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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妹妹與女兒(二)

熊貓書庫    末世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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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龍造紙廠。

  原先造紙用的機器,能搬走的早已搬走,稍有價值的廢鐵金屬也早就被拾荒者們撿了個干干凈凈。

  廠房內一半以上的空間,都堆滿了各種居民生活垃圾和建筑廢料,到處都是老鼠蟑螂。

  惡臭、酸臭、腐臭彌漫其中。

  曾經無比輝煌的城內十大企業之一,如今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垃圾場,連流浪漢都不會在這里安家。

  但卻非常適合“垃圾”們,作為落腳之地。

  廠房的正中間的灰塵被清掃干凈,放著三個鐵桶,里面裝滿了柴火,正熊熊燃燒,用于照明。

  鐵桶正前方的爛沙發上,坐著一個穿著白色背心的大光頭。

  他的身體上半身,能看到的皮膚全是奇形怪狀的紋身,左眼緊閉有一條自上而下的長長刀疤,右眼是單眼皮,那么正常睜著,就能感覺到眼中的陰狠毒辣。

  在這場災難發生以前,他在江湖上有個響當當的綽號——“半只眼”。

  身上背著五件沒有證據的謀殺指控,因盜竊搶劫傷人等暴力犯罪進去又出來,出來又進去,前前后后在監獄待了二十多年都沒能改過自新,可謂天生的壞種。

  這樣的壞種,比任何人都渴望災難,也比任何人都享受這場災難。

  此時的他,坐在沙發上,右手拿著小刀,正聚精會神的將左手捏著的小老鼠進行活體分尸。

  雖然周圍的二十幾人瘆的慌,但他們對這種場景也都見怪不怪,熱火朝天有條不紊的將大大小小各種箱子,搬到造紙廠背后一輛大卡車的貨倉上。

  箱子里裝的是他們今天的“勞動成果”,而那輛大卡車,則是他們的“活動基地”。

  在團隊中受到教育最高,擁有了不起高中文憑的“軍師”吳惱建議下,他們將自己稱為“鬣狗團”。

  打一槍換一炮,能群毆絕不單挑,能欺負弱小絕不招惹強者,人不犯我我也犯他,人若犯我殺其全家。

  奸詐、難纏、陰險、狡猾、心狠手辣是進團的基礎條件。

  團長半只眼雖然沒接受過什么高等教育,但常年的監獄生涯和犯罪經驗,也令他擁有了一整套躲避警方追捕的反偵察手段。

  他們沒有固定的“家”,整天開著那輛帶有遮陽罩的貨運大卡車游走于各個市區,挑選那些警力薄弱的老舊小區和城鄉結合部下手。

  他們會偽裝成普通居民,并根據自身的物資情況進行多則一個月,短則一周的“摸點”。

  在將周圍所有“值得下手”的地方都調查清楚后,他們會選在一個陰天,全體出動。

  開鎖、撬門、擊暈、熟練捆綁…簡單一點的地方就兩個人,復雜一點的地方就五個人,以極其高效的方式洗劫他們能夠找到的一切東西,并在夜晚迅速逃離。

  職業素養高、分工明確、心狠手辣、泯滅人性、大打游擊戰…

  難抓難防不說,他們洗劫過的地方,情況好一點的,捆成粽子的受害人會被及時發現并救下。

  壞一點,遇到長時間獨居的,受害人只能在家中被活活餓死。

  不會對任何人區別對待,不管是老人小孩,只要出現在現場,一律嚴格束縛。

  按照半只眼的說法,這叫“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老大,這次咱收獲不小啊,尤其是那惡心的白皮膚小鬼,家里居然有很多軍用的食品和設備,看樣子來頭不小…”軍師吳惱坐到沙發旁的爛椅子上,手里拿著一個記事本,上面寫滿了各種物資的名字和數量。

  “長得這么難看,如果我是她家里人,肯定也不會跟她住在一起…想想看,每天早上醒來,你第一眼看到這么個怪物,會不會嚇到陽痿?早知道應該多揍她幾拳,也算是斬妖除魔了,說不定閻王爺還會在我功德簿上多記一筆,哈哈哈哈哈哈。”半只眼說話猶如他長相一般陰毒,同時放肆大笑著,將手里早已死絕的老鼠扔進了面前的鐵桶。

  鐵桶內的火光遇到老鼠尸體上的油脂,往上猛竄一陣。

  火光飄飄悠悠飛到天花板上。

  照亮了一個正穿著迷彩背心,扶著一旁廠房支柱鋼架打探情況,聽到二人談話后,此時太陽穴青筋已經快要爆開的人。

  肖可。

  跟著成嵐的這一年,肖可學到很多。

  除了那些強大自身的戰斗技能,他始終記著成嵐告訴他的,關于軍人的職責。

  成嵐說,所謂軍人,尤其是特種兵,更應該是最堅定的“法律守護者”。

  不是格斗家,不是街頭打架的混混,更不是審判官,所謂特種兵,是國家培育出來,用于抵御外敵的最精密的“殺人機器”。

  力量,從來都是一把雙刃劍,越是擁有碾壓普通人的絕對力量,便越是要擁有足夠豐富的“法律意識”——試想,如果連國家最強大的力量都不去“維護法律”,那“法”的威嚴,該如何樹立?“法”的存在,又有什么意義?

  因此,軍事法庭對“特種兵私自傷人殺人”事件有著極其嚴格的法律法規,輕則二十年以上的軍事監禁,重則在追捕過程中便可以直接擊斃。

  肖可很尊敬成嵐,將他當成親哥哥一樣看待。

  肖可也知道自己今天做完這一切,會受到怎樣的懲罰。

  但他才二十四歲,處于年輕好勝又沖動的年紀,無法控制并駕馭自己的情緒。

  尤其是憤怒。

  重重累積下,連南極冰川融化都無法澆滅的憤怒。

  所以他脫下軍裝,來到這里。

  并從鋼架上,跳了下去。

  “什么人?”半只眼一驚,看清肖可,趕忙從沙發上跳起,街頭經驗豐富的他還立馬從沙發背后堆滿器械的桌子上抽出一把西瓜砍刀,對準肖可。

  “我想聽你當面說一遍,你說誰是‘怪物’?”肖可勻速調整呼吸,緊握拳頭,眼睛一掃,便對場上的形式有了一個大概的判斷。

  特種兵雖然有著無數種殺人技巧,但特種兵也是人類,并不是神。

  老實說,面對眼前的十來個混混,肖可并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將他們全都宰掉的同時還能全身而退,尤其是廠房的后門,還有十來個把風守門的。

  二十幾個手持器械,街頭經驗豐富的混混,自己又沒有趁手的槍械,還是在空曠沒有迂回空間的大廠房,這幾乎是一場必輸的戰斗。

  如果是利用偷襲,熄滅照明挨個擊破,肖可或許還有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

  但,肖可今天并沒有想過能完好無損的離開這里。

  其他的,都是送的。

  能殺掉面前兩個導致他妹妹受傷,還肆無忌憚侮辱他妹妹王八蛋,肖可就算完成了目標,為此,他要與眼前二人親自對峙,他要看著他們倆帶著恐懼和絕望死去。

  “喲,是尋仇的?咋了,你是那白色怪物的誰?哥哥是嗎?迷彩服?還是位大兵哥,哦喲喂,我好怕怕哦…”話多的半只眼雙手抱頭,做出一副害怕狀,舔著手里的砍刀刀鋒,漫不經心的問道,“所以兵哥哥,您帶槍來了嗎?如果帶了,請告訴我,咱們都是遵守法律法規的普通老百姓,做了這么多錯事兒,一定積極自首,立馬投降。”

  “你們不配。”肖可從腳下腰包中,抽出一把蘭博刀。

  一道風聲呼嘯而過。

  肖可側身輕輕一躲,那把西瓜刀從他耳邊飛過,扎到他身后的地下的塑料泡沫上。

  “那你是哪來的自信,一對二十五?”半只眼抓起一根鐵管,面色一沉,“放心,不會讓你死得這么痛快…你是那白怪物的哥哥對吧?今天我會活捉你,然后我會找到那怪物,帶到你面前,我會先幫那怪物涂上黃油漆,幫她變成正常人,然后從腳筋開始,一根一根…”

  “你的舌頭,真是太多余了。”肖可將短刀反拿,藏在右手手臂,怒極反笑,一臉和藹的走向半只眼。

  距離肖可最近的一個渾圓“鬣狗”見狀,抄起一旁的木棒便向肖可揮去。

  一躲,一閃,一劃。

  動作簡單,速度也不算很快,但卻干凈利落,如德芙般絲滑。

  渾圓鬣狗丟下手里的木棒,雙手捂住被割開一條大縫甚至能聽到出血聲音的喉嚨,倒在地上滾來滾去。

  鮮血流了一地。

  “喲…挺厲害啊大兵哥。”看到肖可剛才那訓練有素的殺人方式,又從火光中瞧見越走越近肖可的眼神,見多識廣常年生活在危機邊緣的半只眼,心里不免咯噔一下。

  這眼神,上一次見到,還是在監獄里的一位連環殺人犯身上。

  不同的是,那連環殺人犯眼神中擁有顯而易見的滅絕人性,但相同的是,他們的眼神中,都有著對人命視如草芥的冷漠。

  嘖,能擁有這種眼神的軍人。

  來的,不會是個特種兵吧…

  如此想著,半只眼收起輕視,右手舉起鋼管一揮,在場的八個人全都抄起桌上的家伙,四散而開,將肖可圍住。

  “我還以為,你們會跟我一個個單挑呢…”肖可滿臉無奈,聳聳肩,看向半只眼。

  “你別看我這么壞,我這人向來尊敬強者,你妹妹呢我就不殺了,但將你砍成幾十塊郵寄給你妹妹,你不會介意吧?”半只眼很有禮貌。

  “有人跟你說過嗎,你總有一天會死在這張破嘴上。”肖可扭扭脖子,弓步,左手夾緊,右手捏住蘭博刀刀柄,架在胸前,擺出一個漂亮的戰斗姿勢。

  “倒是有不少人這么說,但他們好像都死翹翹了。”半只眼歪著頭,扶著下巴,好像真的在認真思考。

  “哈哈哈哈,你倒是壞得挺有意思。”

  “哈哈哈哈哈,你也好得讓人無聊。”

  二人話音剛落,肖可將蘭博刀放到腋下附近,弓身往后一退,身體撞向身后一個想要搞偷襲的高大“鬣狗”,并將刀身刺進了他的腹中。

  抽出刀,肖可飛快側過身體,抓住那鬣狗的脖子,對著頸部猛然一劃。

  地上,多出了第二具頸部大動脈破碎的尸體。

  看到如此殺人方式,在場的人要說不害怕那是假的,但他們本就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主,加上如今人多勢眾還手持長柄武器,在老大半只眼的慫恿以及互相鼓勵之下,也都沒有害怕到四散奔逃。

  街頭經驗豐富的他們,在被干掉兩個兄弟的經驗教訓下,不再嘗試一個個進攻。

  他們圍住肖可,將武器伸在胸前,慢慢將包圍圈縮小。

  或許還會死幾個人,但眼前這人并不是什么三頭六臂的怪物,因此他對任意方向發動進攻,都會露出后背。

  只要是人類的后背,那鐵管都能敲碎后腦勺,那尖刀都能捅進肉體。

  用這種包圍圈的方法,他們不知道干掉多少自以為是的“強者”。

  肖可當然也知道他們想干嘛。

  而成嵐,也恰好教過他面對這種情況的辦法。

  那就是“破點”。

  肖可弓著身體,趁著包圍圈還未縮到最小,朝著右邊明顯瘦弱一點的鬣狗飛奔過去。

  那經過訓練的速度奇快無比,那小個鬣狗急忙舉起砍刀架在身前。

  但就當二人的武器要碰到一起時,肖可忽然蹲得更低,消失在小個鬣狗的視線當中。

  待小個鬣狗反應過來后,他已經感覺褲襠下一濕,而且有什么“重要的東西”,被捏得粉粉碎。

  下意識低頭去看。

  兩根關節全是老繭的手指,已經插進了他的眼眶,將他的眼球戳爆。

  割喉、襲襠、插眼,這種本就是最陰狠的殺人方式,現在由一位特種兵解開自我束縛盡情施展,令在場眾人感受到了什么叫“殺人的藝術”。

  肖可很清楚,如果如此慘烈的殺人手法,不能威懾到面前的眾人令他們逃竄,那受傷,只是遲早的事。

  就比如眼前這小個鬣狗雖遭受重創,但在絕望關頭竟胡亂抓到了肖可的衣服。

  也就是這一臨死前的奮力一抓,肖可的躲閃速度被嚴重耽誤,兩把砍刀隨之而來,結結實實的砍到他的后背上。

  雖然跳到空中一人一腳精準踢向砍飛他二人的腦袋,將他們踢飛出去。

  但肖可整個人還是重重砸到了地上,鮮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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