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妝之后的第二天。
許臻和喬楓再次跟林惠美約在了第一次見面時的那家咖啡館。
只不過,上次約的是上午茶,而這次約的是午餐。
“我給你帶了一份新的劇本過來。”
等餐的功夫,林惠美拎過手邊的一個牛皮紙袋,將里面厚厚的三本文件遞了過去。
許臻之前早就已經收到過劇本了,此時看到她又拿來了一份,不解地道:“劇本有調整?”
林惠美想了想,點頭道:“算是吧。”
許臻接過劇本來翻了翻,心下略覺疑惑。
劇組還剩兩天就要開機了,即便是劇本有調整,也應該是召集所有主演一起開會討論啊。
為什么要單獨約見自己?
林惠美看懂了他眼中的疑惑,笑了笑,道:“這份劇本跟我之前給你的那版本不一樣。”
“準確點說,這是‘老版’,而之前你看到的那個是‘新版’。”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指著牛皮紙袋里的劇本道:“這套‘老版’劇本以小魚兒為絕對主角創作的。”
“而之前那套,則是為了配合賀俊寧的參演,故意把主角調整為了花無缺。”
林惠美苦笑道:“說實話,從故事結構上來說,我其實覺得‘小魚兒版’比‘花無缺版’要強得多。”
“因為原著就是以小魚兒作為主角的。”
“所有故事也都是為他而設計,這么改編才更尊重原著,邏輯也更通暢。”
許臻贊同地點了點頭。
他這兩天剛剛把絕代雙驕的原著翻了一遍。
原著通篇以小魚兒為視角,整個故事都圍繞著他的成長與經歷展開。
而花無缺這個人物,不說是個背景板,也基本差不太多。
但,之前的劇本為了突出賀俊寧的一番位置,卻故意將線索放在了花無缺身上。
為了提高這個角色的戲份,劇本中甚至還注入了許多原著中沒有的情節,諸如在移花宮練功、下山后行俠仗義、與江湖各路人馬斡旋等等極其無聊的橋段,看得人昏昏欲睡。
許臻幾乎不需要看原著,單看劇本,就能一眼分辨出哪段故事是原著里有的,哪段故事是編劇原創的。
——不好看的就是原創的。
就是這么的一目了然。
但是…
許臻不明白,林惠美為什么要跟自己說這些?
她打算把賀俊寧降為男二號?
但,這又跟我有什么關系?我跟他們這些“晚輩”們又沒有對手戲。
“我比你癡長十幾歲,托大叫你一聲‘小許’”,這時,林惠美發了話,道,“姐想問你一句,這個版本的花無缺,你愿意演嗎?”
許臻:“…”
他怔怔地看著林惠美,有些迷茫。
演花無缺?
他下意識地扭頭看向了一旁的喬楓。
而此時,喬楓竟也是滿臉的震驚,只不過,跟許臻不同的是,他的眼睛已經亮得發光了。
“惠姐…”喬楓努力穩定住興奮的情緒,問道,“這是戲約嗎?”
林惠美坐直了身體,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道:“是戲約。”
“賀俊寧的經紀人昨天聯系到我,說他不想跟許真在一個劇組拍戲,所以我直接讓他卷鋪蓋滾了。”
喬楓:“…”
許臻:“…”
大姐,這么剛?!
喬楓雖然不相信她的原話就是這么說的,但,既然林惠美已經代表劇組向許臻發出了戲約,就說明,賀俊寧是真的罷演了!
這一刻,喬楓的心跳驟然加速。
他清楚地意識到: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許真能不能擺脫邊緣藝人的身份、正式邁入主流演員的圈子,在此一舉!
若不是陰錯陽差、賀俊寧這個夯貨自己作死,以“許真”現在的咖位,怎么可能有這種機會拿到這么好的角色?
這可是東岳影視年度大戲的男二啊!
他猛地扭過頭去,目光炯炯地看向了一旁的許臻。
看樣子…是時候祭出自己的老婆本了。
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都必須讓這個瓜娃子接下這部戲!
這要是不接,那未來損失的很可能就是一個億!
而此時,一旁的許臻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的心情很復雜。
花無缺跟江楓不同。
江楓只不過是個戲份很少的配角,大概幾天就能拍完,跟之前的雪竹沒什么兩樣,就是打個零工而已。
而花無缺…卻是要跟滿全場的,至少要拍攝好幾個月的時間。
這是一份正兒八經的“工作”。
許臻的內心很抗拒。
不過,令他有些意外的是,他抗拒的原因并不是不愿意演,而是,怕自己演不好。
說一千道一萬。
如今的許臻,其實滿打滿算也就只有過一次電影客串的經歷而已。
基本上就是個純素人。
雖說他有武術、模仿等各種各樣的優勢,但,依舊不代表他擁有一個演員該有的實力。
欠缺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許臻自己私底下也嘗試過,在沒有任何范本的情況下,他甚至連最基本的臺詞都念不對味。
這樣的水平,怎么可能駕馭得了一步拍攝周期長達4個月的古裝大戲?
沒那個金剛鉆,哪敢攬這瓷器活?
餐桌對面,林惠美抿了一口桌上的咖啡,耐心地等待著許真的答復。
說實話,她在來之前,就沒考慮過對方會拒絕。
——絕代雙驕的男二啊!
以許真現在的身份,怎么可能不心動?
林惠美等了片刻,見他似乎是有些其他的考量,于是又掏出一份文件來,向前一遞,道:“小許,這是我昨天晚上讓人擬的合同,你看看。”
“很抱歉我必須要遵守業內的行規,不能故意抬高你的身價。”
“但是,我已經盡我所能,將溢價抬到最高了。”
說著,她將合同翻開,用手指輕輕點向了一個位置,道:“麻煩你看一下,這個價格,代表了我們劇組的誠意。”
許臻順著她的手指望了過去。
下一刻,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片酬…
200…萬?!
明明每個字都看得那么清楚,但是連在一起,許臻就是突然感覺自己不識字了。
之前所有的懷疑、抵觸、矯情都在這一刻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
許臻幾乎下意識地就想要問:這個簽字該簽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