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首席，真是了不起。”溫自強滿臉的崇拜，論科技學識，和程首席相比，他就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原始人。
而學識已經豐富到了程翔這樣的人物，雖然來搞情報分析工作，是暴殄天物，但是，如果真的來了，溫自強也是感覺自己拍馬也趕不及的。
一通百通，這一點是得到偶然驗證過的。
他除了驚嘆之外，只能感到深深的敬意。
“程首席，確實了不起。”
這是如今華夏社會的公認，在這個科研至上的年代，程翔，就是屹立在華夏巔峰上的一盞最耀眼的明燈，指引著所有人前進的方向。
會議很快結束。
而參謀長柴成治，此時已經來到了海王星上。
此時，韓指揮官在華夏的幫助下，已經安頓好了剛剛從驚恐逃難中幸存下來的族人。得知華夏方面指揮中心參謀長柴成治來訪，也是快速來到了海王星的會面位置。
雙方已經非常熟絡，見面之后，先是一場寒暄。
韓指揮官連連表示感謝，“非常感謝華夏的幫助，我們凱瑞迪人感激不盡。”
“有什么我們凱瑞迪人能夠用的上的，盡管和我們說。”
投桃報李，這位韓指揮官已經非常的上道，作為指揮官，他當然知道，以參謀長這樣身份親自前來，當然不僅僅只是來問候那么簡單。
“不用這么客氣，作為盟友，作為兄弟文明，這是我們華夏應該做的，也是我們應該盡的一份力量。”
“在這個危難的時刻，懸臂人類能夠多保存上一份力量，未來整個懸臂人類都會因此而受益。”柴成治連連笑道，星際外交也是外交，哪怕事實上就是那么露骨，但是也不能就表現的那么的露骨。
“不過眼下，確實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凱瑞迪方面予以協助。”戰局形勢緊張，敵人也差不多快到了家門口，所以，柴成治也沒有太多的客套，意思一下之后，就立刻轉入了正式的話題之中。
“柴參謀長請說。”韓指揮官身體微微前傾，來華夏已久，如今，凱瑞迪更是需要仰仗華夏，所以，韓指揮官在這方面表現的非常有誠意，學習華夏文明，遵守華夏禮儀，至少面子上這一套，可能很多年輕的華夏人都不懂得原來華夏文化還有那么多門門道道。
“好。”
“事情是這樣。”
柴成治長話短說，言簡意賅的將己方對黑域方面的猜測提了出來。
韓指揮官在一旁默默傾聽，聽完之后，半晌沉默。
柴成治沒有催促，特意讓出時間給韓指揮官考慮。
不過這考慮時間越長，柴成治就明白，這里頭的問題恐怕就是越大。
時間似乎過去了一會，韓指揮官終于重新抬起頭顱，看向柴成治，“華夏方面猜測的沒錯，能夠造成如今這種戰局，不是靠一個兩個兩個內奸能夠辦成的事情。”
“我們凱瑞迪人幾乎被全殲。”
“米索文明更是慘烈，雖然還有殘部逃脫，但是，以他們眼下剩余的人口質量和數量，四級文明肯定是維持不住，三級也別想，接下來能夠把文明維持下去就算不錯了。”
“而在眼下的局勢下，我們已經和其他文明失去了聯系，但是，想來，應該也好不到哪里去。”
“時至今日，這黑域之中的秘密，也沒有什么繼續好隱瞞的。”韓指揮官雙眼煙火繚繞，柴成治從韓指揮官的猶豫和這番話中，清楚明白，對于黑域，這位韓指揮官的心態非常的復雜。
至于為什么復雜，恐怕只有聽完才能知道。
不過他卻知道，黑域，黑域，既代表了四級文明各自需要隱秘的事情，恐怕也充滿了大量見不得光的事情。
唯有這樣，這種神奇的存在，才能在所有高層默認的情況下存在了下來。
柴成治沒有說話，只在一旁安靜的等待，事情已經進展到這個時候，確實已經沒有什么該說的和不該說的。
事實上，韓指揮官這一個地球月以來，他也同樣在思考他們問題到底出在哪個環節上。
這個問題非常的重要。
因為他們終究是要撤離的，明明他們已經使用各種措施進行行動軌跡保密，為何敵人還能如此精準的，在茫茫星際之中，將他們堵了個正著。
這不合理。
直接思考得不到線索，但是反向推論什么最可疑，他們自然也有了疑惑的對象。
而這黑域，無疑也是其中的懷疑對象。
眼下柴成治如此鄭重前來求證，那么也沒什么太多可以隱瞞的了。
在生死存亡面前，一切秘密都可以為他讓路。
稍微組織了下思路，韓指揮官便開口說道，“其實，在這段時間，我們全艦上下也在思考，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我們凱瑞迪竟然會走到如此的敗局。”
“黑域，確實非常的可疑，不過，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可以先問參謀長一個問題嗎？”
“韓指揮官輕便。”柴成治抬手示意隨意。
“這樣的話，那我就開始了。”
“柴參謀長應該熟悉一條信息，那就是這么多年來，我們人類高層同盟，除了一直在扶植，培育懸臂內部四級文明的出現，還在利用銀心內部文明之間的一些矛盾，打通我們的信息渠道這件事情吧。”
柴成治聞言，頓時眼中瞇了瞇，這種時候，韓指揮官肯定不會無緣無故提出問題，一旦提出問題，那么必然會是和黑域相關的問題。
顯然，這個問題就是。
那么，究竟是哪里相關。
柴成治沒有自己瞎猜，眼下韓指揮官已經開口，那么順著往下聽就是。
“知道，人類同盟如今雖然敗的非常徹底，但是，人類同盟對懸臂人類的功勞和貢獻，也同樣不可一概抹除。”
“沒有懸臂人類同盟的扶植，懸臂人類世界，不可能在銀心入侵之前那么繁榮。”
“我們華夏，也不可能如同今日這般，大踏步前進。”柴成治理清關系說道。
“呵呵，功是功，過是過。或許吧…”韓指揮官情緒似乎有些激動，這讓柴成治感覺有些不太妙，這黑域里頭，恐怕真的大有秘密。
韓指揮官繼續說道：“柴參謀長，你可知道，貧瘠到銀心文明都不屑于生存的懸臂，又究竟有什么可以看得上的？”
“我們又能夠拿出什么東西，才能在眾多銀心文明之中，進行滲透和博弈。”韓指揮官說道這里，眼角火焰在微微顫抖。
柴成治聽到這里，已經想到了什么，臉色也是一白。
韓指揮官自然注意到了柴成治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臉部變化，“想必柴參謀長已經大致上猜到了。”
“是同族？”柴成治鄭重說道，同時長長吐氣。
“沒錯，就是同族。”
“就是同族啊。”韓指揮官特有的石質嗓音有些自嘲的感覺，“銀心文明之中，不是所有的文明，都有資格來懸臂展開文明大限實驗。”
“那那些沒有資格前來懸臂進行試驗的文明應對文明大限會怎么辦？”韓指揮官自顧自說著。
“他們有這個需求，我們為了達成交換，就需要和他們達成交換。”
柴成治已經明白了其中深深的寒意。
“所以，黑域之中，除去極少部分四級文明生活區域，以及各自少申請的部分隱秘區域外，先前來說，最大的隱秘，就是那些提供給銀心部分文明實驗而設立的人族養殖場。”
“生活在黑域里的人族，無論是文明還是靈子，都是銀心那些文明進行試驗的材料。”韓指揮官說著說著有些落寞。
柴成治當然明白，這位韓指揮官為什么而落寞。
“曾經，在我知道這個隱秘的第一時間，我無法接受。”
“曾經我一直以為，人類同盟就是整個懸臂人類的救世主。人類同盟存在的意義，就是不斷培育潛力文明，培育更多的四級文明，來應對銀心帶來的威脅。”
“直到知道這個秘密的那一天，我才終于明白，整個人類同盟，不過都是掙扎在生存線上的可憐蟲。”
“任何事情都需要付出代價，更別提是應對銀心危機布局所需要的代價。”
“是是非非，功功過過，這就是現實，這就是真實的星際。”
“拯救大部分，犧牲小部分，我只能給自己找這樣的借口。”
“而這些人族，就是我們需要付出的代價。”
“可惜，我們還是失敗了。”
“他們的犧牲也就成了笑話。”
“或許這里頭，未嘗沒有主動配合銀心文明進行試驗，找到突破文明大限的辦法。”
“貧瘠的懸臂，除了這點，也沒有什么他們所需要的。”
“曾幾何時，我也經常這樣想，或許一旦找到這個辦法，人類悲慘的命運或許就會就此終結。”
“我們也再也不用去擔心被來自銀心文明周期性的進行清洗。”
“可惜…”
韓指揮官自嘲噴火笑笑，可惜什么，柴成治默然。
“最初的時候，我還沒那么適應。”
“后來見的多了，時間久了，我也就麻木了。”
柴成治聽著聽著心里頭沉入了谷底，眉宇間充滿凝重，韓指揮官雖然說的話并不多，但是，毫無疑問，這說出來的字字句句，柴成治感覺呼吸都要停滯。
整個黑域遍布懸臂，除了少部分各四級文明的區域外，剩下的，竟然全部都是人族自己設立的養殖場，這些養殖的人族，還是同族高層文明，為了滲透，分化銀心文明力量，獲取情報，交換利益的砝碼。
無形之中，柴成治感覺到了深深的寒意。
明明室溫正常，但是，柴成治卻感覺仿佛渾身一絲不掛身處冰雪寒冬之中，要知道，華夏曾經，就在對人類同盟高層戰略一無所知中，就在這樣的環境中生存了下來。
“還記得我們文明之間初次接觸的時候吧。”韓指揮官忽然岔開問道。
“記得。”柴成治立刻順著這個思路一思考，頓時明白了什么。
韓指揮官沒有停下來繼續說道。
“人類同盟在制定文明培育計劃之時，本身就有一個篩選和判斷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潛力不足的，性質惡劣的，他們就是填充進入黑域的對象。”
“所以…”
“所以，坦白的說，華夏最初，也是經歷過了這么一個過程，當初我們第一前來，直接否定生物文明的前途，就是其中考驗的一部分。”
“接下來你們選擇是否參戰，也是考驗的一部分。”
“你們的選擇，你們文明的歷史，你們文明的行動，都是我們考察的考察點。”
“不過，華夏崛起的太快，很多考驗還沒來得及，華夏就已經跨入三級頂尖，那個時候，在我得到授權，邀請方指揮官進行單獨會談的時候，就已經意味著華夏已經證明了自己。”
“而像摩爾文明之流走入歧途的，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增加內部競爭，當他們是去價值時，摩爾星系母星系文明我們予以了直接的毀滅。”
“剩下星系的那些人，我們全部裝去了黑域之中。”
韓指揮官講完，火焰般的眸子直視著柴成治，雙方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原來是這樣。”隨著韓指揮官的表述，漸漸的，一些在以前的許多疑惑，終于在此時浮出了水面。
懸臂文明培養計劃。
柴成治再一次進行了重新的認知。
有時候不得不說，無知也是一種幸福。
同時，柴成治對程翔，這位華夏當代的偉人生出無窮的敬意。
是那位，找到了華夏基因上的實驗枷鎖，也是那位，讓華夏在對月球要塞的戰役中，取得了最為關鍵的制勝砝碼，后來一樁樁，一件件。
雖然程翔沒有沖擊在戰爭的第一線，但是，在這一切重要事件的背后，毫無疑問，華夏在星際時代一次又一次的勝利，程翔都在其中起到了最為根本的作用。
而現在，柴成治更是清楚的感受到，程首席推動華夏高速進展，除去獲得一次又一次的勝利，還無形中讓華夏規避了極其危險的境地。
韓指揮官只是講了其中重要的一點，不過，柴成治卻是從這字里行間，拼湊完整了剩下的全部真相。
文明的成長需要漫長的時間，尤其是文明跨入三級文明之后。
四級文明無法直接培養，所以，就只能培養四級文明文明種子，而為了高效培育出四級文明的種子，除了明面上那些遍布的遺跡和可見的扶植。
那么，暗地里，就是加快培育的速度，引進淘汰和過濾機制，那么就是一種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