駿亮,你的夢想是什么?
駿亮。
駿亮!
醒一醒,要上課啦!
“蘇燕靈,你很吵。”
駿亮抬起頭,滿臉不爽的看著面前的青梅竹馬。
小學的時候明明覺得她那么可愛,怎么升到初中就變得跟自己老媽一樣又鬧騰又啰嗦。
“快跟我說說嘛,上節語文課作文你寫的什么夢想?”蘇燕靈趕走駿亮的同桌,坐到他身邊,滿臉寫著期待。
“夢想蘇燕靈轉班。”駿亮表情冷漠,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接著又要倒下去睡。
“你很煩誒…”蘇燕靈氣呼呼的鼓起臉,本就粉嫩圓潤的臉頰變得跟蒸熟的包子一樣,但向來脾氣極好的她并沒有生氣多久,立馬又換上笑臉,“那這樣,我給你說我寫的什么,如果你覺得還不錯,就給我講你的。”
“我不要聽。”駿亮趴在桌子上,開始故意打起鼾來。
深知駿亮性格脾性的蘇燕靈并沒有被如此冷淡的態度勸退,而是自顧自復述起自己寫的那篇固定題目為《我的夢想》的語文課作文題。
《我的夢想》
BY:蘇燕靈 我知道藍衣叔叔們工作辛苦,抓了很多很多的壞人,但我發現啊,有一些明明很壞的人,卻遲遲沒有被藍衣叔叔們抓起來。
比如住在我樓下的張阿姨的老公,他每天都要喝很多很多的酒,一旦喝醉了,不僅拿著棍棒追打樓下的流浪貓流浪狗把它們打到殘廢,還經常拿張阿姨和她的女兒我最好的朋友小天出氣,給她們打得鼻青臉腫七竅流血。
每次看到小天帶著臉上的淤血跟我一起玩耍還要裝作很高興的樣子,我就覺得很不高興。
我完全沒有怪罪藍衣叔叔們的意思,我知道他們之所以還沒有抓他,肯定是因為有其他更壞的壞蛋排在他的前面,總有一天會輪到他。
但我覺得吧,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可能張阿姨和小天都已經被打死了。
所以,我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個小小的蒙面英雄,幫助藍衣叔叔們懲罰那些他們來不及,沒有時間去管的壞蛋…
“為什么是小小的蒙面英雄?反正都是亂編亂寫,為什么不當眼睛可以發射激光的超人?白癡哦?”駿亮側過頭,在手臂中露出一只眼,盯著蘇燕靈,打斷道。
“誰跟你講亂編亂寫啦,這就是我的夢想好嗎!”蘇燕靈舉起拳頭,表情認真。
“你想好怎么當了嗎?”
“還沒想好,但是…”
“那不就是鬼扯?只會在這種虛擬作文中發泄自己的情緒,現實中還不是其他人一樣對她們母女的遭遇冷眼旁觀?你不寫這篇作文還好,如果我是小天,讀到你這篇作文,只會覺得你虛偽,只會覺得你是因為可憐才跟我交朋友…這世界上,沒有比無用的同情更討厭的東西,真的想要改變什么就去做,不要空想。”
“你好過分…”蘇燕靈不可置信的看著駿亮,咬著牙,眼眶漸漸泛紅,最終控制不住流下淚來。
“夢想這種事,做不到就不要去想,這么脆弱還想當英雄。”駿亮看到蘇燕靈哭得傷心,不知為何心情變得異常煩躁,站起身。
“那你到底寫了什么,這么說我…”蘇燕靈十分委屈,鼻子一抽一抽,用衣袖擦拭著淚水。
“你改掉這個愛哭的臭毛病,我就跟你說。”駿亮離開座位,頭也不回的走向后門。
“那我不哭了!你要去哪?”蘇燕靈幾下擦干眼淚。
“不關你事。”駿亮迎著上課鈴鉆出教室,擺明了翹課。
“我說蘇燕靈啊,這瘦竹竿都對你這樣了,你還要整天纏著他,是看上他哪里?”坐在駿亮前排的好心同學實在看不下去,回過頭好言相勸。
“英雄偶爾會迷茫,但英雄永遠是英雄。”
蘇燕靈說著讓人半懂不懂的話,滿眼放光。
“沒救的大花癡。”好心同學聳聳肩,搖著頭無奈的轉過身。
學校天臺的消防門向來是鎖上的,但頂部的天窗為了通風常年開啟。
天窗距離地面有五六米的高度,但這難不倒身輕如燕的駿亮。
用手抓住消防管道,腳蹬樓梯借力,駿亮輕車熟路的翻進窗戶,來到天臺。
他向來很喜歡這里。
安靜,祥和,沒有吵鬧的學生,連風的速度都恰到好處,令人愉悅。
但今天。
天臺還是那個天臺。
但駿亮卻一點也愉悅不起來。
我的,夢想嗎?
駿亮任由微風吹亂他的頭發,雙臂放在破舊的天臺欄桿上,把頭埋進去,看向天臺下方一覽無余的校園景色。
語文課的作文題,他交的是白卷。
不是因為不想寫,而是當他看到這個題目時,腦子里竟然是一片空白。
夢想?
那是什么東西?
有什么意義?
駿亮冥思苦想了一整節課。
但在他腦子里反復出現的,回憶最多的。
竟然是小學三年級,自己從一堆玩鬧不知輕重的王八蛋小孩手中,救下蘇燕靈的場景。
蘇燕靈當時那感激的,崇拜的,充滿星星的目光,居然一直悄悄潛藏在他記憶最深處,偏偏在這種關于人生未來的題目中跳出來,讓他覺得莫名其妙。
所以我的夢想,就是保護蘇燕靈?
平時本就寡言少語性格冷漠的駿亮被這個問題愁了一節課,下課時面對蘇燕靈,自然就沒了好臉色。
畢竟用這種事情當成夢想,也太白癡了。
駿亮不允許自己這么白癡。
用力的拍打欄桿,欄桿發出咯吱咯吱的悲鳴。
不行。
絕對不行。
總覺得有哪里不對。
一定要找出來。
駿亮咬著牙,下定決心要找出問題的根源——即是說為什么自己會想要保護蘇燕靈不受傷害。
為什么呢?
駿亮愁眉苦臉,茫然的掃視著天臺下的景色。
一掃,便掃到了學校旁邊的居民樓區。
那里是蘇燕靈居住的地方。
等等。
為什么腦子里想到是“蘇燕靈住的”,我就要多看幾眼?
我他媽不會是,喜歡上那個小包子了吧?
駿亮奮力搖搖頭,阻止自己胡思亂想,趕忙轉移視線。
感覺剛剛看到了什么東西,駿亮又轉過頭,皺起眉,用那雙視力5.3的鷹眼,看向蘇燕靈樓房背后的一塊廢棄庭院。
那是?
駿亮挑挑眉,轉身跑向天窗,翻了下去。
“你這個齷蹉的女人,任人亂上的公交車,給老子說清楚,這條內褲怎么回事!”一個滿臉通紅,渾身酒氣的強壯中年男人左手捏著一條三角褲,右手抓住一名臉上全是淤青,衣服上全是泥土明顯剛剛被拖拽過的弱小婦女的頭發,咬牙切齒的發問,“老子從來不穿三角褲,該死的臭東西,玩男人玩到家里來,還把它晾在陽臺挑釁老子,是不是嫌平時打得你不夠狠?”
“…老…老公你冷靜點…這…這是你上次,喝醉酒,自己買回來的…我才給你洗干凈…”婦女奮力抓住男人的粗壯手腕,阻止他繼續發力。
“…是嗎?”中年男人像是清醒過來,漸漸松開手,慢慢蹲了下來,表情忽然變得和藹可親,仿佛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輕輕摸著婦女雜亂無章的頭發,溫柔的開口,“對不起老婆,你知道我這是因為太愛你才…”
“我知道…我知道…”婦女擦擦臉上的淚水和血水,發著抖。
“那我們回家?”中年男人笑得陽光燦爛,張開雙手要去抱她。
“回…回家…”婦女碎碎念著,下意識往后一躲。
又是一耳光。
“對不起對不起老婆,我該死,我該死…”中年男人像是有精神分裂,借著酒勁不停的抽打自己,胡言亂語,“你為什么要躲我呢…我們以前那么好,沒錢的時候一起吃一碗小面,我用木蘭花做成的戒指向你求婚,你每天都抱著我,說你很愛你…為什么,為什么現在…”
中年男人說著說著捂著臉痛哭流涕。
但沒有人真的會與這種垃圾感同身受。
“老公,夠了,”仿佛是想通了所有,婦女擦擦臉上的污漬,右手伸到背后,露出許久未見的微笑,“讓我們結束這一切吧。”
“?”中年男人聽出婦女語氣不對,抬起頭。
只看到一把鋒利的水果刀已然刺向他的咽喉。
不愧是倒閉搏擊俱樂部的教練,中年男人的身體比思想反應更快,潛意識往后一躲,躲開了致命一刀,但脖子上還是被劃出一道傷口,鮮血直流。
中年男人站起身,捂著傷口,滿臉的不可置信。
然后是悲傷,是后怕,是恐懼。
再然后,是滔天的憤怒。
“你他媽…”中年男人擺出一個標準腿功姿勢,挺身擰腰,眼看就要踢出一個鞭腿,直指婦女的太陽穴。
就在此時。
那是硬物敲擊后腦勺的聲音。
“?”伴隨著腦海里顯現出的第三個問號,中年男人應聲倒地。
身后,站著一個身穿黑衣,戴著黑色口罩,露出的眉毛已然花白,身形佝僂的老者,手里正抓著一根棒球棒。
“你沒事吧?”老者開口,聲音沙啞。
“你…你是?”婦女哆哆嗦嗦,看向生死未知的丈夫。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真的想殺了他嗎?”老者將棒球棒插到地上。
婦女看看黑衣老者,又看看中年男人,認真的點了點頭。
“當你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你的人生已經重新開始,這種垃圾,不值得讓你失去一切,如果你相信我,現在離開,我會保證他從你生命中消失。”老者半蹲在地上,語氣誠懇。
“…”婦女沉默,皺皺眉,腦子飛速運轉,過了一會兒,好似做了極大的思想工作,開口問道,“那我需要,給你多少錢?”
“我乃靠拯救弱小,吸收感謝而存活的義警,一聲謝謝足矣。”老者在口罩中笑笑,擺擺手。
“謝…謝謝你…”婦女連忙下跪,磕了三個頭,站起身,跌跌撞撞離開現場。
她并不完全相信眼前這位神秘老頭,但現在的她只想趕緊逃離這塊噩夢之地,帶上小天遠走他鄉。
老者目送婦女離開,剛一回頭。
一記又快又狠的鞭腿映入他的眼眶。
畢竟是老了,老者沒有躲開這記鞭腿,只是用手臂下意識一擋。
咔擦。
老者大驚,趕忙后退十來步,剛想用右手去取腰上綁著的辣椒水,卻發現右手手臂已經骨折,動彈不得。
再一看前方。
那中年男人搖搖晃晃的站在原地,正用手摸著后腦勺,擺出一個搏擊姿勢,嘴里罵罵咧咧:“今天真是他媽的,撞了邪…你個死老頭,老子先殺了你,再殺了那臭婆娘…”
這姿勢…
是個練家子…
老者皺緊眉頭,直呼大意,趕忙用左手去抓腰包。
中年男人哪能給他這個機會,大踏步上前就是一記狠辣的右勾拳揮出,眼看就要砸向手忙腳亂的老者。
“又…又他媽是誰…”
砰砰砰。
縱使是鐵打的后腦勺,被棒球棒砸五下,也會出事。
“你為什么…沒去上學…”
昏迷前看到的最后景象是一身校服,中年男人閉上眼,嘴里嘟嘟嚷嚷,癱軟在地上,徹底失去意識。
“呼,呼,呼,呼…”駿亮揚著眉毛,瞳孔放大,臉上掛著奇怪的笑容,抓著棒球棒在原地喘著粗氣。
老者抓著腰包,看著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駿亮。
悄悄躲在一旁觀察狀況。
找準時機出現給予關鍵打擊。
解除危機后臉上掛滿難以掩飾的喜悅。
是本能。
是和自己一樣的,英雄的本能。
“現在是什么心情?”沒來由的,老者問出一句。
“開心,非常開心。”沒來由的,駿亮答出一句。
“如果我不出現,你會怎么辦。”
“已經找好了趁手的石頭,準備從背后偷襲這個王八蛋。”
“你叫什么名字?”
“駿亮。”
“駿亮,我老了,你有興趣繼承我的一切,成為下一代‘義警’嗎?”
“有什么好處?”
“你會收獲到無數感激的,崇拜的,充滿星星的目光。”
“我愿意。”
小馬哥接過蘇燕靈遞來的三炷香,插在香盒中,對著師父的遺像拜了三拜。
這個世界上大多數的事情,光明都可以解決,而身為特警的小馬哥,也利用光明的身份解決了許多事。
但正如師父所說,世界很大,總有一些光明沒辦法照射到的地方,需要用黑暗去對抗黑暗。
可以不用,但不能沒有。
絕不盼望悲劇的發生,但總要為了悲劇做好一切準備。
而今晚。
眼皮一直在狂跳的小馬哥十分確定,這些年所做的一切準備,或許都能用上。
“老公,加油!”蘇燕靈將一串子彈掛到小馬哥肩膀上,踮起腳狠狠親了他一口。
“口水太多啦。”小馬哥擦擦嘴,用手指彈了一下蘇燕靈的額頭,滿臉寵溺。
“不過老公,這次真的能用上這個‘東西’嗎?當初跟你一起把它從國外戰場偷回來,我一直以為它是象征我們愛情的吉祥物而已。”蘇燕靈拍拍后備箱,回想起那段往事,忽然很開心。
“如果楊見說的都是真的,這玩意可能還干不過他。”小馬哥一邊拍拍手里的步槍彈夾,一邊坐上轎車。
“我也想去看嘛。”蘇燕靈趴在車窗上撒嬌道。
“我只是把武器運過去放著備用,還不一定打起來呢,男人的聚會你來參加干什么,乖乖在家待著。”
“哼,大男子主義。”
“乖啦。”小馬哥又彈了蘇燕靈一下額頭,發動汽車揚長而去。
這雨,真討厭。
目送小馬哥離去的背影,蘇燕靈不再強裝鎮定,看著外面越來越大的雨,渾身開始輕輕的顫抖起來。
雖然這種情況發生過不少,但不知道為什么,唯獨今天,唯獨今晚。
直覺敏銳的蘇燕靈非常緊張,甚至手心都出了汗。
老公。
一定要活著回來。
蘇燕靈咬咬牙,心糾到了一起。
是夜。
瓢潑大雨。
天堂小屋。
“我有很多名字。”
“但今天,我是死神。”
柳伯牙上前一步,對著被嚇到癱軟在地的王劍。
一掌揮出。
“喂!”
柳伯牙愣住。
他聽到門外,自己的右手方向,傳來一個粗獷冷靜的男聲。
皺皺眉頭,柳伯牙收住掌鋒,愣在原地。
“外面呢。”
空氣中除了雨氣,柳伯牙還聞到一些奇怪的味道。
那味道非常不對勁。
好像,是極度濃烈的火藥味?
放棄進攻王劍,想一探究竟的柳伯牙轉身出了屋子,看向右方的不速之客。
只一眼。
這他媽也太夸張了吧?
這是什么混蛋瘋子?
天空響起一道驚雷。
照亮了天堂小屋的正院。
也炸開了柳伯牙的頭皮。
都不用他主動運功,他的身體已經被動的開啟絕對防御,將所有真氣凝聚在一起,準備抵擋來自不速之客的攻擊。
“我看你這么強,走路踏雨無痕,一掌轟開防盜門,不知道能不能頂得住這個?”
小馬哥笑笑。
扣動了肩膀上扛著的。
RPG32肩射式單兵反坦克火箭筒。
的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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