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道士摸不著頭腦,可是想要去攔住那兩個進入天宮院的人,卻不知為何,始終無法追上去,李淳風和袁天罡的墓葬所知之處,以天宮院為中心,一左一右退后五里地,兩兩相望。
衛淵和女嬌,先是去往了李淳風的墓葬之處。
衛淵看著這普普通通的墓葬,屈指輕叩虛空。
喚神之法施展出來。
但是墓葬之中,卻是毫無半點反應。
衛淵皺了皺眉,他的喚神之法,是列于七十二地煞法門的神通,一般來說,大部分的神魂之類,都會被這一門術法聯系上,而現在毫無反應,這代表的情況,讓衛淵心中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沉默了下,心中道一聲歉。
不見如何動作,狂風暴起,李淳風這一位,曾經在歷史上留下赫赫聲名的大方士的墓葬被打開,其棺槨騰起,而后自然打開,女嬌皺了皺眉,而后便有清風將濁氣驅散,打開棺材之后,兩人都無言。
李淳風的墓葬里面,空空如也,沒有那一位名聲赫赫的天象師。
里面更是絲毫的天機線索都沒有留下。
衛淵心中微沉。
控風將李淳風的墓葬恢復原本的模樣,轉而道:
“去袁天罡的墓葬…”
女嬌見他神色慎重,沒有多說什么,點了點頭:“好。”
轉瞬之間,就已經從這一處墓葬出現在了十里外的袁天罡墓。
衛淵屈指叩擊,這一次,虛空之中,隱隱有一縷神思浮現出來。
衛淵緊緊繃著的弦總算是緩和了下來。
白發蒼蒼的玄靈子咬著牙關,按著自己弟子的說法——剛剛有人說是來訪友的,可是按照那小道士的形容,自己根本就沒有見過那一個人,所以說,那根本就不是這天宮院的故交舊識。
自己可不認得那么年輕的一個朋友!
那必然是來這兒偷雞摸狗,想要屬意于我天宮院傳承的人。
他氣沖沖地奔出去,按著自家祖師爺傳下來的法術卜算這來者在哪里,一般來說,這法術十次里面能有三次算準確了,就已經能夠算是祖師爺保佑,可是不知道為何,這一次用出來,是真的順暢。
老道士奔出去,找到了袁天罡墓葬的地方。
從門縫里面,看到了那年輕男子抬起頭,似乎是在說什么。
道人大怒:“好啊,你果然在這里,你是誰,來我天宮院做什么!”
“今天要是不說出來個一二三四五,老道非叫你常常厲害,我天宮院傳承比不上龍虎山,也不是讓你小覷的!”
“來啊,一起上,把他扭送到派出所去!”
老道士回頭喊了一聲說著,一腳踹開門,帶著一幫的道人奔了進去,氣勢洶洶,然后就直接啞住,怔怔地看著前面的一幕,手里的掃帚拖把很快就當啷當啷跌了一地。
年輕男子,這倒是不必說。
只是和他交流的,是一名頭發微黑,似儒非儒,似道非道的中年男子,雙目蒼古,嘴角一縷微笑,一股溫潤如玉的感覺便已經撲面而來,老道人只覺得此人極端熟悉,苦思冥想,突然如同一道雷霆劈落。
天宮院的當代院主大腦一片空白。
他記起來眼前這虛幻之人是在哪里見過了——
祖師堂的那一副畫像。
他顫抖著拍打著一些弟子手里仍舊緊緊攥著的掃帚,折凳,然后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恭恭敬敬地下拜見禮,大聲道:“天,天宮院弟子,玄靈子,拜見袁祖師。”
背后的眾多或者年輕或者年老的道人連忙行禮,也算是動靜不小。
袁天罡的這一縷留下的魂魄看著衛淵:
“…淵,這些人是誰?”
老道士:“……”
一眾道人都有些尷尬寂寞。
總算是明白了媚眼拋給瞎子看是個什么模樣。
而后看著那不過二十多歲的青年,心中也有天翻地覆般的駭然。
旁邊的女嬌眸子微斂,盯著衛淵。
衛淵道:“大概,是你的后輩弟子們了,你和李淳風去世之后,在你們當年選擇風水寶地的地方,修建了這一座天宮院,而后,有道人在這里修行,就以你和李淳風的名義收徒。”
袁天罡失笑:“竟是如此。”
袁天罡看向這些道人,沉吟了下,道:“爾等先退出去。”
一眾道人不敢違逆,低著頭退了出去。
等到這些人都離去,衛淵拂袖化作了一道氣機屏障,將內外聲音隔絕,方才面容微沉,緩聲道:“…我去找了李淳風的墓葬,里面沒有李淳風留下的后手,這事情關系不小,我只好打開了他的墓葬棺槨。”
“里面沒有李淳風。”
“袁天罡,到底發生了什么?”
袁天罡苦笑一聲,道:“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這事情的緣由,哪怕是我也不知道。”
“只是我二人當日算到自己陽壽將近,也都帶著推背圖來這里等著,這一點應該是沒有出錯的,其中出現了什么簍子,哪怕是我也不知道,死去之人,哪里能夠知道當初發生了什么?”
“不過,我剛剛卜算一次,《推背圖》此刻下落不知去了哪里。”
衛淵道:“…其實早該想到的,在現在,你們兩個所寫的推背圖名氣如此之大,如果不是因為某些緣故流落出去,是不可能有這么大的名氣的。”
袁天罡道:“原來如此。”
衛淵沉默,突兀地問道:“不能久留人間?”
袁天罡灑脫笑道:“早已經是一縷殘魂,何必久留人世?”
他此刻早已經死去了一千多年,還能夠留下一縷神魂,恐怕也是因為他的道行足夠的高,哪怕歲月沖刷,仍舊殘留一縷,衛淵搖了搖頭,袖袍一拂,袖里乾坤之法,手中多出兩杯酒。
袁天罡拈著酒杯,低語道:
“我這里有一本《九天玄女六壬課》,若是失傳,你就留給這些人吧…多少算是一點痕跡,原本若是不嫌棄,便當做最后收藏,若是不在意的話,扔于山谷,擲于江海,留待有緣人,亦可。”
“當年初見時,你那一拳倒是痛快。”
“而今最后一面,杯酒而已。”
“也好。”
衛淵不言,仰脖飲酒。
在門外的等候的諸多道人們老老實實垂首,始終沒能等到里面的傳喚,可以說是心急若焚,有心推門進去,可是又擔心沖撞了祖師英靈,始終不敢進去,也不知道是過去了多久,突然聽得一聲貓叫。
老道人抬起頭,就看到一只橘色貓兒慢條斯理地踱步過來。
看著這么多個道人跟木頭似的杵在這里,這橘貓眼里好奇不已。
老道嘴里發出噓噓噓的聲音,想要把這貓兒給嚇跑,可是這山貓何曾害怕過生人,非但是沒給嚇跑,反倒是還湊近了兩步,老道人心中著急,低聲道:“快些走,快些走,勿要驚擾了祖師也。”
也不知道是他太過于激動,語氣急促的緣故,還是說遠處聽得了什么響聲,這漸變層金橘色的貓兒受驚,喵的一聲竄起,想要爬進前面的小院里面,慌不擇路,反倒是把這門給撞開了。
玄靈子心中大喊一聲壞矣!
連忙往前去,希望勿要驚擾祖師,也不要惹得祖師生氣,給那貓兒一下,可趨身過去了,才發現竟已經不見了祖師,老道心中大驚,連忙進去,真的不再有什么青年和女子,更不曾有自己的祖師。
再一看,連那貓兒,在地上翻滾一下,都化作了一縷清風消失不見。
在墓葬之前,不過一卷墨痕未干的新卷書籍。
兩盞殘酒罷了。
玄靈子怔怔呆滯住,突然回頭問道:“先前那人來,說是做什么?”
守門的小道士也已經心神不定,呢喃道:“訪友。”
玄靈子回過頭,看著墓碑前的兩盞殘酒,風吹而過,酒盞之上泛起漣漪,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袁天罡早已死去,最后一縷神念,飲酒之后,茫然之間,循著這天地陰陽清濁之氣徘徊,不知行走了多少,不知道去往哪個方向,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竟然已經到了一處不可思議之所在。
天地昏沉暗淡,處處皆是城市,卻都是和大唐不同的氣象。
而在地下,埋藏著一股極強烈的天之清氣。
再一抬頭,見一赤色長龍,支撐天地,無盡的霧氣遮掩了那巨大長龍面目,卻唯獨那雙目清晰,仿佛日升月落一般浩大無窮,其中倒映著這位天象師。
袁天罡看到里面坐著一名身穿灰袍,雙目蒼古的男子。
兩人彼此對視。
袁天罡眸子緩緩瞪大,臉上慢慢生出恍然大悟之色。
突然大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是我,我也是你!”
大笑聲中,化作一縷光芒,飛入了那蒼古男子眼中,支撐天地,氣質蒼古的巨大燭龍緩緩低吟,而這一縷分神轉世之軀的經歷和感受,也如同潮浪一般浮現在了氣質蒼古的男子心底。
燭九陰雙眸微斂。
這一轉世之軀的記憶已和自我融合。
背后巨大燭龍支撐天地。
蒼茫,古老,巍峨。
而后,
下意識伸手捂了下右眼眼眶。
與此同時。
山海界·海外諸國。
一身勁裝的欽原一腳踹開大門,滿臉慌張:“不,不好了啊,玨!”
“大事不好啊!”
天女嗓音安寧溫柔,倒茶道:“怎么了,欽原,這么慌張。”
“先喝口水潤潤嗓。”
“哎呀,什么時候了,還喝水潤嗓子。”
欽原大步走過去,咬牙切齒道:
“我剛剛聽說了,女兒國打算派一支隊伍去人間界。”
“向涂山淵,也就是那臥虎提親啊!”
天女臉上溫柔的表情凝固。
“誰?!”
PS:今日第三更…稍少,盡可能控制下作息吧還是。
嘆息,主線出現,感覺有些東西就能痛快些寫了。
1.燭九陰默認過自己之前蹭過衛淵的飯。
2.在袁天罡第一次出場的時候,曾經用過一個詞,雙目蒼古。
貓貓頭點贊.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