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天機術推演中的男子皮膚呈現出健碩的古銅色,一雙眉毛凌厲仿佛出鞘的刀,大笑起來的時候,一雙眼睛明亮,既有孩童般的純粹,又有世界最危險野獸般的兇悍。
雙腿穿著甲胄,深藍色的護腰蔓延出黑色,上半身赤著,是人類肉體可以抵達的最完美境界,將野性和力量的美感彰顯得淋漓盡致,在肌肉動作的時候,皮膚上的九黎刺青在光滑的皮膚上涌動著,仿佛怒吼著的大地神魔。
九黎兵主,人族戰神!
有著清秀面容的天神幾乎差一點爆了粗口。
他占卜天機,是不是戰神。
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
眼前這九黎兵主,在歷史上戰死之后,軒轅將他的畫像布置于四方,就能夠把那些妖魔和惡神給硬生生嚇得跑掉,這就是人族的初代戰神。
可是沒問題嗎!?
沒問題個鬼。
清秀天神毫不猶豫,瞬間下刀,以斬斷自己的部分真靈氣息為代價,硬生生地斷開了和天機術的聯系,否則的話,他毫不懷疑,蚩尤還會直接隔空一刀把自己留在這里。
那可是蚩尤啊!
這位天神額頭抽痛,心底荒謬,在把天機斬斷后,亡命奔跑。。
就好像是,本來想要用魚釣一只貓。
結果調出來一只野生大熊貓。
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個鬼。
貓是可以輕而易舉地抱起來揉圓搓扁的。
而熊貓的咬合力僅次于北極熊,能夠在海拔兩千米的山地以超過人族平底最快奔跑速度狂奔,熊族里面最擅長爬樹的家伙,這位天神現在遭遇的沖擊就是如此。
本來想要摸貓,結果摸出一只食鐵獸。
天神揉了揉眉心,咬牙切齒。
腦海中回憶止不住浮現出來當年蚩尤的兇威。
蚩尤和重是不一樣的,重的神話概念被發現會被針對。
蚩尤屬于那種,雖然祂的神話概念眾所周知,你也沒法解決的,上一次成功針對祂的方式是昆侖兩位天女,昆侖最強武神,人族最強的人皇聯手才能擊潰的。
堪稱人族自古以來,戰場之上,單兵最強生物體。
坐騎食鐵獸,也被蚩尤教導過體術,就很離譜。
這個天神曾在諸神大戰的時候,親眼所見蚩尤的食鐵獸抱著一名魔神從天柱上滾下來,食鐵獸的后裔哪怕是繁衍到現在,都有十毫米的毛發和充足的脂肪,仍舊有‘死亡翻滾’這樣抱住對手從山上滾下來的招式。
從二十多米的高度摔下來都沒事。
何況是祖輩的食鐵獸,當年那只魔神生物被硬生生坐成了屁墊。
當時的遭遇給祂的內心留下了巨大的沖擊。
在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沖出去了老遠的距離。
腦海中逐漸恢復了理智,恢復了冷靜,分析局勢,眼前的所見,和自己的感知,卻都告訴了祂一個結果——
在神代戰場之上,所向無敵的最強怪物。
九黎兵主,人道始祖之一,戰神蚩尤,復蘇了。
相比起蚩尤,那人族當代戰神的招式風格和神話概念都不值一提了。
跑,必須逃出去。
把消息傳遞出去。
博物館里。
算是‘親眼’旁觀了對方驚擾了蚩尤,然后轉頭就跑的衛淵,心中感慨,這就是蚩尤的兇威啊,哪怕是已經過去了足足五千多年的歲月,仍舊讓天神都直接轉身就跑。
衛淵思緒感慨,旋即微微皺眉。
阿亮道:“怎么了?”
衛淵搖了搖頭,遲疑道:
“沒什么,我只是想,就這樣放祂跑,是對的嗎?”
阿亮好笑道:“那你還打算要把祂留在人間嗎?”
衛淵想了想,道:“當然不是,可是,雖然說燭九陰的目的就是為了讓祂帶著‘蚩尤復蘇’這個假情報出去,但現在什么都不做白白讓祂跑,難道不會被開明懷疑嗎?”
衛淵皺眉沉思,道:
“如果說,打個比方,如果說我要設計我自己的話。”
“那么肯定會考慮到我的性格。”
“正常來說,我在察覺到祂占卜天機的事情時,就一定會去追殺祂,這樣才顯得真實,我如果不去追殺,任由祂帶著情報離開,反倒是一個破綻…”
阿亮詫異,而后欣慰道:“阿淵你也是有腦子的嘛。”
“至少,在算計你自己這一點上的經驗相當豐富。”
“完全不遜色開明,可以站在祂的角度看計策了。”
反手一句毒舌,而后想了想,道:
“確實,這樣的計策一定要讓對方認為自己搶奪回來的東西是真的才能夠真正發揮出效果,你的想法很有可行性,所以,就去做吧。”少年謀主羽扇微搖,“你是想要攔截,還是說打算追蹤。”
“只要最后是保證讓祂經歷磨難死里逃生帶著情報離開,就都可以。”
少年謀主羽扇微動,微笑從容:“你盡管去做。”
“出了簍子的話,有亮來想辦法。”
“謀略,也是要從一次次的試煉里磨礪出來的。”
自從劉玄德被一場火計給燒了之后,少年內心就深切反省過。
他是怎么樣,把在遇到自己之前有勇有謀的劉玄德培養成了連火計都沒看出來的莽夫的?最終得到了個結論,事情不能什么都自己來,得讓自己輔助的家伙也動用腦子。
否則的話,腦子都會被養廢掉了。
有過一次把號養廢經驗的少年武侯,在嘗試通過各種折磨把衛館主的智謀這一行屬性值點上去這一點,和燭龍袁天罡達成了友好共識,站在了同一陣線。
衛淵確認了那天神的逃跑路線,將劍提在手中,道:“對了。”
他回過頭看向少年,道:“關于我如何才能讓祂相信,自己是死里逃生帶著情報沖出去的,阿亮你有沒有什么建議?”
“關于這一點。”
少年謀主沉思,認真道:
“阿淵你收斂點就可以。”
衛淵:“……”
在吐槽這一點上,我認可博物館里沒有誰在你之上的。
衛淵提起劍,循著尚未完全消散的天機牽引追殺那位亡命的天神。
嗯,這樣的話,可以給對方留下,明明是動了蚩尤的天機,卻引來了這一代的人族戰神,毫無疑問,作為九黎立場的蚩尤,現在居然和人族站在了一起,進一步混淆對方的想法。
在遠離了阿亮和燭龍后,衛淵的智力值逐漸顯現出來。
他故意收斂了自己的氣息,一點都不像是打算故意放走對方。
而是像打算將對方直接留在人間一樣。
收斂氣息,慢慢地靠近,直到最終爆發最后一擊,將對方收割。
做戲要做全套,只有這樣才能讓對方覺得自己拿到了真的情報。
實則虛之,虛則實之。
衛淵很快抵達了自己先前把背刺自己的家伙揚了的地方。
發現這里的天機在經過對方的第二重粉碎后,已經變得徹底渾濁,各類氣息交錯在一起,像是一鍋吃到最后的火鍋一樣,亂糟糟的。
衛淵反手把這些氣息攪碎。
而后毫不遲疑地追蹤著對方的氣機而去。
耳畔傳來蚩尤的怒吼:“削死他,削死他,打起來!”
這位老祖先剛剛明明已經打算上手了。
最終卻發現自己是比戰魂,比起真靈氣息還得第一層次的記憶碎片。
大概就是這樣說,蚩尤完全處于二次元,沒法打架。
是該說莽夫基因強悍呢,還是說這位祖先的戰意濃郁,都已經被降維打擊了,還想著要打架,衛淵帶著一種看熱鬧的輕松感想著,不過,這算是什么,畫梅止渴么,只能看不能吃。
耳畔卻聽到了蚩尤的怒吼聲音:
“小子,待會兒見到那家伙,不管什么計策不計策。”
“你先用我給你的招式,給他身上穿個十七八招。”
衛淵面色一滯。
“招式掌握不成功的話,我會告訴你你哪里還做到不對。”
“這個就是抽堂作業。”
蚩尤說出了這句話。
至于怎么補課?那當然是蚩尤拿著蚩尤戰戟。
然后哪里不會點哪里了。
衛淵嘴角抽了抽,一時間有了當年不周山神的感悟。
吃瓜吃瓜。
壞了,我成瓜了!
衛淵心底道:“這樣不會暴露出我和你的關系么,要是開明獸推測出其實只是我故意偽造出的痕跡,怎么辦?”
燭九陰嗓音平淡道:“所以,要把握度。”
“你可以,以不成熟的蚩尤招式,融入劍術中,故意露出破綻。”
“只要火候把握住,可以反倒進一步坐實你和蚩尤學武,蚩尤復蘇,并且和你關系不錯的原因,而另外一方面,蚩尤被封印于空桑,在青丘國,你和祂相識,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衛淵思緒微頓,想到了之前自己在青丘國和蚩尤身軀的交鋒。
“青丘…可是當時的事情,開明獸也未必知道。”
“祂真的不知道嗎?”
灰袍男子語氣玩味:“以祂的性格,在知道了蚩尤之軀的時候,青丘國怎么可能沒有祂的眼線?這一個故布疑兵之策出來的話,那么,青丘國的暗子也會坐不住了吧?”
衛淵瞳孔收縮,脫口而出:
“那女嬌豈不是會有危險?!”
“放你的一百個心。”
燭九陰嗓音平淡:
“在青丘國,想要做內奸暗子糊弄了她,簡直可笑。”
“以你的思維去擔心女嬌,未免太早了些,倒不如說你去了,反倒是會給女嬌添麻煩…。”
“難道說你打算千里迢迢給女嬌拖后腿嗎?你到底是擔心女嬌,還是擔心女嬌不會被坑?若是如此,那倒是應該快快地去,好叫女嬌也露出破綻,被開明獸察覺。”
衛淵:“……”
為什么,為什么我的外置大腦全部附加了毒舌屬性值。
你們的舌頭是浸泡過鶴頂紅還是說砒霜?!
灰袍男子淡淡道:
“我只是將事實說出來罷了,若你覺得心中受傷,我也沒辦法。”
好,標準的渣男發言。
衛淵吐槽。
努力去嘗試思考跟上阿亮和燭龍的思路,他并不打算一直靠著他們兩個,耳畔仍舊傳來了蚩尤打起來,打起來的怒吼,衛淵沉思,衛淵突然想到了燭龍和阿亮都提過,對不同的人用不同的策略。
想了想,他道:“蚩尤老祖,我給你看個好東西。”
蚩尤戰魂抬起頭:“嗯??!”
他冷笑道:“事到臨頭,難道是打算討好于我,我告訴你,我與軒轅不同,你休想要打這個主…”
“是食鐵獸。”
“好嘞,哪里?”
蚩尤的神色緩和下來,而后手中多出一個清醒之夢當中的包裹,而后蚩尤打開了包裹,興致勃勃地去看食鐵獸,確實是可可愛愛的神州國寶滾滾獸,蚩尤臉上的表情都溫和下來,畢竟歷史上最早的,也是唯一的拿食鐵獸當坐騎的猛男。
而后,看得正起勁兒,就突然看到了神州現代化熊貓人表情包。
‘拜托,你很弱欸。’
‘食屎啦你!’
“嗯?!!”
一個個魔性的臉浮現出來。
蚩尤的臉一點點凝固。
這些藝術形式,對于五千多年前的古代戰神來說,還為時過早。
伴隨著怒吼和咆哮聲,大概是我的食鐵獸不可能是這樣,不可能,這五千年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的憤怒聲音,衛淵反應過來,看了看出現的東西,嘴角抽了抽。
糟糕,搞砸了,本來打算給蚩尤看滾滾電視臺紀錄片的。
沒辦法,熊貓人表情包太洗腦,衛淵的DNA都給污染了。
本來打算施展緩和術的,結果蚩尤被成功狂暴化,衛淵后來直接補充了神州官方滾滾紀錄片,讓蚩尤明白祂的食鐵獸還是這樣,這才把狂暴解除掉,衛淵按劍,已經能感知到那天神的方向。
嗯,因為對方主動斬斷了天機術,受到了反噬。
不過,說起來,如果蚩尤開戰之前先看一下洗腦的熊貓人表情包。
會不會主動給這位老祖宗上一個狂暴buff?
帶著這樣的念頭,衛淵看到了前面的天神,身形一晃,并指一彈,劍氣遁光擊穿了一側的巖壁,那溫和天神嘴角滲出鮮血,如同驚弓之鳥猛地轉頭,旋即察覺到不對。
那是個分身。
而后胸腹一痛,低下頭,一柄劍直接洞穿了他的腹部。
背后,當年的青衫先生語氣溫和,道:
“許久不見了…”
一報還一報。
殺機一時凌冽。
與此同時。
博物館里,白澤側躺在隔間里面,葛優癱著一邊打游戲一邊喝可樂。
武侯復蘇了,就可以下班了!
武侯復蘇了,就可以退休了!
太好了!
太棒了!
我要一直咸魚到世界末日,誰都無法改變我!
伴隨著敲門聲,氣質飄逸的少年謀主推開門,看到這個屋子里面布滿了精妙萬方的機械結構,只需要一點點小小的動力,就可以做到將零食送到白澤嘴里,能夠把剛好一口喝下去的可樂送過去。
讓躺在沙發上的白澤可以躺著就享受到一切居家宅喜愛的一切。
連癢癢撓都有。
都不知道,是說祂懶,還是說祂勤奮。
少年阿亮端詳著這精妙的機械結構,眼底若有所思。
白澤警惕萬分道:“那個什么,衛淵已經同意了,你復蘇之后,我就可以休息了啊,不準加班的!”
少年謀主微笑道:“當然不是為了讓你加班的。”
“亮素來誠懇,絕不會強迫他人。”
“只是對于閣下頗為好奇,也是感謝。”
掌中羽扇輕搖,反手將羽扇背負身后,少年謀主噙著溫和微笑,道:
“所以,白澤是嗎?”
“方便和亮聊一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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