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城,醉云樓。
醉云樓高三層,雕欄玉砌,裝飾奢華,乃保定城數一數二的一座名樓。
一對父子踏上醉云居,撿了個靠窗位置坐下。
“原來是龍四爺和龍少爺,你二位需要些什么?”店小二迎上前來,躬身笑道。
“好酒好菜端上來就是了。”
龍嘯云隨手扔了一錠銀子給店小二,對方臉上露出欣喜之色,點頭哈腰道:“好勒,兩位爺稍等。”
說完一溜煙的跑下去了。
不多時,就擺了滿滿一桌酒菜,香氣撲鼻。
龍嘯云倒了杯酒,道:“不孝…小云,我們來醉云樓干什么?”
夏無忌道:“來給李叔找媳婦。”
“噗…”龍嘯云一口酒吐了出來。
夏無忌身子一晃,精準的躲了過去,一點都沒沾。
“找媳婦?”龍嘯云抹去嘴角的酒漬,驚愕道:“你沒說錯?”
“李叔三四十歲了,還是單身狗,咱們要是不幫他找媳婦,李家的香火就要斷了。”夏無忌一幅語重心長的道:“你們這些大人,整天讓我操心,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穩重一點。”
龍嘯云眉頭一皺道:“小云,你難道連為父也不肯說實話嗎?”
夏無忌道:“這么簡單的事,爹你難道就不能用腦子想一想嗎?”
龍嘯云猶豫片刻道:“尋歡成了親,好斷了你娘的念想?”
“這是其中之一。”夏無忌點了點頭,舉起酒杯:“咱爺倆走一個。”
碰了碰酒杯,兩人一飲而盡。
夏無忌又道:“這件事其實也是為了你。”
龍嘯云疑惑道:“為了我?”
夏無忌點頭,卻沒有多說。
龍嘯云虧欠李尋歡太多,甚至生出大恩如大仇的想法,幫李尋歡拜堂成親,也算抹去他的心結。
龍嘯云摸了摸下巴道,斟酌道:“可是…尋歡的性情我很了解…只怕他很難喜歡其他女子。”
“男人都很專情,不管是八歲,還是八十歲,都從一而終的喜歡漂亮女子。”夏無忌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龍嘯云苦笑道:“尋歡正不是好色之人。”
夏無忌擺了擺手道:“放心,我給李叔介紹的女子很有手段,而且她還喜歡李叔。”
龍嘯云遲疑道:“這…真的可行嗎?”
“放心,女追男,隔層紗。指不定他們還沒有成親,那層紗就被捅破了。”夏無忌笑道。
龍嘯云見夏無忌一幅信心十足的模樣,也就放下心來,好奇道:“那女子在哪里?”
“諾,這不就到了么?”夏無忌努了努嘴,龍嘯云順勢瞧了過去。
卻見門口走進來兩人,前面的是個穿著藍布長衫的老者,嘴里還抽著旱煙。
他身后有個很年輕的小姑娘,梳著兩條大辮子,一雙大眼睛又黑又亮,眼波一轉,仿佛就可以勾去男人的魂魄。
龍嘯云一怔:“是說書先生和他的孫女?”
夏無忌點了點頭:“正是。”
卻見老人和辮子姑娘走到前面來,說了幾句開場白,將眾人注意力都吸引過來。老人不疾不徐的喝了口茶,吊足胃口,才緩緩道。
“金絲鎖魂,鬼面無痕!風雨雷電,天心無間。”
他目光一掃:“各位可知道,這十六個字代表的是什么?”
辮子姑娘道:“爺爺,我好像沒有聽過。”
孫老先生笑道:“那你可就孤陋寡聞了。這十六個字,現在可是傳的沸沸揚揚,前八個字代表了一件寶物和一個人。后面八個字,則是代表了一大勢力。”
辮子姑娘憨笑道:“爺爺你仔細說說,我還真不知道是什么。”
孫老先生道:“金絲鎖魂,便是傳聞中刀槍不入的金絲甲。原本就是件寶物,梅花盜出現后,更是炙手可熱。但凡是搶奪它的人,大多都下場凄慘,非死即傷。”
鞭子姑娘好奇道:“怎么會如此?”
孫老先生道:“這就要和后面四個字“鬼面無痕”說起了,這四個字所代表的就是一位來歷神秘的劍客。他因為臉上帶著鬼臉面具,身形好似孩童,故而被稱為“鬼面童子”。”
辮子姑娘興奮道:“又是寶物,又是神秘劍客,還有一個大勢力,今天的故事一定精彩。”
孫先生道:“比以往的故事都要精彩…”說道這里,他忽然停住,閉上眼睛打起瞌睡來。
用后世的話來說,這就叫斷章。
辮子姑娘似乎很著急,連連道:“你老人家怎么不說了?”
孫老先生抽了一口旱煙,又將煙慢慢的往鼻孔里噴出來。
“剛說到好聽的地方有就不說了,真是的。”辮子姑娘癟了癟嘴,忽的一拍巴掌:“我明白了,原來你老人家是想喝酒。”
這下不但他明白了,別人也明白了。紛紛笑著掏腰包,摸銀子。夏無忌順手一摸,也丟了快分量十足銀子去。
在啃冰晶豬蹄的龍嘯云臉色一黑,把錢袋從夏無忌手中搶過來,掛在另一邊。
孫老先生打著哈欠,接著說道:“這鬼面童子初次出現,是在邊口小鎮,在諸葛雷手里奪得了金絲甲。他得了這樣一樣寶物,可卻不遮不掩,自然是引得無數江湖高手覬覦。”
辮子姑娘“啊”的叫了一聲:“那他豈不危險了。”
孫老先生點了點頭道:“黑白雙蛇、金獅查猛、虞二拐子、千手修羅…太多太多的江湖高手趕去。可是,這鬼面童子卻是硬生生的殺出一條血路,用他手中的劍和無數高手的鮮血和尸體,成就了今日的名聲。”
“哇,他好厲害,我好欽佩他,他一定是天下第一劍客,名垂武俠史。”捧哏的不是辮子姑娘,而是大堂中的意味客人,但人太多了,一時也不知道是誰發出。
孫老先生的目光在大堂掃了掃,繼續道:“有一次,有天山劍客、西湖四寇和太行一窩蜂的高手聯手去埋伏此人…”
還在啃豬蹄的龍嘯云瞥了一臉興趣盎然的夏無忌一眼。
這不孝子不但來聽別人講自己的故事,還厚著臉皮自己的吹噓自己,真是有夠不要臉的。
和他爹當年有的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