散了,但是那樣的眼界還在,浮黎玉虛的心境也還在。
此刻再回過頭來,看著自己此刻的狀態,從浮黎玉虛元始大天尊的境界上看來,高屋建瓴一般,立刻就看到了新的可能和方向,曾經走過一次山顛,自然也當知道山巔是在哪一個方向,是要怎么樣才能走過去。
亦或者說,是一座富麗堂皇天下無雙的巍峨宮殿,現在里面什么東西都已經被搬走了。
里頭空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剩下來,但是這宮殿本身還在,框架還在。
接下來只需要按部就班,將這宮殿堆滿就行。
衛淵伸出手。
他的心中忽而升起了一種堪稱大膽,但是卻絕對會讓帝俊放聲大笑的想法。
縱然沒有了不周山的功體。
但是朝著那曾經抵達的高峰去走,靠著因果之力定錨,以及損有余,補不足的法門。
自己未必不能夠在這個真正的時代,靠著自己的方法,重新證道浮黎玉虛元始天尊!
執掌因果的,更為強大的浮黎玉虛元始天尊!
而后,將那濁世大尊,徹底斬殺!
衛淵吐出一口氣,環顧周圍,察覺到了先前被不周山復蘇的動靜驚來的諸神已經靠近。
索性邁出一步,袖袍一掃將甲一罩住,而后剎那之間都消失不見,讓那些想要湊上前來打個招呼的諸神心中懊悔不已,而卻未曾察覺到,虛空中一粒肉眼不可查的微塵落下,掌中一滴水,十萬八千蟲,而這一點微塵比起這十萬八千蟲之一都更為微小。
那是一座宮殿!
玉虛宮!
大可凌駕于不周山之上,小卻也可隱介藏形,不顯人間。
衛淵坐在了之前曾和后土,和渾天論道的地方,看著前面風景,讓自己心境重又安定下來,尋常之人的心境,如同瓢過水塘,泛起漣漪無數,而他此刻,已如珠入沉淵,不起絲毫漣漪,重新審視這因果之道,漸漸明悟一點。
既然是損有余以補不足的路數,那自然要找到某些方位比自己強大的。
而后結下大因果。
否則的話,雖然衛淵所明悟的法門不會真的損有余,自身卻也得不到什么裨益。
“能夠比我更強的,那豈不是只能找到道果層次?還要結下足夠和幫助老伯恢復功體同等層次的因果…”
衛淵想想都覺得頭痛,若有所思,想了想,周圍無聲無息浮現出無數金色流光,流光匯聚化作因果,而因果朝著四方散去。
以因果之主的特性,感知冥冥之中和自己有因果,也可締結因果的方位。
在衛淵的感知當中,一道道氣息亮起,大部分都只是微弱暗淡。
但是其中,也有數道因果,濃郁非常。
幾乎如光柱一般。
道人屈指叩擊一下,就在這玉虛宮前論道的地方,一道道因果匯聚化作實體。
又想了想。
就在這些因果落下的位置上,出現了一個個蒲團。
霞光千條,瑞氣萬丈,白發道人神色從容,玉虛宮前,似要講道,而前方蒲團落下分布,卻還沒有一位客人。
衛淵想了想,伸出手觸碰第一個光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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