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周,一年的進士僅有二三十人,有時候甚至只有十余人,每一個進士名額都極為珍貴,更不要說是進士第三名的探花郎了。
一般某個州出了進士,都會被戶部記在政績上,算在每三年一次的考核之中,因此各地的父母官,自然是非常喜歡自家轄地之中出進士。
更不要說越州林氏本就是越州大族,朝廷里還有一個參天大樹一樣的國子祭酒,平日里知州知縣都偶爾會與林家來往,更不要說這種大喜的日子了。
越州現任的知州姓紀,名叫紀鑒之,自程敬宗離開之后,他已經在越州做了接近兩年的知州,與越州各地的鄉紳都已經相熟,眾人分開一條路之后,這位有些微胖的紀知州邁步上前,滿臉都是笑容,對著林思正拱手笑道“恭喜老爺子,林家自林祭酒之后,又出了一個小林探花,真是我越州的斯文福地,讓人艷羨不已。”
林思正臉上也都是笑容,拱手還禮道“紀知州太過獎了,也是小兒輩勤奮,自小讀書,再加上圣人恩典,才有今日之福分。”
一旁的山陰吳知縣也笑呵呵的對林思正行禮道“我大周開國以來,最年輕的進士乃是睿皇帝時期的陸相,十七歲中進士,彼時距離本朝已經過去百多年的時間,不曾想今日小林探花十五歲便中進士,大漲我越州臉面。”
這兩個越州的父母官,其實都不是越州人,但是地方官一般在什么地方任職,都會站在當地的角度說話。
紀知州微笑道“想來興文坊林氏,要再添一重牌坊了。”
如今興文坊門前的一處牌坊,便是當年林簡中進士之后立下的,如果朝廷能因為林昭再賜下一座牌坊,便有兩重牌匾了。
到時候,林氏就會成為越州絕對的第一家族,沒有人能夠動搖林家在越州的地位。
林思正連連搖頭,笑著說道“二位大人太過獎了,今日我林家喜事,二位大人以及州縣的各位官長,都賞個臉面,留在敝府吃頓飯如何?”
紀知州滿臉笑容,笑著說道“吃飯肯定是要吃的,怎么也要沾沾小林探花的福氣,只是我等這會兒還得去一趟城東的馮家賀喜,馮家的那個馮肅,這一次也中了進士,我越州一州便有兩個進士,這一番我們這些做父母官的,也大有光彩。”
越州馮家,也是越州的大家族,雖然名氣比起林家略遜,但是…卻是比林家有錢的。
林家之所以名氣大,是因為朝中有一個三品的“儲相”,但是富裕程度,卻不及很多越州的家族。
之所以稱林簡為儲相,是因為國子祭酒,秘書令等幾個官職,只要做上了便很大幾率可以入政事堂為相,有些在政事堂掛同中書門下三品的宰相,本身還會兼著這些職位。
就像林簡的前任,那位長孫祭酒,在任國子祭酒期間,曾經兩次入政事堂為相,只是后來老邁了,才辭去政事堂的差事,專心執掌國子監。
林思正點頭微笑“如此,老夫今晚就在代園設宴,恭候二位大人大駕光臨。”
兩個父母官笑著點頭,最后又跟林清源與林二娘夫婦倆說了幾句恭喜的話,然后便領著州縣的幾個重要官員離開,坐著轎子趕往城東的馮家去了。
等兩個父母官走了之后,滿面紅光的林思正回頭看向林清源夫婦,笑容滿面“老四,今天晚上你們夫婦也去代園赴宴,老夫這就回去安排,一定辦的熱熱鬧鬧的。”
說完這句話,老頭又轉身看向附近圍觀的群眾,開口道“諸位鄉親,從明日開始,林家在興文坊辦三天流水衙門,鄉親們只要賞臉的,盡可以來!”
林思正雖然無官無職,但是他是越州林氏的長房大老爺,也是林家的話事之人,在越州只要姓林,大多都得聽他的安排,因此說話極有威嚴。
他這句話一處,一眾圍觀的鄉親都轟然拍手叫好,場面熱鬧到了極點。
最后,林思正要離開的時候,便干脆邀請林清源夫婦到代園去,幫忙打理晚宴的事情,林清源自然不敢違逆長輩的話,跟著林思正去了,而林二娘不喜熱鬧,推說自己有些頭痛,便沒有跟過去。
林二娘是林昭的親生母親,她雖然是妾室出身,但是母憑子貴,從林昭的喜報送到越州之后,她的身份便同以前不一樣了,即便是林思正也不好為難她,叮囑了一聲好好休息之后,便帶著林清源一起到代園去了。
而林二娘則是看著自家門前掛著的燈籠,滿心歡喜。
林思正一走,絕大多數的人都跟著他去代園去了,林昭的家中便沒有剩下太多人,當眾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時候,一對有些不起眼的中年夫婦,才提著一些東西,來到了林家家門口。
林二娘一眼就認出了這對夫婦,連忙上前迎了上去,笑著說道“親家公親家母這就來了,今天三郎的喜報送到了,晚上家里的大伯在代園擺宴,我正準備讓人去知會你們一家,一同赴宴呢。”
來的人,正是謝三元夫婦。
此時雖然是大喜的日子,但是謝三元臉上并沒有太多笑容,一旁的謝夫人更是面帶愁色,他們兩個人邁步走到林二娘身邊,伸手把手里的禮物遞到林二娘手里,然后謝三元臉上擠出一個笑容,拱手道“三郎得中探花,我們夫婦特來恭喜夫人。”
“同喜同喜。”
林二娘平時不太喜歡跟別人溝通,但是她卻很喜歡謝澹然,連帶著也很喜歡謝家一家人,此時她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兒,微笑道“三郎不止是我的兒子,還是謝家的女婿,也要恭喜你們二位才對。”
“只可惜我家老爺跟著大伯一起去代園去了,不然他也能跟親家說說話。”
聽到林二娘這句話,謝家夫婦對視了一眼,謝夫人微微低頭,而謝三元則是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
“林夫人,今時不同往日了,先前的婚約,便…不作數了罷…”
他咬了咬牙,開口道“三郎如今今非昔比,乃是新科的探花郎,高門大戶盡可以取得,我謝家只一介商賈之家,澹然也只是書商之女,萬萬配不起林公子了。”
“我夫婦這一次過來,就是要與林夫人,解除婚約的。”
說著,謝三元深呼吸了一口氣,從懷中取出兩年前立下的婚書,遞在林二娘身邊。
“謝某明白,這件事林家不好出面,咱們兩家也算交情一場,我夫婦商量過了,便由我謝家出面退婚,這樣一來,我們家不失顏面,林家這邊…”
“也能說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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