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恨聽到徐長卿的話,半秒鐘的出神,隨后便明白過來,原來較量,早就開始了!
“徐長卿,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見徐恨有些自責,徐長卿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次不怪你,我也不清楚,更何況咱們倆一直在搗鼓如何做好今天的第一次用膳,卻忘了這個最基本的原則。”
“既然不能吃飯,那咱們就等,等他們吃完飯,咱們再吃吧!”
徐長卿嘆了口氣,這次失誤,也不知道,明天一大早,又得準備什么早餐…
“徐長卿,明天的集訓,你參加還是不參加?”
像是明白了自己的失誤一般,徐恨看了眼徐長卿問道,
“怎么?難道還可以不參加?”
聽到徐長卿的話,徐恨點了點頭說道,
“嗯,你的話,確實可以不參加。畢竟寺院里的規矩,除本僧外,概可不參加集訓。”
徐恨有些拗口的說了出來,徐長卿噗嗤一笑,
“你傻啊,我干嘛不參加?”
“三無方丈肯定想要給我小鞋穿,更何況,我大年三十就會離開,又不是一直待在這里。”
徐長卿笑了笑,不過這次,徐恨沒有傻笑,而是沉默不語,
徐長卿知道,自己不屬于這里,但是徐恨不一樣,想要重回紅塵,談何容易?
這就和金盆洗手一個道理,沒有人跟蹤洗禮,想要從遁入空門重回世俗,沒那么簡單。
“徐恨,很多事沒有你所想的那么簡單,小不忍則亂大謀。”
“我相信,了無痕方丈,已經在找最快的途徑,讓你重回世俗了。”
徐長卿想要再次去拍打徐恨的肩膀,不過這次,卻沒有拍下去,
“徐長卿,我知道你會幫我,但是,這次不需要你幫我。”
“我是徐恨,恨別離的恨,長相思,茍富貴,勿相忘。”
徐恨莫名其妙的說了一連串的六字,這讓徐長卿有些懷疑,難道這就是徐長卿的身世之謎?
下意識的開口問道,
“徐恨,你妹妹,她叫什么名字?”
“徐長玉。”
“徐長玉?”
徐長卿皺了皺眉頭,
“怎么,你認識?”
徐恨同樣皺了皺眉頭回應道,
“不認識,不過我可以查一查,說不定可以查…”
“徐長卿,我勸你最好還是別查太清楚,有些事你現在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徐恨莫名其妙的一句話,更是讓徐長卿有些無語…
這幾句話,好幾個人都說了,讓徐長卿感覺有些不真實,像是串聯好的內容,等待自己挖掘一般…
“徐恨,你的事情,我可以不插足,但是你想要還俗的話,我必須幫你一把!”
“你要知道,我這個人很固執的,認定的事,必須問到底。”
這句話,表明了徐長卿的堅定意志,就和剛才,徐長卿問徐恨,到底是叫他徐恨的好,還是道能更舒服一些一樣。
徐恨看了眼徐長卿良久,這才緩緩說道,
“徐長卿,我謝謝你。”
“倒是我妹妹這件事,你最好,還是不要調查的好。”
“其實我剛才故意欺騙了你,我妹妹,其實根本就不存在。”
徐恨的話,讓徐長卿感覺到一絲絲毛骨悚然,可又不知道,哪里會有這種感覺。
“徐恨,我不跟你說了,沒勁!”
“不就是等他們吃完咱們再吃飯嘛,何必要爭?”
徐長卿壞笑一聲,看了眼徐恨說道,
“咱們先動嘴,吃飽了再讓他們吃,至于三無方丈和悟心的碗具,還不是咱們倆說了算嘛?”
徐長卿嘿嘿一笑,徐恨很快便加入了進來,
無需多想,三無方丈和悟心的那一份,被徐長卿和徐恨吃了一小半,
可即便如此,那些泉水,徐長卿他們卻是分毫未動,沒辦法啊,碗具萬一不衛生,豈不是很容易拉肚子不是?
用膳時間剛到,三無方丈第一個走了進來,隨后便是悟心,之后是其他僧人…
徐長卿和道能,此刻正在齋堂后廚,并沒有在廳堂,而是趴在地上,看冬天的夜晚。
“徐恨,你想不想家?”
不知為何,徐長卿突然會冒出來這句話,讓徐恨沒辦法接下去,
“想,但是我不是跟你說過,我無家可歸。”
“流浪的人在外想見你,親愛的媽媽,浪跡的腳步走遍天涯,沒有一個家,冬天的風啊,夾著雪花,把我的淚光啊留下,走啊走啊,走啊走,走過了多少春夏…”
徐恨的歌聲,夾雜著一種心酸,徐長卿聽了一句,眼角有些濕潤,
如果不是經歷,很少有人能唱出來這種略帶情感色彩的歌曲,
“徐恨,你到底經歷了什么?”
徐長卿看了眼徐恨,心里暗暗問道,
徐恨唱了一會兒,感覺無趣,朝著徐長卿說道,
“徐長卿,你知不知道,我小時候的夢想,就是當個歌唱家。”
“但是一切,都因為他們,而改變了,所以我現在,沒辦法成為歌唱家,只能出家。”
徐恨自嘲的笑了笑,眼睛早就濕潤了,徐長卿有些心疼,但是他也知道,這個時候,恰恰不能安慰徐恨。
“徐長卿,每個人活著,究竟是為了什么?”
“難道,僅僅是為了活著而活著,活著就是為了死去嗎?”
說實話,徐恨問的這個問題,徐長卿曾經百度過,也調查過身邊的朋友,得出的結果,自然各不相同。
“徐恨,人活著,不是為了活著而活著,而是為了繁衍而活著。”
“我們作為人類,做任何事想到的都是家人以及朋友,活著的時候,盡最大的努力和責任,這就是活著的意義。”
問題有些深奧,徐長卿不希望徐恨,再在活著和為什么之間尋找答案,可能對于任何人來說,活著,就是活著,沒有任何理由。
“也許吧,但是活著挺累的,有時候,真想死去。”
徐恨嘆了口氣,看了眼天空說道,
“徐長卿,你知道嗎?小時候媽媽告訴過我,她會像天上那顆星星一樣,一直守護著我。”
“我跟你說,小時候的我可是…”
徐恨講了很多,他小時候的事情,徐長卿聽到了,他全都聽到了,除了流淚,再無其他可以言說的表情。
不知何時,徐恨居然睡著了,可能這對他來說,安然入睡才是最好的醒來吧。
“這個點兒,應該差不多都吃完了吧?”
徐長卿看了眼天空,星星還亮著幾顆,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也會有親人,掛在天空放光明,好像幾朵小眼睛,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掛在天空放光明,好像幾朵小眼睛…
三無方丈原本想要大發雷霆,但是喝了一口泉水以后,算是精神大震!
“果然,有點本事啊!”
原本想要除掉徐長卿的心思,悄悄生出一絲憐憫之心,
或許,對他而言,將徐長卿據為己有,為自己效勞,才是最真實的。
所以,眾僧都走的差不多了,也只剩下悟心陪著三無方丈,靜心打坐,等徐長卿和道能的出來,
可三無方丈怎么也想不到,這一等,居然直接坐在齋堂一晚上,直到第二天天亮,三無方丈才緩緩離去,面部表情更是依依不舍…
第二天,寒山寺炸開了鍋,有人說,昨天的油炸胡蘿卜條吃拉肚子,
還有人議論,昨天三無方丈待了一整晚齋堂,拉肚子都拉的來不及回禪房休息…
更有甚者,居然傳出去,徐長卿是掃把星,剛來幾天就頻頻出事,這讓一夜未睡的三無方丈,瞬間心里好受了一些…
“師傅,昨晚藥勁太大,我也拉肚子了…”
悟心有些虛弱,他并沒有陪著三無方丈陪伴到清晨,而是拉肚子的時候,同樣提前離開了齋堂,
“嗯,我知道,你腹瀉藥加的不是太多,但是胡蘿卜是最容易拉肚子的,所以多跑幾趟,挺正常。”
三無方丈盯著個熊貓眼,看了眼悟心,
“我先回禪房休息,今日的集訓,你負責就好。”
沒等悟心回答,三無方丈直接回了禪房,留下悟心一個人在風中凌亂…
徐長卿昨晚將徐恨送回房間后,也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對于外面大小僧傳的那些話,他都是不聞不問,
反正自己不屬于這里,大年三十就要回去,現在最關鍵的就是,了無痕師祖什么時候才會回來。
看了眼四周,徐長卿發現,既然這里是徐海曾經逗留過的地方,絕對會有天大的秘密存在!
而且昨晚,傳言還有一條,讓他不得不思考,后山懸崖,到底埋葬了什么?還是說,禁地只是隨口說說?
當一個人好奇心占據大多數的時候,無疑不是最致命的,徐長卿也懂這個道理,但是他不能白天去動手,也只能選擇,深夜再動手。
原本打算參加集訓,但是因為徐恨沒有醒過來,再加上自己昨天也是拉肚子,無精打采,這讓徐長卿有些好奇,到底是誰下的腹瀉藥?
“昨天就我和徐恨,還有誰來過齋堂?”
中途三無方丈和悟心雖然來過,但是絕對沒有碰過泉水和胡蘿卜,因此徐長卿并沒有懷疑的對象,
除此之外,可能就是徐恨和徐長卿在齋堂內部,沒有出來用膳的那個時間段,有人從中動手,然后所有人就都腹瀉了一整晚…
對于胡蘿卜軟了,其實也就是快要過期發霉,徐長卿是知道的,所以他才會選擇先清蒸一次,消消毒,
清蒸過后,就是合小面,起鍋直接油炸,隨后就是撒上鹽土,目的就是為了防止再次軟化。
而泉水搭配鹽味十足的烤胡蘿卜,確實算得上人間美味,但是胡蘿卜吃多了,也容易腹瀉…
想了一會兒,徐長卿決定,還是代替徐恨,跑腿一趟集訓吧!
免得到時候,三無方丈又給兩個人小鞋穿,不想得罪,也只能充當小白臉,老好人。
道能的師弟道勤,空門、空生,昨天也是在齋堂吃壞了肚子,這會兒正在寒山寺門口,等待集訓,
“空門,你說昨天這齋堂里的飯菜,應該不是出于道能的手吧?”
道勤看了眼空門,有些郁悶的說道,
“絕對不是,以道能的烹飪技術,絕對做不出來,如此人間美味,只可惜,就是容易拉肚子。”
空門同樣郁悶的嘆了口氣,不過人間美味,確實如此。
空生推了推道勤,
“別說話了,悟心師兄來了,咱們分散一些吧!”
空生是老實人,不喜歡太過招搖,但是道勤和空門不一樣,
道勤和空門這兩個家伙是一起的,而道能和空生也是一起的。
久而久之,也就應了那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你們四人,為何待在門口不出去集訓?”
悟心有必要敲打一番,今天三無方丈不在,只能自己做主。
“悟心師兄,敢問三無方丈何時才出來集訓?”
“這太陽,都快曬到屁股跟前了啊?”
說話的是空門,這家伙鬼點子最多,也是道能所在的僧人隊伍里,算是軍師智囊的存在。
“你說甚胡話?”
“三無方丈今日不宜外出集訓,我替他就好!”
悟心不敢多言幾句,看樣子,是習慣了空門的說話語氣,
“喲喲喲?悟心師兄好大的威風啊?居然敢代替三無方丈做主集訓?”
道勤也是參與了進來,這下有好戲看了,
空生有些束手無措,想要開口,又害怕自己被責罰,
碰巧此時,遇上了慢悠悠走過來的徐長卿,連忙跑了過去,
徐長卿大老遠就看到了被道勤圍住的悟心,不用想就知道,三無方丈絕對出不來了!
“徐施主,那個悟心說,三無方丈今天不出來集訓,他負責集訓,我們該怎么辦?”
聽到空生的話,徐長卿便明白過來,道勤和空門堵住悟心,是為了什么。
不服眾,難以服眾,光是道勤和空門兩個人,就不服,難道其他人,會服?
“麻煩讓一讓,讓一讓,讓一讓啊。”
走過去的時候,時而不時有大小僧擋在面前,徐長卿客氣的笑了笑,那群僧人這才讓了開來,給徐長卿讓路,
“不好意思,各位大師,小子遲到了。”
徐長卿打了個馬虎,道勤和空門見狀,連忙將圍住的悟心給放了開來,
“阿彌陀佛,徐長卿施主,早安!”
“阿彌陀佛,早安!”
道勤和空門向徐長卿敬了個僧禮,徐長卿有些受寵若驚,連忙回應,
“早安早安,道勤大師,空門大師,空生大師!”
唯獨漏掉了悟心,這讓悟心很不爽!
“咳咳咳,阿彌陀佛,徐施主,你這是何意?”
“憑什么你給他們道早安,不給我道早安?”
不得不說,悟心也是真的臉皮厚,不要臉到了一種忘我的境界。
“不好意思,悟心大師,你沒有給我道早安,我憑什么給你道?”
“還有,好狗不擋道,這集訓出了事,你來負責還是?”
好家伙,干口架,道勤原本只服空門一個人,哪曾想,這個徐長卿也不是省油的燈,
“啪啪啪!啪啪啪!”
“阿彌陀佛,悟心師兄,徐長卿施主說的有道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未曾給他道早安,他人又何必對你正眼一瞧呢?”
道勤的話,讓圍觀的眾僧耐心一想,別說,還真是如此,
最起碼道勤和空門,是給徐長卿先請早安的,所以徐長卿才會給予早安的回應,
可悟心卻啥都沒有,上來就問,為何沒有給他道早安,難怪道能會回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個道理。
悟心見狀,知道三無方丈不在,他討不到好處,只能硬著頭皮說道,
“阿彌陀佛,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各位集訓去吧,今日三無方丈讓我負責,你們隨意就好,隨意就好!”
悟心很清楚,他不是這群人的對手,與其自討苦吃,不如全憑他便,
徐長卿知道,悟心是懶得搭理,但是他非得不會如了悟心的愿,而是朝著道勤說道,
“道勤大師,依我看,悟心大師不愿意出馬,不如你今日,承起集訓的大旗如何?”
有徐長卿的鼓動,空門和空生自然是支持的,其他大小僧見狀,也是鼓舞人心,沒一會兒,大部分僧人,都舉薦道勤為,今日集訓的領導者。
悟心臉色鐵青,但是話也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這個時候反駁,只會更讓人瞧不起!
道勤有些承受不住,不過他也知道,徐長卿是在幫他自己。
“承蒙各位厚愛,既然如此,那道勤,就作為今日的集訓領導者,陪同大家一起,參加集訓!”
伴隨著道勤一聲令下,眾僧全部踴躍了出去,集訓去了。
悟心也跟在后面,不過這次,他卻是有點可悲…
好端端的開場白,完全因為悟心的亂說話,而成就了道勤的人心,不得不說,真是一種諷刺…
若是醒過來的三無方丈知道這等事,估計會氣的暴跳如雷吧!
徐長卿一直注意著悟心的舉動,還有一天半,也不知道,這家伙能不能沉得住氣!
眾人集訓去了,此刻的寒山寺,只剩下躺在禪房呼呼大睡的三無方丈,以及在齋堂小閣樓處,剛剛醒過來的道能。
“奇了怪了,昨晚怎么回事?動靜那么大?”
徐恨的腦袋還昏昏沉沉,他是不知道,此刻的眾人,已經集訓了。
推開窗簾,徐恨看了眼窗外,再看了眼床腳的鬧鐘,不好!集訓要遲到了!
以往的集訓,道能是每次都參加,若是這次無法參加,也就意味著,下山成了一種奢侈!
對于眾僧來說,集訓等同于考勤,若是一天不參加,就會主動取消下山逗留的時間!
要知道,下山也就等同于,去見見世俗世面,讓自己從世俗中,找到另外一種心境的樂趣。
可現在,徐恨不得不爭取時間,就怕有人會對付他,讓他下不來臺!
若是徐恨知道,徐長卿已經替他掃除了障礙,而且早就等待著他的到來。
畢竟,此刻的徐長卿,是走在最末一位的,目的就是為了等徐恨的歸隊!
當然,徐恨不來,他也會等,反正是走過場,他又不是正經僧人…
緩緩而來的徐恨,其實跑的挺快的,徐長卿看到了,心中暗暗打氣!
“徐長卿,我,我是不是遲到了?”
徐恨看了眼徐長卿,徐長卿笑了笑說道,
“你沒有遲到,能來就好。”
“你放心吧,今天三無方丈沒有來,一切,都是道勤說了算!”
聽到徐長卿的話,道能瞪大了眼睛問道,
“啥?徐長卿,什么今天道勤說了算?”
徐恨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腳底下的速度,并沒有放慢,
兩個人并肩而跑,沒一會兒,便跟上了前面的小僧,
“等回來了,你就知道,我剛才說的是什么意思了!”
“徐恨,要不,咱們倆比一比速度?”
徐長卿壞笑一聲,看了眼徐恨說道,
“行啊,徐長卿!我正有此意!比就此。”
徐恨話音剛落,直接跑了開去,徐長卿見狀,緊跟其后…
被甩在身后的那位小僧,一臉茫然,他是新來的,只知道,最后一名是要負責挑水的…
來不及多想,這位小僧,恐怕是把吃奶的力氣用光了,依舊還是以最后一名的成績,回到了寒山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