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夏目美緒幫北原南風挑選手機的同一時刻。
鐮倉和藤澤的交界處。
供奉著伊勢平氏某位先祖的御靈神社。
“所以,是失敗了對嗎?巖井先生。”
身穿純白狩衣,紫色差袴,腳踩淺沓,手拿笏板的神主站在前殿正中央。
看著和北原南風有過一面之緣的社畜大叔,問道。
“是!十分抱歉。”
社畜大叔,巖井悠太郎在神主面前正坐,十分卑微和誠懇地彎下了腰。
他再次抬起頭來時,很明顯能看到,他臉上的淤青還沒有消失,這是被北原南風揍的…或者說踩的。
“糟糕啊,這樣就苦惱了。”
站在前殿的神主轉頭看了眼祖傳的神社,喃喃道:“半年后就要到神無月的日子了,我們的神明,可不想在出云大社里面丟臉。”
“再次抱歉。”巖井悠太郎再次彎了彎腰。
“不必這樣,這次淳一有給你添麻煩嗎?”
“沒有,公子很優秀,除了吐槽我上班這回事,建議我辭職,順便在緊張的時候大吼大叫,關鍵時刻被人一拳撂倒之外,沒有任何問題。”
“喂!大叔,這算哪門子優秀了,這不是把我數落得一文不值了嗎?”
站在神主一側,同樣鼻青臉腫的輕浮青年平淳一大聲道。
“住嘴。”神主瞥了一眼兒子。
“切。”
輕浮青年將腦袋撇到一邊,然后揉了揉臉蛋,喃喃道:“那個混蛋,總有一天我要把這一拳還回去。”
“所以說,這次的失敗,是因為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是嗎?”
神主沒有在意平淳一的言論,而是把目光再次投向了社畜大叔。
“是,老實說,我也很意外,突然一個普通人被拉進‘刻’里面,還能保留自由行動的能力,真的很奇怪。”
“你確定是普通人?最近靈越發濃厚了,很多普通人也成為了神職,野狗也多了很多,會不會是野狗?”
“不是,我很確定,對方不是神職,也不是野狗。”
社畜大叔很確定道:“對方就是一個普通人,身上沒有任何波動,不過,雖然是普通人,但運動神經似乎非常好,身體素質也非常優秀,一個疏忽,連式的動作都來不及做,他就沖到眼前了,公子就是這樣被一拳撂倒的。”
“所以說能不能不說我被一拳撂倒的事了?”輕浮青年嚷嚷道。
“事實就是如此。”
“抱歉啊,我被一拳撂倒真的抱歉啊,被兩拳撂倒的大叔桑。”
“至少比你多一拳。”
“啰嗦。”
“好了,你們講漫才嗎?”
神主微微提高音量喝了一句。
兩人立刻閉嘴了。
“那位青年什么身份?路過的熱心群眾?”
“不是,聽他說,是景正神社神主的孫子,也就是那位小姑娘的兄長。”
“兄長…”
神主左右渡步,似乎在思量。
“一個主祭神是一位御家人的神社,竟然能三拳把你們撂倒,日本還真是臥虎藏龍啊。”神主突然抬起頭,有些譏諷地笑了笑,“小小的神奈川,供奉稻荷神相關的神社不敢動,供奉名神的神社不敢動,供奉知名武將,大臣的神社不敢動,現在連一個供奉御家人的神社都動不了了。”
輕浮青年突然道:“其實老爹,稻荷神相關的神社我們都打的贏,感覺好弱的樣子。”
御靈神社的神主看了他一眼:“那你打得贏伏見稻荷大社嗎?還是說這里供奉的稻荷神跟伏見稻荷大社供奉的稻荷神有區別?亦或者說你有能力和信心跨過豐臣秀吉捐贈的大鳥居?”
輕浮青年立刻閉嘴了。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伏見稻荷大社,算上編內和外請的,總共有一千七百位能進‘刻’的神職…這別說他了,就算是伊勢神宮,可能也就是五五開。
當然,有個前提,上面不插手的話。
神主皺著眉頭道:“以后少說這些不過腦子的話,現在你要考慮的是,怎么贏下那個御家人神社。”
“上次是意外,這次保證能成!”
“我相信。”
神主的眉頭漸漸舒緩開來:“我相信上次是意外,所以我也愿意給你多一次機會,但是…這次我需要一個保險。”
“出來吧。”
神主看向身后的前殿。
一個身穿普通紅白相間巫女服的女人走出來,朝三人微微鞠了一躬。
“請多指教。”女人看起來三十多,輕熟女,并不算漂亮,但勝在成熟。
社畜大叔和輕浮青年朝她微微低了低頭。
“這次希望諸位能成功,我不希望被一個供奉御家人的神社拖太久,我相信各位也是這么想的,我期待你們的消息,伊勢平氏,不該只呆在小小的神奈川。”
神主說完最后一句話。
就離開了。
留下三人。
“那么,請制定一下作戰計劃吧。”穿著巫女服的女性率先開口說話。
輕浮青年平淳一直接了當道:“直接上就好了,這次做好準備,我就不信那混蛋還能走到我面前。”
只有社畜大叔沒有說話。
他從地上慢慢站起身,晃了晃有些麻的雙腿,點了根煙。
“說起來,那女孩才十幾歲吧。”
社畜大叔越過石段,眺望遠方,突然說道。
“大叔,你在神社抽煙,會不會不禮貌?”輕浮青年平淳一沒聽清他說什么。
“神明不認識這玩意啦。”社畜大叔隨口應和了一句。
倒是那位巫女,似乎聽到了他的話,走到他身邊,笑問道:“怎么了?不忍心嗎?”
社畜大叔,巖井悠太郎猛吸了口煙,自嘲道:“希望我們能成功,讓他站在對方神主面前,我們可是要殺死一位花季少女。上次我們失敗,能活著回來,轉頭就去報仇,雖然我一直自嘲自己是社畜社畜,現在我發現,自己還真的挺畜生的。”
“或許對方是覺得,就算殺死你們也無濟于事吧,畢竟我們這種主動出擊的神社,一看就不止兩位神職,與其惹麻煩,不如放過你們,希望你們放他們一馬之類的,也說不定。”
“那我們放過他們了嗎?”社畜大叔反問道。
“…”巫女不說話了。
“算了,我也剛伏擊過那位花季少女,現在又來不忍心,想想也有些偽善。”
社畜大叔自嘲地笑了笑:“就是啊…我一直想不通,這么大個國家,為什么要搞得那么復雜,你看看我們的鄰居,他們可沒有把像我這樣的人稱之為野狗。啊,不對,現在我不是野狗了,我是家狗。”
巫女蹙眉道:“抱歉,你這么說,我不認同…”
“停,我不想和你爭論,社畜最討厭爭論了。”
社畜大叔擺了擺手,將煙屁股丟到地上,狠狠踩滅。
然后,他看著巫女,神主口中的保險,這次行動的實際指揮者。
“具體怎么做你決定吧,我只有一個請求,那就是如果可以的話,放過那個青年,他并不是神職,不會造成任何麻煩和困擾。他雖然有驚人的身體素質,但只是初見會造成麻煩,好好準備的話,是沒有任何威脅的。”
“到時候再說吧。”
巫女眺望遠方,不置可否。
社畜大叔盯著她的側臉,看了她一會。
然后嘆了口氣,又點了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