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阿杜考官,我想問一下,在我們之前,一共有多少人通過第一關考試了?”站在那堆完全不知道是干嘛的攀巖工具面前,袁安看著地上那些明顯“缺失”的部分,回頭向沙發上正在跟澤本聊天喝酒的阿杜發問。
“說起來,你們這一批考生素質還真有點出乎我意料,原本我以為最多只有十個人能夠通過我這第一關,但沒算上你們,也沒算上剛剛出發的小毛賊和霓虹忍者,已經有十五個人取回了三眼烏鴉的寶石,拿到了通行證…不過我可提醒你們,上面那只三眼烏鴉戰斗力很強,脾氣也不太好,如今被偷這么多寶石,肯定正在氣頭上,越到后面越難下手,我不會因為你們是澤本的朋友特別優待給點提示的,加油!”阿杜教官左手拿著裝狼鷹酒的大海碗,右手舉起拳頭,算是為袁安和勞拉二人鼓勁。
“哇,十五個這么離譜,我們這千辛萬苦找過來,居然還是倒數的‘差生’…”袁安聳聳肩,忽而想起什么,皺皺眉,搜索著腦中的“常識”,開口又問道,“等等,阿杜考官,你剛剛說那什么三眼烏鴉,是什么什么‘地心世界’跑上來的?三眼烏鴉三眼烏鴉…地球上有三眼烏鴉這種生物嗎,長什么樣的?”
“你來參加編號考試,不就是想要知道這些嗎,一場冒險最有趣最有魅力的部分永遠都是親自探索找到答案的過程而非結果,我倒是可以不遵守平衡局的規則告訴你一切真相,但已經來到這里的你,真的想聽嗎?”阿杜微笑,意味深長的看向袁安。
“…不想,嘿嘿。”聽懂阿杜的意思,袁安會心一笑,回頭,不再發問。
“不錯,當你拒絕我的那一刻,你已經擁有了成為一個‘編號’的基本素養…好奇心是人類進化的階梯,好奇心是毀滅人類的核彈,沒有親自站到現場用自己那雙手揭開真相面紗那種浩瀚無比的好奇心,永遠也無法成為維護世界平穩的六十四分之一…”
阿杜說著令人半懂不懂的話,哈哈大笑,與澤本碰杯。
距離考試結束,還有七十分鐘。
惡魔山下。
勞拉只帶了一包鎂粉,而袁安什么都沒帶。
并不是托大,也不是自信心爆棚,而是袁安的腦海中,那關于“常識記憶”的部分,完完全全就沒有“徒手攀巖”的相關知識,所以這次跟著勞拉過來,只是想探探風,再決定回去拿什么工具。
阿杜是考官不是教官,明確說過不會教他這些。
而勞拉…
“我攀巖基本上都不會用到那些工具,讓我教你也不知道怎么教啊…”勞拉抓了一把腰間綁著的鎂粉,拍拍手,聳聳肩,表示無可奈何。
“那你要怎么爬上去?”袁安看著面前黑色光滑幾乎看不到任何下手下腳地方的巨大山體,撓撓頭。
“我們勞拉家每年都會去剛剛阿杜考官提到的那塊酋長巖搞競速比賽,攀爬這種花崗巖山體,就是我從記事開始就會進行的家族‘娛樂活動’,我小時候有半年都住在酋長巖下面,每天早上都爬著玩…”
勞拉說著話,輕輕一躍,用右手兩根宛如鋼釘鐵扣一般的食指和中指毫不費力的抓住山體冒出來的大概只有三厘米左右的凸起裂縫,整個人吊在上面一動不動穩如磐石,雙腳踩在花崗巖上,回過頭去看袁安。
“去年比賽是我母親贏了,今年還沒開始,最近身體挺僵硬的,好久沒有進到古墓探過險,爬爬這個剛好可以給我熱熱身。”勞拉右手抓得好像手指焊死在山體中那么緊,臉上的表情輕松無比,甚至還用左手整理著身后的馬尾辮。
女怪物…
袁安看著勞拉那副夸張的模樣,額頭上流下一滴冷汗,走到惡魔山前。
用眼看,這座黑色的惡魔山經過地底熔漿的炙烤,又經過不知道多少年的風吹雨打冰河洗刷,導致整個山體變成一塊看起來光溜溜的巖壁,幾乎垂直于地面,除了有少數裂縫、夾縫以外根本無從下手、下腳,哪怕一腳踩高或踩低,都是生與死的區別。
用手摸,這峭壁光滑無比,只能感覺到巖石面上的微小起伏和粗糙性質,而想要徒手攀爬這種巖石,別說袁安完全沒有受過任何專業訓練,就算是那些受過專業訓練的攀巖高手,也得穿上摩擦力巨大的登山鞋,利用長時間訓練出來的手指頭上的恐怖力量,加上前腳掌與巖石面制造出的摩擦力,支撐著全身重量一點一點的爬上去。
“我跟你講哦,這山下有樹林遮擋還好一點,我相信山腰或者臨近山頂,那些暴露在外經常被風雨侵蝕吹打的地方可能更滑更陡,根據我在酋長巖上面的經驗來看,上面或許還會有一些大裂縫,還有只能用手指頭力量支撐身體的‘耐力角’,說不定還有極限垂直地段,也就是最小凸起裂縫只有幾毫米,比鉛筆還要窄的地方…”
原本已經夠犯難的袁安聽了勞拉的話表情更加糾結。
深吸一口氣,袁安咬咬牙,將體內的真氣匯聚到右手,扎起馬步像是發泄一樣扭腰一拳打到巖石上。
意料之中,巖石上多出一個剛好能下手下腳的坑洞。
然而這并沒有什么卵用。
如果惡魔山只有一百米高,袁安加把勁,考完試后在阿杜應承的“聚會”上多吃點,說不定能靠著這一步一崩拳的辦法人為制造下腳地慢慢爬上去。
但這惡魔山好死不死,有足足八百米。
八百米,就算柳伯牙和陳宇把畢生真氣都傳給他,也不夠力氣打這么多“下腳地”。
而且就算有這個能力打出來,現在還剩六十多分鐘,算一分鐘打三個再歇一會,時間上也完全不夠用。
抬頭看看勞拉。
勞拉之所以能夠如此舉重若輕,不僅得益于她天生的超人體質,手上的力量恐怖至極,還得益于她從小受到的家庭教育,代代勞拉都是世界頂級的攀爬高手不說,還有著翻山越嶺的傳統家族項目。
再想想時天。
如今看不到時天的身影,回想自己對他身手的感知,足以證明他那飛檐走壁已臻化境的絕世輕功肯定也很管用,已經早早“飛”了上去。
而類似勞拉和時天這樣的強者,竟然已經有了十五個,還比他們都要提前完成任務?
這世界可真他媽臥虎藏龍啊。
“喂,袁安。”勞拉看袁安想得出神,拍拍山體,喚醒他。
“干嘛啦。”袁安清理著拳頭上的巖石碎片,有些沮喪。
“我在這兒等你,你去木屋找根尼龍繩,我拴著你帶你上去怎么樣?”勞拉表情很認真,不像在開玩笑,“你盡管放心,這種山我爬了不知道多少次,有時候為了訓練體能負重幾百斤我都試過,栓上你…甚至你不介意的話讓我背著你爬完全程都完全沒問題的。”
“…”袁安沒說話,但想象了一下那個自己好像小嬰兒一樣被勞拉背在后面哆哆嗦嗦上山的場景,不由打了個冷戰,逞強道,“打住打住,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怎么可能讓你幫我,你先上去,我已經想到辦法了,說不定等會兒還得我在上面等你。”
“這才對嘛,打精神來,如果你連這第一關都過不了,那之后還怎么陪我冒險,我啊可是挺喜歡你的,別讓姐姐失望喲。”勞拉做了個鬼臉,惡作劇般從腰包中抓了一點鎂粉灑在袁安頭上,緊接著回過頭像是在拍科幻片一樣手腳并用,在陡峭的巖石面上如履平地一般爬行,不一會兒就拐過一個斜坡,消失在袁安視線中。
袁安摸摸頭上的鎂粉,放到鼻子上一聞,發現上面還殘存著勞拉特有的香味。
喜歡我?
皮膚好長得又漂亮腿長屁股翹胸還大知識豐富還這么能打…
這姐弟戀,倒也不是不可以啦。
哎喲。
頭痛頭痛頭痛頭痛…
袁安咬著牙,忽然感覺腦仁中心海馬體區域沒來由的劇痛,手猛然一抖,剛剛勞拉灑下的鎂粉也隨風飄散到空中。
這算什么?一種防御機制?
你他媽不讓我交新的女朋友,你倒是出來奪回這具破身體啊!
袁安瞬間火大,一耳光扇向自己右臉。
清脆聲音響起的同時,在忘記對勞拉幻想的一瞬間,袁安也恢復了清醒,解除了劇痛。
袁安捂著臉,茫然的抬起頭,看著天上天女散花的鎂粉。
漸漸,袁安瞪大雙眼,看清鎂粉有些奇怪的流動方向后,心中涌起一些奇妙的感覺。
恍惚間,他腦海中浮現出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
片段中有一個rpg角色游戲,袁安操縱的主角進到屋門口時發現了一把鑰匙,隨手就放進背包,結果那把鑰匙竟成為最后開啟破關保險箱的關鍵。
片段中是一張cs的游戲地圖,袁安操控的反恐精英回防b點,利用一顆在地上撿到的煙霧彈封住對方的視野,他再悄悄饒了一大圈,換了另外一條路進攻,殺掉敵方剩余二人,在僅剩0.1秒時拆除炸彈,拿下殘局。
在游戲中,注意每一個細節,嘗試不同的處理方式,留意游戲里的地圖和環境,善于分析“作者”留下的信息,多去思考去總結,總是通關獲勝的關鍵。
而這樣的游戲方法論,用到現實中,也會有奇效!
沒有誰規定,阿杜也沒說,這座山,一定要用爬的。
按照他所說的,只要“登上去”,不就可以了?
袁安心念一動,雙拳聚滿真氣,跳到空中,在鎂粉正對著的山體上狠狠打了幾拳,打出四個坑洞。
踩著下面兩個坑洞,抓著上面的坑洞,袁安感受著剛剛所見到的“異象”。
沒錯。
沒錯!
袁安大喜過望,趕忙跳下山,腳上聚起真氣,施展輕功,飛速繞到惡魔山的背后。
幾步跳到一棵大樹上,扶著樹干,袁安看著眼前的景象。
天助我也!
這大概就是阿杜所說的“冒險中最有趣最有魅力的部分”吧。
那些冒險途中發現的線索,找到的物品,經歷的場景,環環相扣組成答案的過程,比答案本身,有意思得多。
想到這,袁安抓了抓頭上剩余的鎂粉,朝著前方,輕輕一吹。
帶著臉上抑制不住的興奮,看看時間,袁安又飛速跑回了小木屋。
一來是他想向阿杜最后確認一件事,二來他是要拿完成自己那個天才計劃必不可少的“工具”。
省去了敲門的步驟,袁安直接從剛剛被自己砸開的木屋破洞中翻了進去。
“誒不是,就算你年少有為神功蓋世,這未免也太快了吧?”阿杜此時喝得滿臉通紅,看到翻進屋內的袁安,抬頭看看時間,放下空酒杯,詫異道。
“哈,哈,怎么可能這么快,這題也太難了,過來拿個工具…對了阿杜考官我問問你,只要能夠上去拿到三眼烏鴉的寶石給你就算成功對吧,有沒有什么附加條件,比如一定要用手爬上山之類的?”
“沒有哪種東西,平衡局的六十四個編號,每個編號處理‘事件’的手段和使用的方法都不相同,雖說是‘考察體能’,但千萬不要被這種話形成‘固定思維’…相比爬上去,我反而更鼓勵你們能想到其他的辦法上山,干我們這一行,永遠都沒有標準答案,第一思維是隨機應變…”
“做人不要這么古板。”沒等阿杜說完,袁安瞬間接話道,眉眼舒展,整個人異常精神。
“看來柳伯牙還是待你不薄,給你兜了點底的啊,”阿杜捧起壇子,往酒杯中倒酒,倒著倒著,看到袁安從地上拿起的東西,一臉莫名其妙,皺著眉問道,“誒,等等,我買了這么多有用的東西,你拿那玩意干嘛?”
“嘿,等我成功之后,再回來跟你分享我的驚天大冒險!”
袁安拿起地上那件不算神秘的神秘物體,歡呼雀躍著,奔向惡魔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