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眉選擇給許臻搭戲是有原因的。
她在劇中飾演的角色是女主角白海棠。
雖說這個角色縱貫了全劇三條線索,但,她在每個故事中的地位卻是有所不同的。
白海棠在任鵬飛那邊表白被拒,在程是非那條線里只是個工具人,唯有在東海一刀這邊收獲了愛情。
想到這里,俞眉忍不住想吐槽一下任天涯這個角色。
白海棠情竇初開,無意中向他吐露了自己的心意。
誰料,任天涯這個鋼鐵直男,他不答應也就罷了,居然還義正言辭地講了一通自己為啥不答應她的理由。
故事這個時候從主線中切了出去,插播了一段關于任天涯的情感小劇場。
話說在他十六歲那年,奉義父之命遠渡重洋,去東瀛學習忍術,然后意外結識了一位美麗的女子,巴拉巴拉…
整段故事那叫一個纏綿悱惻、蕩氣回腸。
按照拍攝計劃,這段故事足足要拍5集。
也就是說,總共40集的電視劇,任天涯用了整整八分之一的時長來拒絕白海棠的表白。
俞眉都能想象得到,當鏡頭切回主線,任天涯說“綜上所述,我不能跟你好”時,白海棠該是多么的如遭雷劈,屏幕外的觀眾們又該吐槽得多么歡樂。
呵呵。
俞眉瞥了一眼正用哀怨的眼神望著自己的任鵬飛。
讓我幫你?
幫你取勝,然后好讓鄧導親自來拍我史詩級的表白被拒?
做夢!
我肯定要將主要精力放在一刀那邊啊,老娘要拍甜甜的愛情!
嗯,才不是因為許真是我的粉絲。
而與此同時,許臻忽然得到了俞眉的幫助,驚喜莫名。
他本來是打算演東海一刀半夜挖老爹墳那段的。
因為那是一段獨角戲,不需要跟別人合作。
倉促間,人與人之間的配合很難協調好,所以獨角戲反倒是更穩妥的選擇。
但倘若合作演員是俞眉,那肯定就不存在配合的問題了。
只要她愿意,你怎么演她都能給你托穩了。
問題就在于她愿不愿意幫你托。
許臻摸不準俞眉的脾氣,也不知道她的即興表演會是個什么風格。
一想到自己即將要跟國內數一數二的演技派大佬對戲,他莫名地感到有些心跳加速。
“一刀,要演這段嗎?”
會議室的主座上,鄧大衍翻著手上的劇本,笑道:“第313場,海棠發現了你身上藏著她的發帶這段。”
許臻鄭重地點了點頭,道:“要!”
說罷,他站起身來,轉頭望向長桌對面的俞眉,恭敬地道:“謝謝俞眉前輩,請您指教!”
不能慫,干就完事了!
管他演得好演不好,先拼盡全力去演,然后再說其他的!
俞眉笑著點了點頭,也隨之從桌邊站了起來。
鄧大衍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道:“15秒準備時間,現在開始計時。”
“15,14,13…”
許臻剛想去找點道具,忽然聽到導演已經開始了倒計時,頓時有點懵。
這就要開始了?
這怎么演,就真“即興”??
“…8,7,6…”
眼看倒計時即將結束,許臻也顧不得那許多了,連忙快步跑到會議室東邊的茶水桌旁,直接躺在了地上。
“噗…”
“哈哈哈哈哈…”
瞧見他如此不拘小節、“解放天性”,周圍不少人都笑出了聲。
躺在地上裝死的許臻也是十分無奈。
不躺地上你讓我怎么辦?
這一段的故事,是從東海一刀從昏迷中蘇醒開始的呀,我總不能站著蘇醒吧。
會議室中的眾人為了看清楚他的表演,紛紛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在他身邊圍成了一個圈。
這場面,活脫脫便像是菜市場里有個大媽暈倒了,周圍一圈人想去施救又怕被訛,干看著沒人敢伸手。
“啪!”
鄧導重重拍了一下手,假裝是在打板。
第二段即興表演宣告開始。
這段故事的背景是:海棠和程是非等幾位同伴被人圍困,陷入了死局。
這時候一刀及時趕到,拼盡全力擊退敵人,卻在戰斗后因重傷脫力而昏厥。
醒來后,他發現自己躺在一間海棠置辦的安全屋里,衣服被人脫去,傷口已被包扎好,但,自己貼身藏了多年的一條發帶卻不見了。
——那是海棠的發帶。
這東西若是被海棠發現,那自己對她的心思豈不是昭然若揭?
所以一刀很慌張。
此時,表演已經開始,躺在地上的許臻微微動了一下。
他先是輕輕咳了兩聲,旋即,睫毛顫動,雙眼隨之睜開。
他看了看頭上的天花板,緩緩用手肘將上半身撐了起來,看上去有些茫然。
許臻的目光在四周逡巡了一圈,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前,似乎是回憶起了昏迷前的事。
緊接著,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忽然一凜,手上的動作也隨之加快。
他先是翻了翻身上,然后又轉身翻了翻周圍并不存在的“被褥”、“枕頭”,一遍又一遍,看上去有些神經質。
周圍人看明白了,他這是在找劇本中提到的那條發帶。
不遠處,鄧大衍瞧見這段表演,微微點了點頭。
嗯,不錯。
這個節奏的轉變、神情的變幻都很到位,無實物表演也能演出一定的質感來,確實是個好苗子。
但,也僅僅就只是個“好苗子”而已。
這個水平,別說跟在場的影帝、視帝比了,即便是拿到京影、中戲這些學校里去,恐怕都拿不到期末考試第一。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任鵬飛也是不禁松了口氣,下意識地換了個更為舒服的站姿。
看他小小年紀就能讓公司下這么大的力度去捧,還以為又是像當年的俞眉那樣的妖孽。
如今一看,不過爾爾。
想挑戰自己,還嫩了點。
這樣想著,任鵬飛又重新將注意力放回到了鐘濤身上。
看來,這部劇自己主要的競爭對手還是老鐘。
這個小年輕暫時構不成威脅。
“一刀,你醒了?”
就在這時,早就在一旁候場的俞眉登場了。
她手上虛托著空氣,似乎是舉著一個托盤。
“你先別起來,再躺一會兒,”俞眉將“托盤”放到一旁,轉身望向許臻,一臉關切地道,“你感覺怎么樣,有哪里不舒服嗎?”
許臻望著她的眼神,忽然便感覺心頭一暖。
他剛剛緊繃的狀態一下子就松弛了下來,嘴角慢慢揚起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我沒事,讓你擔心了。”許臻的面上沒有太大表情,但眼神、語氣卻柔和得要命。
而隨著這句話出口,剛剛放松下來的任鵬飛一下子又站直了些。
咦?這個小子…
怎么突然進入狀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