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夏長坤的辦公室,劉威刻意去了一趟洗手間,他要等夏長坤回到辦公室,這樣對方就看不到自己去敲龔任松的門了。
龔任松和夏長坤長期不和,公司上下無人不知,在安排辦公室時他的位置被安排在距離夏長坤最遠的那間,仍在同一層樓,龔任松自己也沒意見。
劉威系好皮帶,從洗手間出來,正好碰到勞雪拿了個杯子來打水,劉威幾乎要脫口叫出她的名字,腦袋一轉念,連忙咽下,只是朝她微笑:“你好。”
勞雪站住了:“你叫劉…威,對吧?”
劉威不免好笑,心想剛才那一會功夫你恐怕已經把我的資料記得滾瓜爛熟了,現在還來裝模作樣回憶一下。
不過裝模作樣確實是勞雪的性格,劉威前世跟她交往了一年多,知道她就喜歡不動聲色,仿佛心思都藏在心里最穩妥。
想到這,劉威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他跟勞雪遲遲未能找到感覺或許還不是因為她五官沒靈氣,而是他始終摸不透她的心思,兩人之間就像隔了一層布,沒法真正地觸碰到一起。
盧英就不一樣,她有什么想法就告訴劉威,顯得很真實,只是有了孩子之后她就沒想法了。
劉威答道:“是的,我叫劉威。”
“你準備什么時候正式上班呢?”
“明天吧。”
“你有地方住么,還是希望公司幫你解決?”
“我希望公司解決。”
東洸叉車制造有限公司在這方面做得挺好,專門租了一些房子給新來的員工當宿舍,是免費的,但水電煤氣垃圾費要自己交,可以住到結婚為止。
要結婚的人一般自己已經買了房,自然不會再住公司宿舍。
勞雪點頭道:“那行,我給你安排一間,明天你來找我一下吧。”
說完她低頭走進了對面的洗手間。
前世這番對話是發生在走廊上,當時劉威以為是偶遇,現在看來勞雪一直都在刻意觀察他的行蹤,問清楚他有住宿舍的需求后就把他安排到了自己的樓下,這樣兩人后來的交往就很順理成章了,劉威前世時還以為是巧合。
真是一個會用心思的女人。
劉威左右看看,走廊上沒什么人,他低頭向龔任松的辦公室走去,決定他這一世命運的關鍵性時刻即將到來。
走到龔任松的辦公室前,門是開著的,龔任松低頭在看報表,劉威雖然有七年沒見過他,但此時再見到,他仍有一拳打過去的沖動。
此人前世時當眾對劉威進行過各種譏諷、挖苦,這些還不算什么,后來他喪心病狂,竟然暗中下套,誣陷劉威虛報費用騙取公司的報銷款,要不是夏長坤及時動用關系制止,劉威差點就進去了。
如果劉威真被龔任松弄進去,后半生就徹底毀了。
想到這些,劉威心里的火就直往上冒,不過,現在他有求于龔任松,還是先把正經事做了吧,接下來再慢慢玩他也不遲。
劉威有前世的記憶,知道龔任松接下來要出什么招,就憑這一點他就占據了牢牢的優勢,要玩死他還不易如反掌?
劉威在門口站定,浮起謙恭的笑容,伸手敲了敲門。
龔任松抬起頭,皺眉道:“你找誰?”
“我叫劉威,是今年新來的大學生,公司安排我去銷售部工作,我聽說銷售部是龔總分管的部門,所以特地來向您報到。”
這番話的語氣真誠至極,連劉威聽了都有點佩服自己的不要臉。
不過龔任松的神情依舊很冷淡,他知道今年招來的這批大學生是夏長坤拿來對付他的,所以他本能地很抵觸。
“人事部沒帶你去夏總那里么?來我這里做什么?”
劉威徑自走進辦公室,在沙發前站著,面帶微笑。
“已經去過了,但是我覺得也需要聽您的指示,您是搞銷售的老前輩,作為銷售部的一名新員工,我想多向您學習、請教。”
說完這句話,劉威幾乎要嘔吐,不過龔任松似乎被打動了,又見劉威已經走了進來,也不好往外攆他,就順勢站起身道:“那就坐吧,我們隨便聊幾句。”
兩人在沙發上坐定,劉威把挎包往自己和龔任松之間的地方一放,伸手進去摸出一包煙,恭恭敬敬地遞到龔任松面前道:“龔總,請抽煙。”
他拿煙的時候,小拇指刻意一勾,那張證券報從挎包里面滑出來了一截。
龔任松接過煙一看,居然正是他平時抽的一個外國牌子,不由地一愣,要知道在東洸抽這個牌子的人其實不多,屬于極小眾,眼前這個剛來的大學生如何知道,莫非有人透露給他的?
龔任松不動聲色地問:“你喜歡抽這個牌子?”
劉威道:“這是我父親最喜歡抽的牌子,我順手拿了一包帶在身上應酬,我父親說,這個牌子的味道低調不浮夸,有品質,有回味,只有閱歷深的男人才能知道它的好。”
龔任松眉毛一挑,脫口道:“你父親真是這樣說的?”
這句話其實是前世時龔任松在銷售部閑聊時對自己的一個心腹說的,劉威當時在旁邊聽了嗤之以鼻,轉頭就告訴了夏長坤,夏長坤聽了緩緩吐出一個煙圈,道:“人啊,真是越缺什么就越喜歡吹噓什么…”
劉威裝作很誠懇的表情道:“他真是這樣說的,我不怎么抽煙,所有的煙在我嘴里都是一個味,哪里能說出這么深刻的感悟。”
龔任松微微點頭,伸手取了一支,劉威掏出打火機幫他點上,龔任松吸了一口,覺得自己應該對眼前這個年輕人態度好點,便沒話找話道:“你父親很不錯,能教出你這么優秀的兒子,很懂事。對了,你父親除了抽煙還有什么別的愛好?”
“他喜歡炒股。”
龔任松又是一怔,“炒股?他厲害么?”
“有點厲害,在過去的兩年熊市,我爸把他的資金翻了兩倍,我們肇市上半年搞了一個模擬炒股的股神爭霸大賽,我爸得了第一名。”
龔任松有點難以置信,“真的還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