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劉威背著一個挎包到省汽車站坐車,準備回鄉下肇城,那里有他不少親戚,每家借一點,湊夠一百萬應該不是難事。
才出學校大門,劉威遠遠地就看見李倩婷婷地站在一輛S級的黑色大奔旁邊。
她穿著一條圓領日系小白裙,白皙圓潤的胳膊露在外面,烏黑的長發像瀑布般垂下,腳下蹬著一雙坡跟涼鞋,令她原本高挑的身材顯得十分有活力。
不過,此時的李倩明顯有心事,她的眼睛定定地看著遠處,似乎有點失神,她父親的司機正把行李箱往后備箱放。
劉威本想繞著走開就算了,哪知李倩的余光卻瞥見了他,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叫道:“劉威,你等等。”
劉威只好站住,轉過身面對她。
李倩走到劉威面前,仰臉凝視著他,眼中有點惆悵,她柔聲問:“你要去哪?”
劉威沒有回答,坦率地說,就算有前世記憶打底,當李倩活生生的重現在他的眼前,劉威還是被她的美激蕩得心潮起伏。
李倩是瓜子臉和鵝蛋臉的融合,雪白的肌膚泛著健康的紅潤,她的五官線條非常柔美,細長的鳳眼雖然不算很大,但眼眸中像是藏有一顆星星,特別明亮生動。
這一刻,劉威簡直有點不敢相信這就是他曾經的女朋友。
只是,就算她再好看,兩人已經分手,她即將攀上高枝,即使現在李倩想藕斷絲連,兩人始終是要分道揚鑣的。
想到這些,劉威的心平靜下來,他淡定地看了李倩一眼,抬頭凝視著遠處:“我準備回家一趟,請親戚們吃飯,畢竟我要參加工作了。”
“昨晚的事,你不會想不開吧?”
“我有什么想不開的,這很正常,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如果追求的東西不在一起,早點分手其實是最好的結果。”
李倩明顯有點失望,她緊盯著劉威的眼睛,似乎想從里面找到一點什么:“你真的不難過?”
劉威反問道:“難過有用么?”
李倩咬了咬嘴唇,吞吐道:“其實…我是不想分手的,只是我父母非要…”
劉威微微一笑。
都過十四年了,還說這些干什么。
這時司機把后箱蓋蓋好,在后面叫了李倩一聲,李倩便換了情緒,道:“要不,你坐我的車,我送你到汽車站?”
劉威很干脆地拒絕道:“不用,我坐地鐵,地鐵方便,不會塞車。”
李倩失望地嘆口氣,再看了劉威一眼,坐進大奔,白皙的長腿往里面一縮,拉上了車門。
大奔順滑地開出,很快融入車流中不見了。
在前世,劉威曾經很多次想過一個問題,李倩到底是如何看待兩人這段情的,是把它當做生命中的一道高光,還是大學四年生活的一個調味?
劉威沒有答案。
于是他收回自己的目光,轉身向地鐵口走去。
東洸的地鐵挺擁擠,不過這個時段已經過了上班高峰期,地鐵上的人不算太多,劉威很順利地就到了東洸汽車站。
劉威買了票,坐上了開往肇城的大巴,大巴準點開出,劉威準備利用路上的時間繼續琢磨用何種理由問親戚們借錢。
直接說炒股肯定是不行的,2006年股市剛剛經歷了幾年熊市,凡是炒股的人都虧得慘不忍睹,坊間流傳著各種嘲諷炒股者的段子,幾乎人人都把股民視為頭腦不正常的賭徒。
你說拿錢去炒股,聽在眾人耳里就跟拿錢往水里扔差不多。
要確保能借到錢,就必須找一個讓眾人信服的理由,而且一定是要穩賺不賠的。
什么理由呢?
劉威靠在座位上閉目沉思。
肇城距離東洸不算太遠,車程不到三個小時,等大巴駛入肇城汽車站時,劉威剛好想出一個不錯的主意。
劉威下了車,走出車站,到街邊換乘市內公交回家,想著馬上就能見到父親,他不由地激動起來。
在劉威離開前世時,他父親劉勇軍已經過世了七年。
那次是劉勇軍與同事在唱k,唱到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的高音時腦溢血突發,人當場就倒在沙發上昏迷了,劉威趕回肇城后他父親一直沒醒,兩天之后去世。
所以劉威實際上沒能見到父親最后一面,這是他心中一直存有的遺憾,這次劉威再見到父親,仔細想想,其實也沒什么特別的話要說。
那就多陪父親坐坐吧,隨便聊聊家常什么的都行。
公交到站,劉威走下車,從站牌往前走了一百多米就到了肇城紡織廠的宿舍區,劉威的家就在里面。
紡織廠十年前在肇城算是很火的國企,效益相當好,但最近十年民營企業紛紛崛起,國企因為銀行貸款利息重,員工負擔重,無法跟民企競爭,效益下滑很快,出現虧損。
去年廠子全部打包賣給了一個來自東洸的民營企業,所以劉威的父母現在實際上已經沒了干部身份,是在給私人老板打工。
他父親劉勇軍職務沒變,仍是廠辦主任,他母親陳梅因為身體不好,調到廠里的食堂當出納。
進了宿舍區,劉威徑直往里走,時不時有熟人跟他打招呼,劉威簡單地回應幾句就繼續趕路,他對這里并不陌生,直到重生前不久他還來過。
紡織廠的房子在剛建好的當年是很氣派的,到了現在已經略顯陳舊,到2020年時更加破敗不堪。
但他母親每次回肇城還是得回到這里來住,因為劉威在東洸買房子時父母把積蓄都給了他,沒有余力換新房。
劉威現在想起這事都頗為慚愧,他在心里嘆道:“父母在上一世還真沒享到我的什么福,這一世我怎么也要讓他們過上有錢的好日子,不說長命百歲,起碼活到九十歲吧。”
到了自己家住的那棟樓,劉威沿著樓梯上到二樓,他從褲兜里拿出鑰匙開門。
門一開,他看到父母正坐在狹小的客廳吃午飯,兩人聞聲一起轉過頭,劉勇軍訝道:“你回來了?怎么也不打個電話說一聲?”
劉威在門邊叫了一聲“爸”,眼眶立刻就紅了,他已經有好多年沒見到父親鮮活的樣子,一見之下百感交集,接下來也不知該說什么。
陳梅以為兒子遇到了麻煩,連忙站起來道:“阿威,你沒事吧?叉車公司的工作有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