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沼澤,無底坑。
青云門與天音寺、焚香谷三方會和一處。
天音寺以年輕一代弟子中法相、法善為首。
而梵音谷中,則是以李洵和燕虹做領隊。
蕭逸才和一眾天音寺中弟子和諧相處,有說有笑。
但看似和諧,實際始終有一絲隔閡。
論其原因,還是與一個張小凡的弟子有關。而陸雪琪、曾書書他們都曾是張小凡的朋友。
焚香谷更是如此,刻意與這兩大派故意保持一段距離。他們地處南疆,風土人情與中原多有不同。而且“驚惶榜”中,還曾說過焚香谷似乎在密謀青云門天下第一正道的位置。
看似融洽的三大門派,實際是面和心不和。
蕭逸才將天音寺的法相、焚香谷的李洵,請到一邊商議。
其中,蕭逸才認為長生堂今夜可能來襲,危機四伏,需多做準備。
而李洵卻認為長生堂的高手在青云山一戰后,死的死,傷的傷。除了一個玉陽子還在苦苦支撐大局,其余不足為慮。
蕭逸才沉吟道:“玉陽子道行極高,只他一人就不可小覷。而長生堂之崛起魔教四大派閥至今,已有八百年之久。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而他們對死澤異寶志在必得,只怕會狗急跳墻,我們還是小心好一些。”
法相點了點頭道:“蕭師兄說的有理,我們小心為上。”
依照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李洵也只有同意他們的想法。
蕭逸才壓低聲音,輕輕道:“二位師兄,今晚我們這般這般,然后這這般這般,最后這般…”
死澤沼澤,密林深處。
這里人影憧憧,魔道萬毒門、合歡派、鬼王宗皆在此地。
他們弟子間涇渭分明,彼此警惕的看著對方。
雖然此行三大派閥也是為了合作鏟除長生堂,但大家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能上一刻是生死兄弟,兩肋插刀。下一刻就是兩肋插刀,生死兄弟。
鬼厲、金瓶兒、秦無炎三人湊在一起。
金瓶兒嫣然一笑道:“秦公子,咱們人都到齊了,你一向足智多謀,接下來你說怎么辦?”
秦無炎雙眸微閃,笑道:“金仙子冰雪聰明,在仙子面前,我怎敢賣弄不入眼的計謀。”
鬼厲看著斗嘴的兩人,搖了搖頭,道:“不必斗嘴,我們三人將計謀寫在掌心,待會再一齊拿出來。誰的計劃更好,便聽說的。”
“此法甚好。”
“不錯。”
三人背過身子,拿筆再掌心寫字,然后再湊在一起。鬼厲點了點頭,三人同時將手掌攤開。卻見三人掌心都寫著同一個字。
“等!”
三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金瓶兒媚眼如絲,道:“正道三大門派都到了,他們也是為了異寶而來。”
秦無炎笑道:“玉陽子將異寶視為拯救長生堂的最后一根稻草,為了阻人進入沼澤,奪取異寶,此前已經殺紅了眼。而今天,只怕坐不住了。”
鬼厲點了點頭道:“所以…只需等他與正道中人兩敗俱傷,我們再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死澤,另一端。
“哼,一個個都看不起我長生堂。這所謂的“驚惶榜”,將魔門另外三大派別列入其中,可卻沒有我長生堂份。“摩天榜”百大高手中,我玉陽子也只排在二十六位。”
魔教長生堂門主玉陽子一身白衣,負手而立,仰首望天。沼澤里的夜風吹動,拂起他的衣襟,微微飄動著,使他氣度不凡,仿佛神仙中人一般。
可他的左手衣袖卻是空空蕩蕩的,給這份瀟灑飄逸平添了幾分凄涼。
當年,青云山一戰。他被另外三大派閥的人推為主持之人,出盡風頭,手中又十來個得意高手,乃是他昔日百年之中,苦心栽培的。
那時的他,意氣風發,自以為就將一舉擊潰青云門,成為天下最頂尖的勢力。
誰知道另外三個家伙老奸巨猾,看似將他推舉為主事,實際上卻是將他和長生堂頂在前面。
誅仙劍陣發動時,那三家個個不講江湖道義,跑的比狗還快,而長生堂卻幾乎全軍覆沒,就連他自己也是以斷臂的代價才逃出誅仙劍陣。
而這件事,讓他深深明白了一個道理。
交戰時,不必比對手跑的快,只需比隊友跑的更快就足夠了。
這些年來,長生堂茍延殘喘,若非他當機立斷,不顧門下反對,強行將總堂遷到這沼澤中來,只怕早就被那三個狗一樣的家伙給吞了。
而在這些天,震動整個江湖,攪動一片紛亂的“摩天榜”、“十三驚惶”傳到他手中后,更是把玉陽子氣的夠嗆。
那摩天榜會給每個高手,都加上一兩句簡單的評語。對于大多高手,都是稱贊。只是偶爾一些少數,比如說他,評語就不那么好聽了…
什么叫冢中枯骨,什么叫昨日黃花?
會不會說話?不會就閉嘴,沒人把你當啞巴。
雖然有些事,玉陽子自己也明白。但自己罵自己叫“自我反省”,別人要是罵他,他只會親切的問候一句“nmsl”,然后再將腦袋割下來當夜壺。
“哼,待我滅了正道的那群小崽子,再奪了死澤異寶,看誰還敢小瞧我玉陽子。”
玉陽子眼中閃爍著厲芒。
這死澤以前是鳥不拉屎的地方,而他搬到死澤中來,死澤里就出現異寶,豈不證明這他就是天降猛男?這異寶便是為他準備的。
可恨這個消息不知怎么就傳出去了,一群強盜土匪都往死澤跑,想要爭奪異寶。而這期間,他自然是狠下手段,殺了不下數十人。
這死澤是他的地盤,那些人等于要來他家里搶東西。
他把那些人打死,這是正當防衛吧?很合理吧?
簡直合理的不行。
而就在不久前,玉陽子得到密報,前方死澤外圍“無底坑”附近,來了一群正道人士,焚香谷、青云門、天音寺都有。
這一群正道人士,竟然也要跑他家里搶東西。
氣抖冷。
長生堂什么時候才能夠站起來。
為了本門的生死存亡,他決定帶領手下,將那群小兔崽子加強思想教育。讓他們知道,私闖民宅,被打死了可是不犯法的。
普法工作任重道遠啊。
片刻后,身后黑暗中忽的一陣腳步聲響起。
“孟驥,你…他媽的是誰啊?”
玉陽子轉過頭去,面上由波瀾不驚,變成了吃驚中略帶憤怒。
他原本以為來者是他得力干將孟驥,而實際上卻是個相貌英俊不凡,連他也只能說一句“不相伯仲”的中年道士。
“本座帝釋天,有禮了。”那英俊男子打了個稽首,依舊瀟灑中帶著飄逸。
“帝釋天?”玉陽子眉頭微皺,這個名字似乎有點耳熟,但隨即猛地反應過來:“帝釋天?十三驚惶中唯一的人類?帝天寶卷的主人。”
夏無忌笑道:“一個人占了十三驚惶兩個位置,慚愧慚愧。”
“你來找我,是有何事?”玉陽子目光一凝,唯一剩下的右手背在身后,已將法寶“陰陽鏡”拿在手中,隨時準備把這個不速之客干掉。
至于對方是不是傳聞中神秘莫測的帝釋天,那就與他沒有多大的關系了。
“其實,我是一名修士,夜觀天象,見一顆死兆星在夜空中閃爍。而如這般明亮的死兆星,定然是一位強大的修士無疑,我便捻了一縷星光,追了過來,看看是那個小倒霉蛋。”
夏無忌捻著一縷胡須,目光轉向玉陽子,道:“結果,就遇到了閣下。”
玉陽子臉色微沉,道:“如此說來,那倒霉蛋就是我了?”
“然也,閣下果然有自知之明。”夏無忌一拍巴掌,道:“你應堂發黑,烏云蓋頂,這是大兇之兆。要怎么說呢?狗屎運,狗屎運,就你這幅衰樣,就是吃三天三夜的狗屎也救不了。”
玉陽子臉色已經陰沉如水,將悄悄輸入也陰陽鏡中:“那可是有何化解之法?”
“這你就問對人了。”夏無忌道:“無論大兇兆,亦或者普通兇兆,本人單手秒解。當然,根據公平交易的法則,你也得滿足我的要求,我才能幫你解開這大兇之兆。”
“哦,你要什么?”
“呵!”夏無忌笑了笑:“這窮鄉僻壤的,唯有你的那面陰陽鏡,我還有些興趣。”
玉陽子冷笑一聲:“你想要陰陽鏡?”
“然也。”夏無忌點了點頭。
“好,我給你陰陽鏡!”
玉陽子將背在身后的陰陽鏡放到面前來,頓時鏡子中射出一道亮堂堂的光芒,猛地擊向夏無忌。
這一道“陰陽神光”可謂是蓄意已久,再加上兩者速度極近,這一擊不可能有失。
而“陰陽神光”的威力,也絕非尋常人肉體能夠抗衡的,挨了這一發,不管對方是真帝釋天,還是家帝釋天,都要魂飛魄散,死無葬身之地。
這也算是在戰斗前討了個開門彩吧。
果然,那“陰陽神光”轟在對方面前,那人卻依舊沒有來得及反應。可接下來這一幕,卻處于他的意料之外。
只見那“陰陽神光”竟直接穿過了對方身體,就仿佛是穿過了空氣,然后轟在了地面之上,頓時大地微顫動,泥土飛揚,轟出了一個巨大的坑洞。
而至于那一道身形,被風一吹,竟漸漸飄散,不復存在。
這是殘影?
玉陽子驚愕中帶著一絲恐慌。
“喂!”
便在這時,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下意識的扭過頭去,一只拳頭便在眼前無限放大。
砰!!
玉陽子倒飛而出,飛出七八丈才停下來,這一拳打得鮮血迸流,鼻子歪在半邊,卻便似開了個油醬鋪,咸的、酸的、辣的一發都滾出來。
“你看,我就說應堂發黑,不修德行,果有此報。”
夏無忌的身影,出現在玉陽子先前所站的位置后面,他語重心長的道:“現在你若將陰陽鏡交給我,咱還是童叟無欺,保證幫你解兆。”
玉陽子從空中掙扎起身,將面上的鼻血抹個干凈,目光越發凝重:“好一個帝釋天,難怪能名列十三驚惶,果有手段。”
“區區小術,不值億提。”夏無忌謙虛的說道道:“雖然打死你,是綽綽有余了。”
“打死我?”玉陽子哈哈大笑,挨了夏無忌一拳,竟沒有絲毫懼意,反而氣勢十足:“想殺我玉陽子,你還早得很呢。現在,還是讓我去送你一程吧。”忽然,他左手一抬,做了個手勢。
刷刷刷。
一道道光芒沖四面八方飛來,以三百六十五度,全面無死角的向夏無忌轟了過來。
原來,在玉陽子和夏無忌交手時,長生堂的人就也已經到了。不過他們是潛伏在暗處,并沒有顯露氣息。
直到向他們打了招呼,他們才開始向夏無忌開啟狂風暴雨般的轟擊。
一時間,各色法寶光芒,如雨一般轟擊過來。
黑的白的紅的黃的。
紫的綠的藍的灰的。
大的小的圓的扁的。
好的壞的美的丑的。
任你選擇。
這法寶光芒是從四面八方打來,完全不給人退路。完全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夏無忌根本不可能逃掉。
“雕蟲小技,也敢班門弄斧。”
夏無忌不慌不忙,只聽“嗡”的一聲,法力外放,他周身上下浮現出一道金色氣罩,將身體牢牢護住。
轟轟轟!!
下一刻,法寶光芒已經鋪天蓋地的涌來。一時間爆炸聲、碰撞聲不絕于耳,塵土飛揚,煙霧彌漫。
等這一輪法寶轟擊后,長生堂高手紛紛將目光向夏無忌先前所站的位置投了過去。
已經被一片塵埃遮住。
但眾人卻都很有信心,畢竟他們幾十人全力轟擊,那人沒有飛遁逃走,又沒有九天神器中的防御法寶,是決然不可能安然無恙。
而在下一刻,所有人卻都不禁一怔。
“咳咳,所以說植樹造林是很有必要的,看這霧霾大的。”
塵埃中,隱隱約約看見一道身影,他似乎在咳嗽著。
緊接著,他的衣袖一揮,喚來一股清風,頓時所以塵埃被吹開,讓那一道身影,徹底顯露在眾人的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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