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凌厲,只是剎那之間就已經將這黑發衛淵的身影逼退,而后道人袖袍一掃,流光交錯,直接將媧皇和床上昏迷的金母元君庇護于無比凌厲的劍光之中,任何想要跨越這劍光防御的人,都會直接遭遇因果之上的打擊。
而這一次衛淵直接將這因果和死亡畫上了等號。
黑衣衛淵雙目依舊緊閉,但是劍光之凌厲,卻是絲毫不遜色于衛淵,兩人只是剎那就洞穿了上清宗的客房靜室房頂,而后化作兩道劍光,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直接遁上高空,于罡風凌冽的空中縱劍相對。
劍氣鳴嘯,撕裂長空。
聲音猶如雷霆。
不周山早已經有所察覺,猛然起身,只是剎那就沖出上清宗。
張若素在之后也發現。
而林守頤直到看到兩人都先后消失不見之后,才在過往經驗之下察覺到了異樣,疾步趕出,抬頭望去,只見到原本的白色云氣已經慢慢被一層厚重的黃色云氣所覆蓋,祥云流轉,升騰如彩霞,堪稱是仙宮妙品般的景致,其厚重更是難以形容。
可即便是如此的黃天云氣,竟然也隱藏不了越發凌厲的劍光。
林守頤以天眼之術去看,卻只見到耀目光采縱橫交錯,銳利之氣,幾乎要晃得他神魂都刺痛,忍不住留下眼睛來,而老不周山則是看得清楚明白,天空之中竟然有兩個衛淵彼此廝殺糾纏在一起,劍光縱橫,來去玄妙,衛淵的劍術自然不必說。
可讓他驚愕的是,那個冒牌貨的劍術竟然也是絲毫不弱。
至于為什么一眼就看出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這個太簡單了。
那個一臉冷淡,理智漠然的。
怎么可能會是衛淵?
你是在懷疑衛淵的純度嗎?
不周山握緊拳頭,打算直接沖上前去,但是這浩蕩黃天之上卻又有聲音平淡傳下來:“老伯你去護著這山門,此人交給我處理。”
不周山本來已經戰意蓬勃。
但是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瞬間就冷靜下來。
“是沖著她來的?!”
老伯大怒,道:“好!”
“那個假冒你的臭小子就交給你了!”
“至于這里,老夫親自掌控!”
不周山當真大怒,而后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時候,只是踏前一步,而后就有那頭頂蒼穹,腳踏大地的恐怖化身出現,上清宗門已經是極為高聳的名山,但是在這老伯眼前,就只是手掌就可以輕易籠罩住。
眾人只是帶著敬畏,恐懼,瞠目結舌地看到那老伯直接以手掌緩緩覆蓋。
于是黃天在上。
但是黃天之上猶自還有撐天拄地的不周山單手覆山!
除非有誰可以直接撕裂不周山的防御。
否則的話,此地堪稱不破不敗之處。
曾經之前和衛淵有過一面之緣,在他剛剛開始修行的時候,護送九節杖的上清宗故人已經手持利劍,抬頭望天,但是看到天穹涌動,翻滾變化,手中持劍也覺得無力,握緊又松開,道:“師爺,這是…”
“有誰在上面交鋒嗎?”
張若素抬眸看著天穹,看著黃天祥云,翻滾不休,道:“是衛…”
他聲音頓了頓,浮塵一掃,道:
“是玉清元始天尊。”
長劍交錯。
縱橫往來,道人以因果為劍,而對面雖然說也類似于因果為劍,但是卻又有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充斥著一種冷淡冰冷的破壞性,劍術之上并無高下,但是根基底蘊,卻有不同,很快的,那黑衣衛淵就已經處于下風。
對方只是跨越時間的一道錨點。
并不是衛淵的對手。
道人并指為劍,橫掃——
長安!
對面雙目閉住的衛淵同樣拔劍豎斬。
劫滅!
似乎是因為兩者之間冥冥中有所感應,衛淵清楚感應到這一劍當中的大破滅大恐怖之意,堪稱殺戮之最,劍招的名字也清晰無比地浮現在心底深處,而后雙劍交錯,道人金色因果凝聚而成的劍器剎那之間層層崩裂!
只是交鋒,竟然就已經令因果之劍碎裂!
但是前面的黑發衛淵同樣停滯了動作。
其眉心出現了一道可怖的痕跡。
貫穿性的痕跡。
與此同時,咽喉,心口,同樣如此。
衛淵幾乎沒有絲毫的留手,沒有絲毫會因為對面的‘敵人’是自己而停下劍招,反倒是一氣呵成地解決,正因為是自己,所以也明白該要如何才可以更為決絕地解決掉自己,其心境如同無水之淵,沒有絲毫的漣漪。
戰斗模式之下,心境無波,是儒道佛三家最頂尖的心境。
以及最為強大的戰斗直覺。
黑發衛淵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雙眸睜開,內里竟然是一片漆黑,毫無自我意志,而后剎那之間就化作了一道黑色遁光,似乎要跨越時空離開此地,但是下一刻就被無數的因果糾纏交錯,環顧周圍,竟然處處都是金色的因果流光,密密麻麻,幾乎如同蛛網。
對面在戰斗的時候,竟然已經無聲無息地布下了因果?!
有因有果,命不可逃!
被因果捆縛住的那一律氣機重新化作了黑發的衛淵。
但是即便如此也渾身都是金色因果流光。
純黑的眸子沒有感情也沒有意志地注視著眼前的衛淵,而后看到那白發道人袖袍一掃,原本寬大的道袍竟然仿佛遮天蔽日一般,浩浩蕩蕩,磅礴恐怖,這一道純黑衛淵沒有絲毫的抵御,越來越小,直接被衛淵扣住額頭。
而后磅礴恐怖的翻天掌力一吐。
其上的一縷烙印直接湮滅。
“有些時候,我想要知道什么,不需要你還活著。”
道人無聲自語。
天機,因果,命運三大類道果,尤其如此。
反手將其收入袖袍之中,衛淵先是化作因果,循著金色軌跡直接出現在了媧皇所在的屋子里面,老不周山感覺到了衛淵的氣息,并沒有阻攔,只是稍微松了口氣,仍舊極為警惕四處環繞,確認安全之后,方才緩緩收回手掌。
于是那仿佛上古蠻荒時代的神話傳說一般,局大到了可以一只手就將一座山托在掌心的,指紋仿佛山川地脈,而握拳時產生的痕跡就如同天崩地裂般的手掌緩緩移開,攪動的氣流仿佛狂風颶風,摩擦的聲音正如雷火奔走。
無言之中,充斥著巨大力量帶來的震撼。
媧皇安靜坐在屋子里面,看到衛淵出現,臉上的神色這才舒緩下來。
心中有許多的疑惑要問,但是看到衛淵臉上的神色,也就將這些話都暫且壓下來,只如同尋常的母親那樣詢問道:“阿淵,沒有受傷吧?”
衛淵點了點頭。
主動道:“…這似乎是和…”
他聲音頓了頓,冥冥之中的因果感應提醒他,不可以直接說出這樣的話,否則的話,不管是他還是媧皇都要遭遇到天機的反噬,畢竟是涉及到了元始天尊的位格,天機,命運,因果,似乎是說出的事情一旦涉及到這三類道果,反噬就會來得特別兇猛強悍。
這或許是因為這三者本身就在時空命格之中占據有巨大地位的原因。
衛淵最后只是道:“我的錨點出現問題,這件事,我會處理的。”
媧皇盯著衛淵,最后只是溫和含笑,點了點頭:“嗯,好。”
衛淵道了一聲歉,視線卻下意識看到了床鋪上的少女,盡管說是媧皇已經使用神通使得其變成了幼年狀態,但是眉心一點朱砂,摘下面紗的五官模樣和玨幼年也有三分相似,衛淵如何認不出來,此刻神色尤其復雜。
媧皇嗓音溫和道:“這孩子是阿兄送來的,身上受了不少的傷勢,我看是劍傷。”
“阿淵知道她是誰嗎?”
衛淵沉默許久,道:“…是我的女兒。”
同樣隱隱約約有著天機的反噬要落下,但是衛淵以自身的因果道果將其疏導,散去,并未遭遇到巨大的沖擊。
作為理論上不該有強大正面戰斗力的三類道果。
自然擁有道出部分天命的資格。
也就是說,衛淵本身的畫風應該和伏羲那家伙類似,像是個妖道神棍。
只是來自于最初的莽夫氣質完美壓過了這樣的改變,純度,純度太高了。
高到了連道果都改變不了的程度。
媧皇訝異,看著那個沉睡著的少女,衛淵伸出手,本來想要去進一步查探因果,手指已經輕輕抵在了少女的眉心上,似乎是因為血脈的原因,本來似乎在做噩夢的少女眉心死死皺著,此刻隱隱松緩開來。
衛淵:“……”
此刻探查因果,會對神魂產生沖擊,甚至于會令眼前的金母元君遭遇反噬。
就和之前伏羲所做的一樣…
所以才會主動將她送到媧皇附近,因為是衛淵的女兒的話,必然屬于人族,對于人族的治愈能力,媧皇甚至于還在后土之上,這一瞬間,衛淵都不知道伏羲這家伙算是體貼入微,還是說渣地太過于徹底。
“罷了…不必用因果,我也可以弄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情。”
“我會等你主動告訴我。”
衛淵緩緩收回右手,已經有了定計。
未必是要說,就可以弄清楚很多事情,衛淵會動用自己的全力,而全力也往往包括著,可以動用的其余幫手,合天下之智者,看出的東西,甚至于有可能本身身在局中,看不清全貌的金母元君更多,更深。
媧皇道:“…那這個孩子,叫什么名字?”
“啊,她大概也不曾告訴你。”
衛淵沉默許久,道:“我知道…”
“叫做衛元君。”
媧皇訝異,而后若有所思,手掌輕輕撫著少女的眉心,臉上含笑看著那邊的白發道人,嗓音溫和帶著些調侃,道:“所以說,你盡管還沒有成婚,卻已經連未來孩子的名字都已經想好了嗎?阿淵…”
衛淵一個趔趄,差點倒下。
面色微微漲紅,道:“…這,這只是無趣的時候隨意想了想。”
“只是這樣。”
媧皇只是笑而不言。
衛淵突出一口氣,道:“我已經在這里留下了因果的感應,您有什么事的話,可以直接以因果喚我,我必然會即刻趕來,現在的話,我還有其余雜事要去處理…這個孩子…”他回眸看著金母元君,眼眸幽深,道:
“她現在恨我入骨,您就暫且帶著她吧。”
“不必告訴她我已知道她身份,也不必告訴她我曾來過。”
而后轉身開門的時候,恰好老不周山已經化作正常體態,帶著兩個老道人齊齊走來,不周山看著衛淵,道:“解決了?”衛淵點了點頭。
張若素看到媧皇,有些疑惑道:“這,這位是?”
媧皇已收斂了作為人族之母的感應。
白發道人微微側身,回答道:“是我的母親。”
提起這個,衛淵就覺得憋屈,這一世他甚至于被西王母放到了衛家老爺子門口。
自己出身如何,完全不知道。
張若素訝異看了看年紀像是十七八歲少女的媧皇,看了看滿頭白發的衛淵,古怪撫須:
“啊這…令堂,很年輕啊…”
想來修為不低。
“還未曾請教尊姓大名。”
衛淵緩聲道:
“正好,還有事情要張道友幫忙,我娘她的身份證丟了需要重新補辦,你幫一下。”
這玩意兒不應該隨便都可以嗎?
老道士古怪,道:“當然可以,不知道籍貫和名號。”
媧皇嗓音溫軟道:“我是女希氏。”
“單名一個媧。”
“哦哦,風里希,女希氏,媧,也就是叫做女媧是吧?”
“嗯??”
張若素的笑容凝固。
女希氏,媧,女媧?
心臟驟停!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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