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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定當不負

熊貓書庫    從拔出石中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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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精們喊出的4聲嬌媚入骨的“公子”,仿佛一道信號,30米范圍內浮在水面的數十枚湖燈,亮度瞬間高了一大截。

  原先燈光有點昏暗,鮮花之路帶著一絲暗紅,現在卻映照得每一片花瓣纖毫畢現,這條奇特的道路隨之變為絢爛的赤紅色。

  湖燈俱為宮燈樣式,以細木為骨架,六方側面鑲以絹紗和玻璃,上部有雕飾華美的銅罩擋住光線,故而看著并不刺眼。

  鮮花之路兩側每隔一米布置著一盞宮燈,放眼望去,數量至少3000盞以上。

  每一盞宮燈如此精美,一看便知價值不菲,實在讓人難以相信,居然是今日倉促之間搜集布置出來。

  除了對這番大手筆嘆一聲“壕無人性”外,實在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詞。

  艾力懷著異樣的心情,越過了4只小妖精。

  他走到湖畔,正準備踏上玫瑰之路時,身后忽然傳來了輕柔婉轉的吟誦聲。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這是妖精們的聲音。

  與以往相比,不見了媚意,顯得格外純凈動聽。

  這首出自詩經的《蒹葭》,也極為應景。

  雖然沒有蒹葭,亦沒有白露,但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瑕疵。

  詩歌清清楚楚的指明,一位傾國傾城的絕世佳人,正在水中央。

  湖中央。

  面對此情此景,艾力心中不自覺升起了強烈的感動。

  不為其他,只為水中佳人的一片真摯心意。

  他忽然體會到了“儀式感”的真諦。

  用前世的一句話來說,就是——使這一天與其他日子不同,使這一時刻與其他時刻不同。(《小王子》)

  因為不同,

  所以,

  永遠銘記。

  艾力調動體內的水之領主血脈之力,踏上了玫瑰之路。

  得益于超凡力量對湖水的控制,他每一步走得極穩,絲毫沒有沉下去的跡象。

  而隨著他不斷前行,前方宮燈的亮度次第升高,從暗淡變得明亮起來,似乎在指引著前進的方向。

  拐過第一個彎角后,艾力忽然瞥見,不遠處的水下似乎有大量影子在快速游動,數量不少于10個。

  這么多人?

  應該是這么多人魚妹子!

  前者來自水之領主傳達的信息,后者則是全知者血脈傳遞的訊息。

  其中還有兩個極其熟悉的身影——人魚姐妹花。

  一道燈光驀然從水底射上來,在水面投射成一束圓環,直徑超過10米,將人魚們通通圈在其中。

  “嘩啦!”

  所有人魚妹子忽然鉆出水面,迅速排列成一個圓環。

  而姐妹花賽琳與貝妮塔,正好在最中央。

  值得注意的是,十幾只人魚全都穿著漂亮的紅色緊身衣,將一具具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示得淋漓盡致。

  她們上半身探出水面,雙手張開,整齊的旋轉起來,如同一朵朵盛放的紅色水蓮。

  艾力看得有點發愣,腳步慢了下來。

  人魚之舞?

  這是準備搞什么?

  “嘩啦…嘩啦…”

  伴隨著一圈圈漣漪與一道道水浪,人魚們突然停下旋轉,在水中跳起了曼妙的舞姿,時而潛入水下,時而躍出水面,做出一個個超出人體極限的動作,看上去賞心悅目。

  艾力駐足不動,靜靜的欣賞著。

  他已經“看到”了接下來的事,也明白了自己該做些什么。

  數秒之后,人魚們的紅唇中吐出了優美的歌聲。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

  又過了半息,又一道黑影忽然從水底浮了上來,快速撞破了水面,恰好出現在最中心的人魚姐妹花面前。

  這是一只大紅色木箱。

  來了!

  艾力暗道一聲。

  “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

  人魚們繼續唱了起來。

  姐妹花如一雙靈魚一般,繞著木箱舞動半圈,伸手將其打開,又從內取出一套折疊整齊的深紅色衣衫。

  兩女各自捧著一疊衣衫,玲瓏嬌軀完全浮出水面,踩踏水面快速走來,兩張一模一樣的俏臉上掛著滿滿的笑容,同時嬌聲說出一句話:

  “公子,請更衣!”

  這一出曲目顯然是——沐浴更衣。

  艾力點點頭,雙手微微張開。

  又有兩只不認識的人魚游過來,快速浮出水面,從姐妹花手中接過了衣裳。

  這兩只人魚亦相當漂亮,雖然比不上雙胞胎姐妹花的特殊風情,但依然是常人眼中少見的美人。

  賽琳與貝妮塔一左一右圍過來,手腳麻利的褪下了艾力身上的衣服。

  一件不留。

  目睹一具成年男性健壯的軀體,四只人魚的俏臉上,各自浮現出程度不同的紅暈,容顏愈加顯得嬌美。

  艾力倒沒有任何不適。

  最近這一段時間的快(腐朽)樂(墮落)生活,早已讓他習慣這種場景,即便再來一打人魚妹子旁觀,他照樣面不改色。

  姐妹花雙手卷起水浪,輕柔的淌過他全身,與真正的沐浴沒有分毫差別。

  所有人魚再度吟唱起來:“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

  連同發絲在內,艾力全身上下被濯洗兩遍之后,姐妹花又服侍他穿上了從木箱中取出的深紅色禮服。

  準確的說,應是緋紅。

  這一套禮服包括許多件:冠、幘和簪導、絳紗中單、裙衫、革帶、方心、襪、鞶囊、雙佩和烏皮履。

  男服緋紅,女服青綠,所謂“紅男綠女”,這正是大唐的吉服。

  禮服非常合身,裁剪極其精細,材質亦是頂級,顯然由最優秀的裁縫定制。

  姐妹花最后檢查一遍后,一齊躬身行禮道:“公子,請!”

  說罷,所有人魚緩緩沉入湖面以下,很快不見了蹤影。

  她們的任務,完成了。

  艾力伸手扶了扶衣冠,打量幾眼禮服,忍不住低嘆了一聲。

  兩世為人,這是他第一次穿成這般模樣,自然心情格外復雜。

  “不一樣的時刻嗎?”

  他輕聲嘀咕一句,沿著玫瑰之路繼續前行。

  復行百余米后,遠方的黑暗中忽然傳來美妙之極的歌聲。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換做是前世,艾力只會知道,這是華夏古詩,具體是什么詩,他就不知道了。

  但這一世的大唐,極重古文教育,他只聽第一句便聽了出來,此曲來自詩經中的《國風·唐風·綢繆》。

  從這婉轉歌喉可以判斷出,歌者一定是全球最頂級的歌唱家。

  不是普通人中的歌手。

  而是身具歌唱家血脈的超凡者。

  女聲只是清唱,沒有任何伴奏,效果竟完全不屬于有一支龐大樂團的演唱,著實令人稱道萬分。

  對方唱出的每一個字,全都帶著余音繞梁的效果,唱到“今夕何夕,見此良人”之時,其內的繾綣纏綿之意,讓人動容不已。

  艾力不由自主的心生一種感覺:

  倘若日后有負于安德雷婭,活該被千刀萬剮,死無葬身之地!

  “綢繆束楚,三星在戶…今夕何夕,見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一曲唱罷,絕美之音漸漸散去。

  艾力不由惆悵暗生。

  湖面安靜十余秒,又被一陣極盡幽雅的古箏聲打破。

  “叮…咚…叮…”

  箏音虛無縹緲,似從極遠處傳來,又似在耳畔奏響,這等讓人驚奇的效果,也不知道如何做到,總之讓人印象深刻之極。

  前行數十步,歌聲再起。

  這是另一位頂級歌者。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艾力立刻聽出了詩詞的出處——《鳳求凰》!

  而長公主整出的場面,更是讓他驚嘆。

  這簡直是一場超豪華的視聽盛宴。

  并且專為自己一人上演。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隨著空靈歌聲傳向四方,玫瑰之路旁的湖面,突然有了新動靜。

  兩側的兩塊湖面驀然亮起,兩副淡雅的水墨畫分別投射在水面,并隨水波而不斷抖動,別有一番獨特的意境。

  左側畫中為一小女孩背影,正握著一把短劍,擺出一副劍舞的架勢。

  “這是安德雷婭!”

  艾力共享過長公主的記憶,是以立即辨認出這是對方幼年時的模樣。

  右側畫中為一小男孩側影。

  他跪坐在一張墊子上,持著一卷書冊,做出搖頭晃腦狀,似在朗誦書中之言,稚子之趣溢于水面。

  “這是…自己!”

  艾力根據外形輪廓,認出了畫中人的身份。

  兩幅畫都是大師手筆,雖寥寥幾筆,卻傳神之極。

  “愿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清麗歌聲飛揚之中,一幅幅畫面次第顯現于水面。

  全是水墨畫。

  全是一左一右同時出現。

  左邊都是長公主,右邊都是他自己。

  所不同的是,畫中人漸漸長大,從幼年到少年,然后到半大青年,一直到成年。

  一路行來,艾力看得感慨滿滿。

  長公主的用意,似乎是在以這種別出心裁的方式,回顧兩人各自的人生。

  所以,

  這一條玫瑰之路,

  也是人生之路!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一曲《鳳求凰》歌罷,湖面安靜了十余秒。

  隨后,琴瑟和鳴乍然響起。

  藏身遠處黑暗之中的第三位歌者,唱響了一曲深情之樂。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玫瑰路旁的畫作,隨之發生了變化。

  水墨畫不再兩幅左右出現,而是合二為一,變成一副更大的畫作。

  畫中人物,也同時出現其中。

  并且每一幅的主題,皆是兩人之間值得紀念的時刻。

  比如:當初他在宮車之上,第一次吻上安德雷婭的手背;

  還比如:當初他使用牧林人血脈,編制出一只同心結,贈送給長公主;

  再比如:當初他變出一朵玉色之花,插在安德雷婭耳邊,并說出一句美人如玉,譬如此花。

  “于嗟闊兮…不我活兮…

  “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艾力聽著動聽的歌聲,心中有了一種明悟。

  這一番精心安排的水墨畫表演,明顯是在表達一個意思:

  以往之時,我們的人生之路各不相交,但是從現在開始,我們將要走過的人生路途,將會合二為一。

  至次時刻,他心中積累的全部情緒,化作了一聲長嘆:

  “定當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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