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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衛淵的傳統保留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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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的江南,在幻夢之中自然而然地凝固。

  衛淵看著那陌生而又熟悉的灰袍青年,后者也微笑看著衛淵,而后右手背負身后,氣質溫和雅致,優哉游哉地道:

  “又見面了啊…衛淵。”

  他的聲音頓了頓,似笑非笑,

  “或者說,未來的我。”

  衛淵環顧了下周圍的環境,隨意在一處地方坐下。

  心中默默數著數字。

  五,四,三。

  二,一…

  差不多了。

  而后,果不其然,那灰袍男子攤手一笑,眨了眨眼睛道:

  “啊呀,有被嚇到了嗎?哈哈哈…”

  “還是說,未來的我,你猜到了我現在的狀態,所以正在等著我這一道留影真靈自己解釋嗎?”

  他微笑了下,感慨道:“確實,此刻你看到的我,只是我留在廣孝身上的一道真靈氣息,能夠等待時機自然觸發,不過想要觸發這真靈,需得要你記起來一些東西,否則的話…不過是相逢見面不相識罷了。”

  “你既然能看到我,代表著你應該記起來很多東西了。”

  衛淵默默自語一聲果然是這樣。

  如果一個人連自己是不是說謊都不知道,那也太拉了。

  眼前這灰袍青年只是一張嘴,他就知道這家伙打算放什么屁。

  不得不說。

  自己對自己,實在是太熟悉了。

  眼前這青年,大概可以類比成,明朝的衛淵留下來的錄像帶,或者說那些所謂的‘時光膠囊’,把小時候想說的話埋到地里,等個幾十年都忘得差不多了,再挖出來。

  碧玉發簪束發的灰袍青年撓了撓頭,灑脫笑道:

  “本來的話,我是想要偽裝成為大前輩之類的,哪怕是以夢境幻靈之類的方式交流,也有自我的意識,能夠跨越千古歲月和人交流,應該能夠將你嚇唬地一愣一愣的。”

  “不過后來想一想,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只要未來恢復記憶,那么想起來的事情,估計能夠讓我羞恥到恨不得拿頭撞墻,或者直接跳到井里面開始下一世,那就還是算了。”

  “咳嗯,倒也不是擔心羞愧萬分的事情,而是這種類似于每天記錄東西來坑未來自己的事情實在無趣,所以我就直接說了——當然,其實我想你也已經有所預料了。”

  “人間有大劫,而我,我們,已經遇到麻煩了。”

  “麻煩到了我不得不想辦法把消息流傳給未來的自己的地步…”

  灰袍青年神色緩緩凝重下來,看著自己的手掌,聲音頓了頓,道:

  “在這一世。”

  “…我忘記了一切。”

  “可我也記得許多東西,那些…太多太多的混亂畫面,讓我甚至于無法辨別那些事情到底是真是假,更無法確認那些記憶里的經歷,哪一件是更先發生的,哪一件是后面發生的。”

  “只有一點我還牢牢記著…我要改變某些東西。”

  “因為我的腦子里面,還記得一本書。”

  衛淵閉了閉雙目。

  是因為玄奘的佛法灌頂,導致真靈記憶恢復,而又因為過去的記憶太多,一口氣全部記憶起來,反倒是對魂魄造成了巨大沖擊,導致了記憶的混亂和缺失嗎?

  而那一本書…

  衛淵和明代的自己一齊地開口,一者聲音低沉,一者語調徐緩:

  “《推背圖》。”

  灰袍青年笑了笑,道:“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似乎是袁天罡和李淳風,告訴了我們這本書的重要性,當時我親眼看著這一卷書的完成,我在亂世之中清醒后,于這戰場顛沛流離,嗯,你就是我,所以知道。”

  “當記憶混亂的時候,我們的性格,是斷然不可能相信這些的。”

  “可是最終,當看到那曾經的乞丐都當上了皇帝,和《推背圖》所記載一般無二,我開始慢慢相信了,所以,我決定要去做一些事情,而那個時候我的記憶比起現在還要糟糕,很多事情都忘記了。”

  “我最終只記得,自己要完成四件事情。”

  他伸出手指:“第一,在常遇春壯年之時,將他治愈。”

  “以免他在巔峰之時被人下黑手,中卸甲風而死。”

  “我做到了。”

  “第二,扭轉燕王朱棣反叛之戰,正在嘗試。”

  “第三,在洪武十五年前往應天府,將馬皇后和太子的頑疾治愈。”

  “第四,阻止劉伯溫斬龍,亦或者,在關鍵時間出現,讓劉伯溫前往塞外,將關外毒龍斬殺,最終我選擇了第二條路,我留下這一段真靈的時候,還在江南,過一段時間,就可能會去尋找劉伯溫了吧。”

  “我根據《推背圖》,尋找到這四個節點,應該能最大程度將神州這一百年掰回正軌,并且竭力制止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殺大劫,只是我后來發現,事情沒有這么簡單,這也是我選擇留下消息的緣故。”

  灰衣青年神色沉凝,緩聲道:

  “有大敵。”

  他轉口問道:

  “如果是現在的你,你會選擇怎么樣去化解燕王之劫?”

  衛淵沉思自語:“洪武大帝性情剛烈,而燕王位置特殊,如果選擇將他暗中除去,必然導致一連串更大的后果,再說,我也很那做到這種為了改變未來就殺人的事情,所以,當選擇以大化小,再將小化無。”

  “就像是拆一棟房子,先搬走頂梁柱,不攻自破。”

  灰袍青年留下的殘影聲音頓了頓,嘆息道:“我不知道你選擇了什么。”

  “動燕王實屬不智,我打算先搬走他麾下的頂梁柱。”

  “《推背圖》所載的黑衣宰相,道衍。”

  “我算出了他的位置,于是我化作游方醫生來到他家的醫館,成功住下來,我親眼看到他的出生,他的資質和根骨都是絕世無雙,但是神魂卻暗含一縷暴虐之意和兵家殺伐之氣。”

  “可惜了,我最終沒能下手做出殺死他的事情,所以選擇花一定時間去慢慢影響他的性格,本來已經成功了…他的命格已經改變,也間接扭轉了燕王朱棣起義之事,可是后來我發現,他的命格再度回轉。”

  “我再三詢問他”

  “他告訴我,他看到了一座石碑,里面寫著他的命格,說姚廣孝將會成為佛門唯一如儒家一般出世入世之人,封相拜將,改天幻日,以黑衣宰相之名流傳后世,他很興奮,我卻察覺到了不對,很大的不對之處——”

  “有人想要將我改變的命格掰回原本的樣子。”

  灰袍青年道:

  “大概就相當于,我想給人治病,可同時有人在下毒。”

  “我治好一個人,他就下一個人的毒。”

  “有某種存在在不斷地影響著這些命運,將神州引導向那一場千古大劫之上,而現在,我在暗處,而那個敵人也在暗處,我改變一處節點,他也會察覺,而后將這節點掰回來。”

  “這樣不行,我決定要想辦法把他引誘出來,或者說…至少弄清楚些東西。”

  “但是我不知道自己在弄清楚這些之后,能不能活下來…大概是活不下來的,自古以來知道的東西太多都會死得比較慘,甚至于看到那一幕的記憶都會被抹去。”

  “所以我必須要想辦法把查出來的東西保存下來,以保證我下輩子醒過來之后,嗯,也就是現在的我,你,能夠記起來,至少是留下一些線索。”

  “事實上,我擔心如果是以物品蘊含這些事情的話,會被察覺。”

  灰袍青年溫和道:“所以,我選擇了…你應該也知道。”

  衛淵瞬間明白,因為這個青年就是過去的他自己,大概可以類比于,過去的自己留下來的錄像帶,兩人的思維回路是一樣的,而如果是他的話,在失去記憶,遭遇大劫,又不能輕易相信真靈物品的時候。

  如果被逼到最后一步,恐怕會尋找到熟悉的人,留存真靈氣息。

  而如果這個人是他的朋友的話,也會被暗中敵人察覺到。

  所以這個攜帶真靈訊息的,必須是敵人。

  灰袍青年輕聲嘆息道:“試問,當忘記過往,記憶混亂。”

  “又面臨絕望大劫,該如何把消息流傳下來?”

  “只能找到對我有敵意的人,而這個人最好還能活很久。”

  “而恰好,廣孝就是這樣的人…因為他已經得知了自己的命格,而為了某個原因,我又必須要扭轉他的命格,讓他從一個黑衣宰相,變成逍遙人間的陸地行者。”

  “現在他還想要做我的弟子。”

  “但是,等到我徹底解決燕王朱棣謀反之事后,他恐怕會深深怨恨我吧,秉持著這個怨恨,以佛門宿命通的神通,而我再度轉世之后,想必也會和他重逢,到時候應該能夠記起這些。”

  灰袍青年留下的真靈自語道:

  “千古大劫啊。”

  “無論未來是什么,無論付出什么代價,我都要扭轉這一切。”

  “廣孝快要醒過來了,我不可能留下太多訊息,只是說,未來的我,我會全力扭轉廣孝的命格,如果說你在那個時代,歷史上沒有所謂的黑衣宰相,那么至少證明我成功了。”

  “而我之后,會去尋找劉伯溫。”

  “如果我遇到劉伯溫之后被人暗算,那么就代表著敵人。”

  “另外,小心河圖洛書。”

  灰袍青年的真靈緩緩消散,融入衛淵身體里,而后,夢境里面的灰袍青年雙眸變得凝滯呆板,衛淵吐出一口氣來,記憶重新恢復了——就是他自己在過去,曾經嘗試為了扭轉大劫而改變某些事情。

  但是卻遇到了阻礙,不得不冒險嘗試弄清楚想要引導劫難的是誰。

  到底是誰在阻止他改變命運?

  引導劉伯溫斬龍脈…

  衛淵按了按眉心,腦海中浮現出了更早之前的記憶。

  他確實是引導劉伯溫去斬了關外龍脈。

  但是之后,也被人從背后一劍穿心。

  看來…果然還是被察覺了。

  記憶紛飛碎裂,完全記不清楚其他事情。

  衛淵嘆息,旋即微微一怔,慢慢緩過勁來,腦海中伴隨記憶浮現出來的,某種強烈的羞恥感讓他恨不得一頭撞在墻壁上,或者說直接跳入水井里面直接開啟下一世。

  過去的我啊!

  衛淵咬牙切齒。

  我!我啊!

  我當年是怎么想的。

  為什么會覺得在自己面前裝逼會是很好玩的事情?!

  淦啊,這種閱讀高中時期空間文學的羞恥感。

  而記憶里,亦是大明的時代。

  江南——

  一家藥店里面,少年姚廣孝睡得正香,旁邊灰袍青年緩緩從少年眉心收回手指,一點真靈氣息流轉,記憶大部分喪失的青年微微笑著,想著不知道未來自己回憶起這一切來,會是什么樣子?

  大概會很愉快吧?

  就像是發現二十年前自己留下的日記那種感覺吧。

  帶著那種和過去自己重逢的感覺。

  姚廣孝迷迷瞪瞪地醒過來,慢悠悠看著外面的陽光,窗戶上垂下的鈴鐺在風里面叮叮當當響個不停,風送晚霞,灰袍先生手中握著一卷書,正在安靜看著外面。

  這一顆,時間仿佛雋永。

  少年呆了一會兒,又像是往日那樣習慣性的問道:“淵先生,你就不能收我為徒嗎?”

  他問過很多次,每一次都是失望的。

  這一次,那灰袍的先生居然答應了。

  “可以啊。”

  “哎哎哎?”

  姚廣孝一下愣住。

  灰袍先生笑吟吟道:

  “不過,得要再等一段時間以后,以后我一定收你為徒。”

  “絕不反悔。”

  “好哦!”

  少年歡呼雀躍的時候,完全沒有意識到,先生說的以后,可能是真的很久很久以后了,而那灰袍青年微微笑著,一只雀兒輕輕落在了書卷上,青年垂眸,氣質溫和安寧。

  以后嘛,可能是三百年后,可能是五百年后。

  總之…

  對不住了啊。

  未來的我。

PS:今日第二更……四千字,感謝光與黯的童話萬賞,謝謝  今日就只有兩更了,明天看看能不能緩過神來這作息不能不管啊,再這樣下去的話,我就得先一步去學著衛淵輪回去了,如果說明天白天有一更,大概就是三更了,如果沒有,那就只有兩更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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