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淵抬了抬眸,感覺到了那話語的聲音,有點詫異,從這話語交流來看,似乎是有一個人來尋找到陸吾,并且討要這一枚玉符的,到底是誰,居然有這么大的面子?
他心底古怪。
運轉法力,期望能看得更清楚些。
畢竟自身法力已經逐漸渾厚,道行高深,不可以同日而語。
而也幸好這臥虎令比較扎實耐操,這么多年跟隨過不知道多少猛人,居然還很扎實,衛淵可不相信這幫臥虎們都是老實人,就像是被蚊子咬了個包,怎么可以不在上面用指甲蓋切一個交叉十字?
或者說小學男生放學后看到一個長度寬度都很適合做寶劍的樹枝。
忍得住?
不可能吧。
不會只有我想要破開這臥虎令規則吧?
不會吧不會吧?
就阿亮和張飛那種性格忍得住?!
衛淵可還記得,當年劉玄德得到了材料鑄造寶刀寶劍,有阿亮一把的,當年諸葛亮定黔中的時候,從一塊大石頭旁邊走過去,看到那石頭造型很適合來一刀,都直接抽刀刺山。
爽了!
然后問題來了,刺得太狠,拔不出來。
當時的諸葛想要直接上腳踩著石頭鼓足力氣來拔刀。
可是因為太多人盯著看,那家伙又是個特別喜歡裝逼的性格。
丟人是不可能的。
于是在《古今刀劍錄》里面對他處理的辦法如下。
不拔而去,行人莫測。
老夫不要了。
反正爽了。
干脆裝逼裝到底。
于是忍著心痛,留給眾人和季漢軍隊一個神秘莫測的背影。
不過衛淵知道,那小子似乎半夜溜出軍帳再度拔刀,拔出來之后,頗為愉快,然后想要試一試自己到底是怎么插進去的,怎么這么難拔,然后就把刀再插進去試試看。
然后就無了。
總之他的性格。
皮實的要死,還強得要命。
看到這臥虎令會不想著破開?
大概是沒能破解開?還是說破解之后順便又把門關上了,還合上了一把密碼鎖?衛淵若有所思,一邊想著那些故人,一邊徹底地將眼前所見的畫面穩定住,一股畫面真靈直接涌入了衛淵的眼底和真靈深處。
他也徹底看到了陸吾對面的人。
那是個高大的老者。
甚至于比起陸吾還要高一個頭,肩膀寬闊。
樣貌不能說很好,甚至于可以說還有一種讓人畏懼的丑陋,但是當你注意到這個老者的時候,你最先注意到的不是他的外貌,而是那一雙溫和的眸子,以及在那言行舉止中流露出的,高大不遜色于神靈的靈魂。
陸吾緩聲道:
“孔丘,人間的時代已然變化,你為何還要恢復周禮?”
“以至于,希望讓臥虎出世…”
高大的老者回答道:“這一次,倒是無關于周禮,況且,丘這些年看得越來越清楚。”
“世人需要的并非是周禮,而是秩序。”
陸吾沉默,道:“總覺得每一次見到你,你都會比上一次變得更為…不可思議。”
老人笑著道:“吾十有五,而志于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
“人并非死物,怎么可能駐足不前?”
“只是可惜,而今禮崩樂壞,臣殺王,子弒父,諸國混戰之事越來越多。”
“妖魔和鬼神也逐漸出現,丘不過是希望對鬼神加以限制而已…所以需要這一柄劍,神州實在不需要這些鬼神來干擾人間之事。”
陸吾不置可否:“此次論道,你遠勝于吾。”
“第二關已過,答應給你的禮物也已給了。”
“你還要進行下一關嗎?昆侖之主的試煉。”
“軒轅之弓雖沉重,對你而言,不過如此吧。”
“不了。”
老人笑著道:“丘所求之事已畢,便不逗留。”
陸吾哼了一聲,最后在老者離開的時候,低聲道:“既然禮崩樂壞,你這樣的人出現在世界,只會受到這個時代的排斥;強橫威壓一國,有力量者畏懼你,軟弱者傾慕你的學說,卻又恐懼你帶來的變革。”
“若你是鳳皇,這個時代不會有你能棲息的梧桐。”
老人轉過頭微笑,笑起來的時候甚至于有幾分玩笑和孩童般的揶揄:
“可丘是人。”
人是要活在人間的。
“哼!”
最終老者帶著臥虎令走出了這試煉之境。
牛車,駕車的是個精神抖擻的少年人,盤腿坐著,子路咬著一根雜草,雙手環抱胸口,怒張雙目,和一只雪原上的異獸對視著,像是在比賽誰先眨眼睛誰就輸了的比賽,最終伴隨著子路一聲嗷嗚,那野獸被嚇得一個哆嗦,轉頭就跑。
于是子路咧嘴大笑起來,雙眼里滿是孩子一眼單純的快樂。
他看到老人走下上來,頗為欣喜迎接上去,當看到老人手中的臥虎令時候,臉上不由浮現出微笑:“果然,只要是夫子您的話,一切都不會是問題的。”
“不過這臥虎令,您打算給誰?”
子路就是這樣,他從來不會遮掩自己的喜好和感情。
夫子無奈搖頭,伸出手,掌心就是臥虎令。
子路伸手去取的時候。
夫子敏捷地收回手,臥虎令轉個彎,在子路額頭撞了下。
夫子笑著搖頭:“子路,莽撞。”
“冉有太遲緩。”
“子貢又太擅長于言辭。”
“你們都不是這一個職責最好的托付者啊。”
一眾在后世有著絕對名望的賢人彼此對視,等到老師一個個數過去,最后卻將這臥虎令拋給了那邊駕車的少年人,后者愣住,似乎也不敢相信這一點。
夫子溫和道:“不要看了,你的性格剛直。”
“在亂世中如同箭矢一樣,在治世中也如同箭矢一樣。”
“只有你能有這個了吧。”
“當然,最后我會將它帶回老聃那里,他是守藏室之人。”
“在這時間里,就由你保管它。”
子路咬牙不服氣,高聲道:“夫子你是否偏心?!”
“衛公受妖婦南子蠱惑,未有好德如好色者。”
“夫子你不也一樣?!”
老人哭笑不得。
那少年捧著臥虎令,其余幾位賢人覺得子路這樣生氣地將情緒表達出來的模樣有些滑稽,但是當然,這位師兄擁有著門中最高的聲望,有著無比的勇氣和足以治理一地的才華,甚至于足以成為千乘之國的大將軍。
但是在老師面前的時候,他卻始終像是個孩子,并不遮掩自己的情緒,直接后果是,常常被老師懟到懷疑人生。
至于這少年馭者…他們都是很熟悉的。
這個時代,尋常的人是不能得到知識的,老師是第一位。
當然拜師是要帶著點什么的。
大家一開始沒什么要求。
什么都可以。
知道這個衣著襤褸的少年來拜師,夫子的意思是隨便給點什么,哪怕是一枚石子,都算締結師徒之緣,這少年想了想,居然跑去捉住了一只野獸,子路擔心跟了去,卻驚愕地發現。
面對著營養不良的少年。
那只多少有傳說中異獸血脈的猛獸居然顫顫巍巍不敢動。
最后這家伙做了十條臘肉當做拜師禮。
好的,老師以后就只收臘肉了。
這讓當場割破手指按手印,差不丁點兒當場就拜把子認大哥才拜入夫子門下的子路相當不淡定,后世對他的記錄是‘儒服委質’,質是那個時代抵押的券契,這個意思就是子路基本被折服到當場賣身給大哥的地步。
結果發現自己那豪邁江湖氣的氣魄。
在老師眼里其實就等同于十條臘肉干,結果直接被打擊到失魂落魄。
后來哪怕是被南子妖婦氣到,老師氣呼呼地回家收拾行李走人,說了那句:
‘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
大概翻一下就是比較溫雅地罵了一句。
md色狗。
沒救了。
告辭。
就這情況,最后也還補充道‘食,色性也’
吃飯和好色其實是人的秉性啊。
不好意思,食在前頭。
色?往后面稍稍。
就是這些年,這個師弟的誕生導致老師被慣著,至少是在飲食上被慣得很。
夫子啊,你可是夫子啊,你居然說出了‘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食饐而潔,魚餒而肉敗不食;色惡不食;惡臭不食;失飪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醬不食’這樣的話,你也太任性了啊!
吃飯肯定要吃好的,看上去不好看不食,味道不好不吃。
烹飪不對勁兒不吃,切割地太大塊不吃。
沒有那少年做的醬料不吃。
你傳授我們的中庸都扔掉了嗎?
這個讓后世不知道多少人想破頭皮也想不清楚的一句話,甚至于后世的讀書人都不知道為什么會被記錄在論語里面——這不就是夫子要吃好吃的嗎?有什么含義在里面?
以及為什么自小清貧的夫子偏偏這么在意吃的?
此刻的孔門弟子當然是知道的。
這破習慣,就是被那駕馭牛車的少年給慣出來的。
至于為什么列出這么多不吃的。
那當然是因為夫子真的吃過這些東西。
在遇到這少年之前,夫子吃的東西由諸多弟子負責,大家都比較糙,導致夫子遇到那馭牛車的少年后,直接不肯吃其他弟子做的飯菜了,‘自此之后,方知道人間五味’
尤其是子路的飯菜,讓后者黯然神傷了好久。
但是其他弟子是可以理解的。
畢竟子路這猛人可以和猛獸搏斗之后,一邊爽朗大笑著,一邊用沾著血的劍砍下一塊猛獸的大腿肉放在火上烤,然后半生不熟地遞給夫子,至于端木賜,好,這弟子家里有大錢,不愿意跟隨貴族學習,追隨孔夫子。
所以去外面買了最好吃的飯菜送給夫子。
夫子很‘傲嬌’地回答了一句:
“沽酒市脯不食。”
另外,他還特別喜歡吃生姜,巨挑食,‘不撤姜食,不多食。’
怪誰?
當然怪那個小師弟。
老人笑著坐上牛車,道:“走罷…”語氣頓了頓,突而似有無奈地道:“可惜,不愿意參加第三次所謂試煉,居然被那位昆侖之主西王母盯上了么?”
駕馭牛車,捧著臥虎令的少年訝異。
“什么?”
老者慈和地撫了下這個不知為何,容貌竟然不會發生變化的年幼弟子,語氣溫和寬厚道:“往東而行,沿途所見,恐怕會有客人上門來…”
“彼時,再說。”
“放心,夫子護著你…”
ps:今日第二更……三千四百字。
并不會是長短的回憶,只是短暫的點題,貓貓頭點贊。
孔子誅少正卯為‘孤證’,也就是說只有一面之詞,不足為證,而且是兩百多年后的人所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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