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丹陽長公主府吃了一頓飯之后,林昭便起身向長公主告辭,臨行之前,長公主對著他意味深長的說道:“回去以后好生讀書,爭取早日取中進士。”
說著,她微笑道:“我看三郎那日在扇子上寫的詩就極好,將來考學的時候,能有那首詩的水平,中進士應該不是什么問題。”
林昭規規矩矩的對著她低頭行禮:“多謝長公主指點,林昭記下了。”
告別了長公主以后,齊宣親自把林昭送到了門口,這位齊大公子滿臉嚴肅,對著林昭低聲道:“今日那位崔家姑娘,能約出來便遞名貼約出來,長安城里那么多寺院樓閣,隨便尋一處地方轉一轉。”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之后,繼續說道:“當然了,如果那姑娘太過倨傲,咱們也不用硬去貼別人,長安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高門大戶,每年進士科開榜的時候,那些老頭兒最喜歡干的就是榜下捉婿。”
林昭微微欠身,苦笑道:“齊家的好意,小弟心領了,只是不太愿意去做這種負心薄幸之事,這件事,齊兄還是不要操心了。”
說到這里,林昭頓了頓,繼續說道:“再說了,小弟在越州的那門婚事,將來助力未必就比長安城的高門大戶低了。”
林昭與謝澹然之間的關系,首先自然是因為林昭與謝澹然之間萌生情愫,但是本來兩個人之間是可以互為情侶,沒有必要這么早定親的,之所以這么早定下這門婚事,林昭也有自己的一些考量。
當初他在越州的時候,給三元書鋪留下了幾門生意,這幾門生意當中,最重要的就是那個鉛活字,謝三元是個鉆研的人,只要他能夠把這東西鉆研明白了,將來謝家幾乎一定會成為豪商巨賈。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時代的知識產權并不受保護,鉛活字這個東西,也只能積累一些原始資本,這個時代的所有豪商巨賈,都有一個共通之處。
那就是不管什么行當,生意第規模要足夠大。
這段時間里,林昭一直與謝三元謝澹然有通信,雖然信息傳遞不暢,林昭不可能在長安遙控越州,但是給一些方向還是沒有問題的,只要謝家不干蠢事,五年時間多半就能成長為一代豪商。
到了那個時候,林昭多半早已經中了進士,他在三元書鋪本就有干股,有了足夠的資本,將來謝家能夠給他的助力,或許仍舊比不上崔家這些幾百上千年的世家,但是最少也會與林夫人的娘家周家差不多。
有這些東西,就足夠了。
有人鋪路自然是好事,沒有人鋪路,林三郎也能夠自己走出一條路出來。
從長公主府告別之后,林昭便動身回了國子監,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他老老實實的在國子監,一邊讀書,一邊參與編撰長安風的工作,對于外面的政斗,既沒有理會,更沒有參與。
一轉眼,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長安由夏入秋。
太學學舍里,齊大公子滿臉喜意,手里拿著一封火漆封上的書信,推門走了進來,他走到林昭面前,笑著說道:“三郎三郎,那位崔姑娘給你送信來了!”
林昭這會兒正在翻看下一期長安風的內容,準備晚上遞到宮里去,聞言抬頭,有些愕然的看向齊宣,皺眉道:“給我的?”
自從上個月見了一面之后,這一個多月的時間,林昭都沒有再跟那位崔姑娘聯系過,不成想現在竟然有書信送來了。
林昭抬頭瞥了一眼齊宣,皺眉道:“齊兄沒有借我的名義,給人家姑娘寫信罷?”
齊大公子臉色頓時黑了下來,不悅道:“三郎這是哪里話,為兄豈能干那種冒名之事?”
林昭有些疑惑的接過這封書信,信封上只寫了國子監林編撰收,下面的落款是勝業坊崔四個字。
林昭沒有什么猶豫,拆開書信之后,從里面抽出幾張信紙,隨意翻看了一遍之后,對著齊宣無奈一笑:“只是那位崔姑娘收錄的一些詩文,詢問我能不能刊載到長安風上去,非是個人書信,齊兄誤會了。”
說著,他很大方的把信紙遞了過去,齊宣接過去看了看之后,果然只是一些詩文,不過在最后一張紙下,用梅花小楷寫了幾個小字。
崔六娘敬上。
見到這幾個字,齊宣眼睛一亮,對著林昭笑道:“還說你們沒有交情,人家連家中行幾都給你寫上了!”
林三郎從他手中奪過這幾張信紙,認真看了一遍之后,果然看到了那位崔姑娘的名諱,當即微微皺眉,低聲道:“她要刊載詩文,寫個名兒也是正常的。”
齊宣還要說話,林昭搖了搖頭,開口道:“罷了,這件事情暫且不提,我還有別的事情問齊兄。”
齊宣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有什么事情,說罷。”
“我這一個多月都沒有出國子監,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況,一個多月前,康東來把罪責推到了程敬宗頭上,三法司要從嶺南召回程敬宗,這么長時間過去,程敬宗回京了沒有?”
齊宣低頭思考了一會兒,緩緩說道:“前些日子聽說程敬宗已經在回長安的路上了,現在究竟到長安沒有,我也不清楚,回頭我出去幫你打聽打聽。”
說著,他看向林昭,皺眉道:“你安心在國子監待著就是,東宮與康家要爭,讓他們爭去,不干你的事。”
齊宣看向林昭手里的信紙,笑著說道:“現在你的事情,是要給人家崔姑娘回信。”
林昭皺了皺眉頭,搖頭道:“這件事我身在其中,不得不關注,等程敬宗回京,我多半還要被攪進去。”
齊大公子皺眉。
“你待在國子監里,怎么會攪進去?”
林昭瞥了一眼齊宣,苦聽笑著搖了搖頭:“這話齊兄與我說沒有用處,齊兄不妨想一想,一個月前長安風上為何會刊載康東來的劣跡。”
“那自然是因為東…”
說到這里,齊宣便住口不言了,因為他突然想到,長安風在刊載之前,是要事先送到宮里的 他微微色變,低頭看向林昭:“三郎的意思是…”
“這件事情我已經身在其中,不得不關注,齊兄有時間幫我打聽打聽消息就是了。”
林三郎很是灑脫的笑了笑:“齊兄也不用替我擔心,我替宮里辦事,宮里是給了我好處的,而且好處不小,細算起來,如果我能活下來,那一定是我賺了。”
一個進士及第的功名,份量極重,在這件事情上,自然是他林昭賺了的。
“那好吧,我稍后就出宮,幫三郎去問一問情況。”
說到這里,齊宣頓了頓,然后沉聲道:“還有一件事就是,前些日子我聽說…”
“康東平可能也要回長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