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后 在物權司舉辦的“呂宋群島土地墾殖專項拍賣會”上,索馬里公司豪擲1350萬金洋,將馬尼拉北部黎牙實比地區四塊地皮收入囊中,面積高達62萬英畝。
每英畝均價21.77金洋,相當于10英鎊10先令,價格不菲。
這里可不是城市邊緣地區,而是遠離馬尼拉大都市270多公里的大片山林平原,少部分經過當地土著開發,大部分依然是原始狀態。
從這個角度來看,索馬里公司付出的代價有些高了。
將這些荒山平原開墾出來可要花不少錢,而且第一第二年的生地收成不會好,需要持續的投入大筆資金修橋鋪路建水渠,購買農用機械,雇用人力開墾荒地。
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黎牙實比地區山林多在沿海地區的外圍,環抱平原連接成片,土地肥沃,日照充足,降雨量豐沛,地區內溪流縱橫,灌溉條件好,開發難度較低,是發展大規模種植園難得的好地方。
如此大片平原荒地自成一體,動輒數千上萬英畝連接成片,非常適宜于大農場機械作業。
新成立不久的索馬里公司成為此次土地競拍的最大贏家,在總計85萬英畝的七塊地皮中,成功競得其中四塊,總面積高達62萬英畝,這讓其一戰成名,登上了澳洲《世界日報》頭條新聞,引來人人側目,財經界議論紛紛。
所謂;不是猛龍不過江。
富豪大亨云集的紅河谷市,能夠一次性豪擲上千萬金洋的不在少數,但有意將這筆巨資投入呂宋群島,去開發種植園的卻廖廖無幾。
索馬里公司的投資堪稱重量級,引來各方關注。
即便是當今最熱門的橡膠種植園,投資少的只有幾萬到十來萬金洋,投資多的也就是幾十萬到上百萬金洋,這已經頂天了。
往往幾十個天然橡膠種植園投資項目加在一起,才能達到上千萬金洋的規模。
相比較工業和商業領域的投資,種植園投資見效慢,收益低,受自然氣候影響大,但勝在長久。
就比如現在熱門的天然橡膠種植園,10來年之內看不到收益,只有不停投入,一旦天然橡膠樹出樹膠后,那么年年都有穩定的收益。
煙草種植園又是另外一種情況,只要將土地開墾平整出來,當年種植,當年收益。
這個收益有多少?
就值得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這與土壤中含有的微量元素有關,與日照有關,與降雨量有關,與人工培植,除草防病害有關,與科學輪作有關,任何一方面做得不到位,都會影響到預期收益。
這其中有些是可控的,比如土壤和人工培植,科學輪作,有些是不可控的,比如日照和降雨,所以風險還是有的,而且不小。
假如在煙苗抽葉的關鍵時刻,雨季降水增多,延長了十來天,呵呵…那個樂子可就大了。
輕則影響煙葉產量和質量,重則煙田泡爛了根苗,徹底絕收。
在其后舉行的高端酒會上,虎門子爵李勇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在一干上流社會人士環繞之下左右逢源,談笑風生,成為財經時尚記者追逐的焦點。
酒會上 “長江,我就知道你在這里。”
段長江正在幾個年輕貌美的貴婦小姐面前夸夸其談,被突然出現的李孝祖出聲打斷了。
李孝祖對著幾位貴婦小姐充滿歉意的一笑,說道;“實在抱歉,各位小姐夫人,段少爺不得不暫時離開一下。”
說完,拽著段長江的胳膊就走。
“喂喂喂…大哥,你咋的啦,我這里正聊得好好的,順便幫你打聽嫂子的事兒。”
“別扯犢子了,我的事不要你煩神。”李孝祖將他拽到酒店的一角,遠離打扮洋氣的貴婦小姐和紳士們,然后問道;“長江,你在這里干啥?”
“大哥,你這話問的都多余。”段長江有點兒不滿的掙脫了他的手,將自己昂貴的毛料西服整理了一下,頭一昂說道;“這次土地拍賣會取得了空前的成功,為皇室進帳了大筆財富,咱們物權司作為具體的操作部門與有榮焉,那可是大大的一樁功勞,蹭幾場酒會算啥?那還不是應當應份的嗎?毛毛雨而已。”
“你就這點兒出息,在家沒吃沒喝過嗎?”
“這話我可不愛聽,咱們家好吃好喝的確實有,但在這里蹭吃蹭喝不是不要錢嗎,須知粒粒皆辛苦的道理,能省就省點兒,而且咱們家里哪來這么多漂亮小姐?”
“哼,你關心的是后一種吧?”
“大哥,那也很正常吧,關關雎鳩,君子好逑,我爹整天在軍營里練兵,整的人都迷糊了,連他兒子的婚事都不上心,都沒想著給我說上一門好親事,我自己操心難道還有錯?”段長江振振有詞。
李孝祖無語的用手指頭點了點他,最后憋了兩個字兒;“庸俗。”
“我庸俗,我快樂。”段長江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回答,伸手從旁邊的侍者托盤里取下兩杯法國發泡香檳酒,遞了一杯給李孝祖。
然后自顧自的抿了小半口,享受的說道;“不要我買單的酒,喝起來就是這么有滋味。”
“長江,你好像不缺錢吧。”
“那得看和誰比,你們伯爵府家大業大的就不說了,咱姨爹還給你說了門好親事,那也是個有錢的主兒,我是拍馬也趕不上。”段長江說到這里情緒低落起來,眼睛不由自主的看了一下被上層貴族環繞的虎門子爵,用一種惆悵的口氣說道;
“就說我爹吧,練兵都練傻了,人家虎門子爵的拜帖都送到了府上,他也不曉得回來見一下,順便把禮物收下來,真是讓人操碎了心。”
“你是心疼那幾個阿拉伯美女吧?”李孝祖嘲諷了一句。
“還阿拉伯美女呢,這下土地都拍賣完了,人家錢也付了,以后上門最多帶一掛壽面,這下全完犢子了。”
段長江話語里的幽怨勁頭兒,足可堪比怨婦。
李孝祖與他從小交情深厚,知之甚深,曉得他這家伙性格就是有些跳脫,并不是表現出來的這樣財迷,不是貪財好色之人。
這么說吧,段長江還是個童男子,在女人面前顯擺是有的,動真格的也不敢,就是悶騷勁兒十足。
這也就是在自己面前表現,在外人面前或者弟妹面前,段長江這貨裝的是彬彬有禮的君子,迷惑性極大。
李孝祖忍住了笑,說道;“小姨爹這樣處置是對的,虎門子爵畢竟是海外貴族,皇室禁衛軍領兵將領不宜與之多來往,我爹是推脫不過去稟告到宮中,得以便宜行事,網開一面。總不能底下一個兩個將領都去找宮里稟報,那成什么話?”
“哼,反正好處你得著了,自然站著說話不腰疼,也沒見你大方分一兩個給我家。”段長江嘀咕的聲音越來越小。
李孝祖眉頭一豎,問道;“你說什么?”
“啊…我什么也沒說。”段長江矢口否認。
李孝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左右逢源的虎門子爵李勇,用一種慎重的口氣說道;“長江,你知道嗎?這位爵爺的兒子,在南非被布爾人抓走了,至今生死不明。我也是聽父親私下議論才知道的,這位虎門子爵恍若無事一般,看不到丁點兒舉止失措的樣子,依然在這里購田置產,周旋于上流社會之間,真是一位狠人吶!”
“我靠,有這事兒?”
“我還騙你不成嗎?就是那位與雷爵爺千金聯姻的李建洋被抓了,此人乃是今后要襲爵的嫡長子,聽說這家伙也是個小狼崽子,手下人命數以百計。”
“啊…”
段長江驚訝的合不攏嘴,這個李建洋與自己兄弟倆的身份相若,都是貴族嫡長子。
按照帝國規制,只要不中途夭折,今后必定是要襲爵的,身份貴重。
他和李孝祖兩個人為什么沒有從軍?
還不是因為兩人都是嫡長子,在內務府從事清高而又閑散的工作,今后娶個妻子養兒育女,將貴族爵位代代傳承下去就是了,用不著打生打死去拼。
從軍一般都是家族次子,庶子等人的前途,在軍中歷練一番,說不定能夠搏一個前程。
這個李建洋倒是顛覆了他的三觀,所以段長江再次看向虎門子爵李勇,見他神色鎮定的與一眾貴族寒暄,臉上看不出半分悲愴之色。
段長江的臉色都變了,喃喃說道;“我的老天爺,這人的心莫非是石頭做的,沒有半分親情啊!”
“所以我特意跑過來看看,你沒事兒就別往這里湊了,這位爵爺和我們不是一路人,他的東西可不好拿。”
“大哥,今兒晚上,建國和建華還喊我去美景大戲院玩呢,聽說有驚喜。”
“建國…建華?”
“呃…就是虎門爵爺的二公子和三公子,別看這兩個家伙年齡不大,玩的可野了。”
“別去了,隨便找個理由推了吧。”
“那…好吧。”
貴族間交往趨利避害幾乎是本能,指望雪中送炭純屬想多了,要不能怪他們天性涼薄,主要是里里外外一大家子人,林林種種各項產業羈絆太多,遠不如平民百姓那么灑脫。
反正赤條條的一個人,窮的無牽無掛,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兒,怕個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