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射出弩箭的蕭寄吉直接將弩弓丟給身旁的遼人，看都沒看一眼箭垛子。
“中紅心。”
一位招箭班的兵士喊著，四周則是鴉雀無聲。
紅心，并不是那么容易射中的。
若是個個弩箭手都如此強悍，那怕是無將軍膽敢沖鋒陷陣了。
再勇猛也不代表著不惜命啊，平日里看多的都是同僚箭雨里走一趟也沒啥事。
即使是固定靶，有如此準心亦是駭人。
“一定是蒙的，有什么好怕的，我也去蒙一個，不對，我也去射一個。”一位身穿戎裝的伴射走上前去。
在眾人的注視下，此人撥動弩弓，裝上弓箭，隨后瞄準。
“嘭！”
無論是靶場上射箭的人，還是靶場看臺上坐著的人，都把視線投向了箭垛子。
當看到弓箭幾乎與紅心重合之時，幾乎所有人都心頭一顫。
中了？
“差之一分。”
招箭班的兵士來到箭垛子前看了一眼，語氣中有些惋惜。
還是差了些。
射完箭剛要激動的伴射低下頭來，垂頭喪氣地走開了。
對于這位仁兄，看臺上的觀眾們就沒有噓聲了，畢竟也就是差了一點點。
再然后，接著幾位伴射開始輪流上場，對著箭垛子射出弓箭。
站在一旁的方青并沒有注視這幫伴射射箭，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頭裹無腳小幞頭子遼人手中的弩弓。
這弩弓，好像有點不一樣。
“兄臺，可否借弩弓一下。”方青空著手就來了，也不知道這來南御苑還需要自己帶弩。
“喏，借你吧，告訴你，這弩勁可大了，沒那么好......”敗下陣來的伴射剛要跟方青說這弩勁大，順道吹噓一下自己的臂力。
但他這話還沒說完，就卡在了嗓子里。
只見方青輕松地拉開了弩弓，只不過并沒有放上箭。
而且最令伴射覺得恥辱的是，方青并不拉開就算了，拉開，松手，又拉開。
好似拉開這弩弦并不費力。
你到底是來干啥的？
伴射有點后悔自己為什么要借方青弩弓了。
“多謝了。”方青拉了幾次弩弓之后感受了力度，將這弩弓還給了伴射。
就這么點時間，本就沒幾位的伴射此刻已然全軍覆滅。
他們成績最好者就是方才那位差之一分的伴射，沒有一個伴射正中紅心。
這下方青真心覺得是不是有人在整自己，伴射這等事，派的都是射箭能手。
而眼前這幫人，顯然跟所謂的射箭能手搭不到邊。
“就只剩下你了，方宗師。”
愜意坐在木墩子上的蕭寄吉笑得肆意豪放，伸出手來直指方青。
一聲宗師。
喚起了失望的看臺觀眾。
在一番喧嘩之后，他們都知曉了所有伴射中碩果僅存的便是之前在相撲大比中一舉奪魁的錦仙宗師。
雖然說這個隔行如隔山，但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方宗師了。
“方宗師，射一個給他看看！讓他狂！”
“方宗師，射一個！”
“方宗師，射一個！”
看臺上的呼聲讓方青老臉一紅，射一個都不算最虎狼之詞的。
他竟然聽到了“射他”！
好家伙。
有你們這么鼓勁的么？
方青雖然汗顏，但還是起身走上前，對著郭葵勾了一個小眼神。
咱哥們。
盡在不言中。
接受到方青小眼神的郭葵邁著小短腿，跟在方青身后，大眼珠子中有著傲然。
大哥需要他！
在相撲大比中需要他，在今日南御苑射箭仍舊需要他！
他就是大哥的變身器！
“蕭使臣，我來得過于倉促，沒帶弩弓，如若不嫌棄，還請借你的弩弓一用啊。”方青身姿懶散，一點都不像一個勇武之士。
讓一旁前來看熱鬧的其余各國使臣都眼露不屑。
他們也欽佩有風骨的文人，可如今是在靶場上，靠得就是武力。
猛勇之士才是豪杰。
“給他。”蕭寄吉大手一揮，就讓身旁的遼人將那弩弓遞給方青，眼神中神采昂然。
就是給你又如何？
你能不能用都是一個問題。
蕭寄吉瞪著方青，靶場上下也在盯著方青。
弩弓入手，方青掏出一枚銅錢頂在手指一側，然后用勁開弩弦。
一拉便知。
此弦，可比大宋伴射的弩弦難拉多了。
弩弦宛若一張深淵巨口，多少力耗費都難以挪動。
看到方青那模樣，蕭寄吉就了然一笑。
他為什么要用腳踏開弩，是用原因的，這弩弦之力徒手難開，而若是腳力得當，則足以開啟。
胳膊拗不過大腿。
這話沒啥毛病。
而用腳踏開弩，也并不是啥人都會的。
蕭寄吉目不轉睛地看著方青，笑容肆意。
他就要看看，這個所謂的錦仙宗師，到底會如何出丑。
耗力么？
怪不得要用腳踏開弩。
方青偏過頭來看了一眼蕭寄吉，見到了蕭寄吉臉上的得意。
他也咧開嘴巴，露出兩排森白的大牙。
咱是缺那力氣的人嘛？
四級相撲所賦予的兩點力量，加上郭葵這個小老弟力量光環提供的兩點力量。
力量值高達四點！
方青咬著牙，脖子與太陽穴處青筋鼓動，那難以挪動的弩弦，硬生生被他掰了開來。
“撥了弩弦費這么半天勁？”
“啥情況啊？這相撲宗師怎么混上來的？”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人連拉弦都這么費勁吧？”
一旁敗下陣來的伴射對眼前這一幕不免有些閑言碎語。
唯有一個人沒有動嘴，就是方才親眼目睹方青拉弩弦跟鬧著玩一樣的伴射。
在蕭寄吉駭然的目光下，方青掰開了弩弦，裝上了箭。
隨后對著箭垛子瞄準。
對一個擁有鬼眼的人來說，瞄準實在不是什么難事。
這也是為什么方青聽說要來南御苑伴射卻并不擔心的原因。
用的是弩。
而不是弓。
弩這玩意，瞄準后扣動牙機就行了，就看你瞄不瞄的準。
而弓的道道就多了。
若是換成弓，方青都不知曉自己能不能把箭射出去。
還好。
是弩。
“嘭！”
弩箭射出。
穩穩扎在了箭垛子上。
一位招箭班的兵士看前察看后面色一喜，高聲喊道。
“中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