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雅圖附近海域劍拔弩張,彌漫著濃重的戰爭氛圍,原本川流不息的貨船和漁船已經極少能看到,但由于當今時代的信息不暢,很多從遠東返回的花旗國貨船并不知曉,兀自向西雅圖港駛來。
西雅圖港外密布水雷,這些不知情的貨輪若是撞上去,必然炸了個粉身碎骨,死于非命。
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華盛頓州政府都不能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因此,在海峽入口外圍十幾公里處,始終派遣了一艘懸掛星條旗的“蒙哥馬利”級防護巡洋艦來回巡視,其目的就是防止美籍貨輪誤入雷區,指揮民間貨輪盡量前往其他港口停靠卸貨。
若是貨輪煤炭不足,或者因其他原因必須進港卸貨的情況下,就由“蒙哥馬利”號巡洋艦派遣水兵上船搜查,嚴格審查其身份,貨物和目的港。
在排除可疑因素后,安排引水員順著預留的雷區通道,將貨輪引導駛入海峽內部港口卸貨,這是一種戰時不得已的安排。
“蒙哥馬利”號防護巡洋艦是一艘1894年建成的老艦,排水量2094噸,5400馬力,最高航速17節,裝備9門127毫米炮,屬于太平洋艦隊編制內的老兵,也是美海軍試驗性的作品。
這種老艦在大西洋艦隊是看不見的,只有在美海軍太平洋艦隊這種養老院,才能看到這種極具年代感的風帆巡洋艦,保留著全套的風帆結構。
下午3點多的時候 一艘來自阿拉斯加州裝滿鯨油的捕鯨船在港口引水員的引導下,順著預留的雷區通道緩緩駛入海峽中。
此時的天氣陰晦,似乎即將迎來一場綿綿陰雨,若是氣溫驟降的話便是雨雪交加的惡劣天氣。
海面上寒風凜冽,風浪也隨之大了起來。
“蒙哥馬利”號防護巡洋艦上的官兵縮頭縮腦的躲在艦艇背風處,誰都不愿意長時間的站在刀子般的寒風中,那實在太受罪了,而且可能嚴重凍傷。
他們不知道的是,此刻有一前一后兩艘潛艇保持在通氣管的高度,緊隨著捕鯨船悄悄的潛入海峽中。
這兩艘潛艇在海峽外口耐心等待了好多天,終于等到了這個滲透的好機會。
在后面一艘舷號T101潛艇中,是潛艇支隊長陳滿屯上校赫然親自指揮,他雙手緊緊把控著潛望鏡,口中不時的下達命令;
“左車停,右車怠速,左舵15度慢速前進。”
“報告水深?”
“報告長官,海峽水深77米。”
“報告位置?”
“報告長官,我艇距離左岸3.7公里,距離右岸約11.5公里,,水深已減至63米。”
“繼續觀測,隨時報告動態。”
“是,長官。”
“左車啟動,右車啟動,保持一檔慢速行駛。”
“是,長官。”
進入海峽之后,這里面應該是沒有敷設魚雷的,在潛艇經過的尼厄貝港和安吉利斯港口,港灣里動輒停靠著數十上百艘漁船,還有很多停泊在錨地上的貨輪。
若是布放水雷,對這些民船就是徹頭徹尾的災難。
海峽寬約1623公里,長約130余公里,到了盡頭是一個呈“T”字形的寬闊水域,向北不足百公里便抵達加拿大第二大城市溫哥華,向南約140多公里便抵達普吉特海灣深處的西雅圖港。
小心翼翼操縱潛艇行駛了三個小時后,天色已經黑了。
這時候潛望鏡什么也看不見,陳滿屯上校只能冒險讓潛艇上浮,很快修長的潛艇浮出了海面,在海天一色昏暗的夜色中,T101潛艇完全無法觀察到一同潛進來的T103號艇在何方?
如今四面皆敵,出于安全考慮,T101潛艇也不敢使用燈光信號和無線電通訊,害怕被岸上的炮臺或者港口觀察到,那樂子可就大了。
海峽中的浪涌很大,潛艇只有行駛或者拋錨兩種選擇,若是停車隨波逐流的話,很容易被海浪推送到兩側岸邊擱淺。
陳滿屯的上校考慮了下,安排航海長與副艇長在潛艇指揮臺上輪流瞭望,引導潛艇繼續深入。
又繼續行駛了大約8個多小時,按照行程計算差不多快到海峽“T”字口了,這時候在潛艇指揮臺上瞭望的副艇長何光輝中尉忽然高聲尖叫起來;“快,快停車,前方發現敵人大艦隊,距離約二公里。”
這一聲叫喊,把全體官兵嚇得心跳都慢了半拍。
一艘潛艇暴露在敵人大艦隊的面前意味著什么,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下場不妙。
陳滿屯上校立刻爬到潛艇指揮臺上,不管不顧雨雪如刀子一樣抽打在臉上向遠方看去,頓時目瞪口呆,反應過來后一疊聲地命令道;“左車進二,右車退一,右舵45度轉向,準備下潛。”
“右舵45度已轉向,下潛好。”
“下潛,準備坐沉。”
“明白,準備坐沉。”
陳滿屯上校二話不說的命令下潛,然后和副艇長何光輝兩人關上頭頂的艙蓋,一前一后從滑梯上溜了下來,臉上依然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
太特么刺激了!
在海峽寬闊的T字口處,大白艦隊主力艦艇全都拋錨在此,實行嚴格的燈火管制,在氣候惡劣的雨雪交加天氣里,巨大的黑影仿佛海面上的一座又一座大山。
不注意的話,根本看不見。
幸虧有一艘煤炭補給船開著燈作業,正在錨地上給一艘巡洋艦補給,燈光映出了戰列艦龐大了可怕的側影,副艇長何光輝中尉才能僥幸發現2公里外的目標。
否則,即便沖到眼面前,也很難發現。
反過來看 由于潛艇在海面上暴露的面積很小,加之氣候極其惡劣,海面上雨雪交加,能見度低,艦隊發現潛艇的可能性很小。
海水“咕嚕咕嚕”的涌進壓載艙,潛艇保持著四平八穩的姿態慢慢坐沉水底,直到這時,神情緊張的艇員們才長長舒了口氣,仿佛從死神的凝視中解脫出來。
現在剩下來的問題就是;打還是不打?
打是很簡單的,前方2公里密密麻麻停靠的就是敵方大艦隊,在潛望鏡深度稍微瞄準以后,將4發魚雷全都打出去就是了,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將魚雷架上的備用魚雷推進發射管,再次一一打出,全部過程大約要10余分鐘,剩下的就是逃命了。
陳滿屯上校考慮了好一會兒以后,還是決定不打,但是做好隨時打的準備,為什么這么說呢?
一起潛入海峽內的還有T103號艇,如果103號艇動手發射了魚雷,那么101號艇也必須打,以盡量擴大戰果,這沒什么可說的。
按照潛艇支隊作戰紀律;
T103艇在失去指揮之后,遇到合適的目標可以自主決定是否攻擊?
不打的理由也很充足,陳滿屯上校憑借著經驗感覺到,美海軍大白艦隊停放在“T”字灣口很不尋常。
深入思考之后,他大概能猜出一些端倪。
囊括美海軍精銳主力戰列艦的大白艦隊可謂是國之重器,不能有半點行差差錯,正常應該停靠在港口里,方能確保安全。
為什么會臨時拋錨在“T”字灣口呢?
結合西雅圖港周邊地理環境,答案便呼之欲出。
美海軍大白艦隊早晨從西雅圖港出發,以68節的速度行駛,140余公里的路程大約下午34時左右能夠行駛到“T”字灣口,此時由于氣候急劇惡劣,海面上雨雪交加,能見度不良,這讓大白艦隊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繼續按照原計劃,趁著夜色從海峽突圍,意味著要在極端惡劣的氣候條件下繼續行駛910個小時,還要穿越非常危險的雷區,雨雪交加的深夜完全找不到星星和月亮參照物,搞個不好自己就葬身在雷區里。
穩妥起見,視線尚可的情況下在寬闊的海灣里拋錨,不失為一項選擇。
上萬噸的艦艇和汽車不一樣,不可能說停就停,以6至8節的慢速航行的時候,想要停下來動輒就沖出去幾公里遠。
這個年代沒有先進的航行設備,夜航尤其危險,距離只能靠眼睛瞅(夜間光學測距儀無法發揮作用),等發現不對勁兒,多數已經來不及了。
在惡劣氣候下編隊航行很容易發生事故,尤其是在夜間視線不良的時候,沒有危及生死存亡的緊急情況,嚴格杜絕大艦艇編隊夜航,尤其是在狹窄的海峽中。
若真發生事故,那么一撞就是一串兒。
假若明天氣候轉好 大白艦隊中午時分拔錨起航,穿越130公里的海峽大概十個小時左右,可以于夜間十時左右突破海峽水雷區,借著夜色的掩護逃入茫茫的太平洋中。
憑借著經驗,陳滿屯上校覺得自己的猜測八九不離十。
若真如此的話,自己的潛艇就不能打草驚蛇,靜悄悄地拖在后面一路跟隨,適當的時候發一個電報就好了,通知大艦隊來圍殲敵人。
雖然自己的戰功可能有所損失,但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陳滿屯上校還是拎得清的,他將自己的決定通知了全艇成員,然后便指揮艇員忙碌開了。
現在的T101號艇距離敵大編隊實在太近了,必須要悄悄的移動位置,拉開距離。
陳滿屯上校對自己的判斷充滿信心;
即便判斷錯了也沒啥,無非是耽誤幾天時間罷了,沒有任何損失。
T101號艇如今就像掉到米缸里的老鼠,白花花的大米就在嘴邊,任何時候想吃就吃,著什么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