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繼續進行無謂的堅持嗎?”
立方體之外,溫特侯爵手中握著那柄短劍,目光森然。
他深諳夜長夢多之理,尤其是面對菲奧娜這類在預言中有著特殊地位的存在,拖延的時間越長,發生變數的幾率就越大。
無論是此刻下落不明的噩夢靈之王,還是其他未知的因素,都可能導致他的失敗。
雖然少女此刻的反抗在他的眼中并不算什么,但溫特侯爵卻并未立刻做出下一步舉動。一種若有若無的危機感,始終縈繞在他的心頭。
溫特侯爵不確定這種危機感來自何方,但這也令他警惕暗升,懷疑自己被某種強大的存在盯上了。
考慮到這一切,溫特侯爵不再猶豫。他將手中的短劍翻轉過來,以正手握住劍柄,魔力灌注其中,而后猛然沖著整個立方體揮下。
根據他的姿勢不同,這柄奇物短劍的效果也不同。
正手握劍的攻擊,是針對規則力量的切割。
隨著他的動作,原本便斑駁不堪的劍刃上,忽然再度崩裂出了一道扭曲的裂痕。并且極深,幾乎貫穿到了劍體的中央。
但在這樣的代價下,這一劍起到了十分驚人的效果。立方體四周的空間忽然一暗,而后瞬間帶著中央的立方體,從整個夢境世界中‘獨立’了出來。
與此同時,被禁錮在透明立方體之內的菲奧娜與安維斯,猛然失去了對世界規則的一切聯系。
沒有了世界規則的力量輔助,菲奧娜瞬間被打回原形,安維斯手中的懷表也陷入了沉寂中,直接失去了一切神奇的效用。
失去了內部阻礙,籠罩住整個王宮的透明立方體迅速收縮,很快便縮小成了外表只有巴掌大小的小方塊。
說實話,這一劍所付出的代價令溫特侯爵有點意外。
他原本以為,將一名不到九階的小女孩與世界規則分隔開,應該不至于產生過大的‘反作用力’才對。但現在這種反應,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在對付某個九階強者的分身。
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手中短劍的破損,溫特侯爵一步邁出,在警惕著周圍可能隱藏的敵人時,迅速探手抓向縮小的方塊。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一旦拿到方塊,他就立刻離開這里,不與任何可能存在的敵人糾纏,直接返回自己位于主世界半位面的秘密實驗室中。
那里有著全套的復合防護法陣,以及混淆與阻隔預言魔法的豪華布置,溫特侯爵有自信,即便是奧利文迪家族,也絕對無法察覺他的秘密基地。
但就在他的手握住方塊的那一瞬間,溫特侯爵的面色驟變。
一種無比強烈的危機感,從他手中的禁錮方塊內部傳來。他本能的一甩手,將手中的方塊丟出去。
但在方塊還沒有完全脫離他的手心時,其中的一個面就瞬間破碎,一道銹黃色的光輝從方塊中映出,直接將他籠罩在其中。
在這光幕的映照之下,溫特侯爵兜帽下方那原本呈青年人的外表,突然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化。
部分身軀迅速老邁下去,另外一部分則開始詭異的開始變得更加年輕化,整個夢境身軀的存在也開始變得半透明與不穩定。
哪怕他全力運轉規則力量抵抗,效果也微弱到近乎不可察覺。
“時間的力量?真是…令人作嘔!”
猩紅眼眸中閃過一絲狠戾,危機關頭,溫特侯爵果斷再度揮出一劍。
“咔嚓——”
隨著這一劍下去,劍身直接發出了一聲不堪重負的哀鳴,而后徹底崩碎,斷為兩截。
但這一劍的結果也十分驚人,隨著劍刃劃過的軌跡,黃銅色的扭曲光幕奇異的向兩側分開了片刻,宛若摩西分海一般。
趁著這個機會,溫特侯爵身影一閃,瞬間脫離了黃銅色光芒所籠罩的范圍。
在重新出現的王宮之中,安維斯看著已經逃脫的溫特侯爵,以及他手中那柄已經崩斷一半的短劍,嘆了口氣。
一枚奇特的龍型黃銅徽章握在他的手中,那道逼得溫特侯爵不得不舍刀保命的銹黃色光幕,此刻正在源源不斷的從徽章之上涌出。
安維斯正在努力的約束著徽章的力量放射范圍,避免其中封存的時間亂流波及自身與菲奧娜。
但他握著徽章的左手,此刻已經變成了奇異的銹黃色,現在只是依靠另一只手中的懷表力量勉強壓制,令其不再向上蔓延。
依靠那柄恐怖的短劍,溫特侯爵還是逃離了他的殺招。
但值得慶幸的是,他削弱對方的目標達成了,至少那柄短劍被攻擊毀掉了…
“哼哼…原來是這樣啊,一件殘破的一次性奇物,這就是你的底牌嗎?”
遠遠看著少女身邊握著徽章的白兔,溫特侯爵反而長出了一口氣。
雖然被擺了一道,但他也終于發現了危機感的來源所在,根本沒有什么其他的恐怖存在,一切的根源,就是眼前這只不起眼的白兔手中的徽章。
一件破限級奇物,還真是大手筆。
“很可惜,再強的魔法物品,終究也要受限于使用者自身的實力!”
饒有興味的點評了一句,溫特侯爵注視著少女的眼眸,想要從中找到計劃失敗的絕望之色,但卻只看到了茫然與驚訝,反倒是從那只白兔的眼中看到了‘沮喪’感。
這種情況令溫特侯爵感覺有些反常,同時也給他敲響了警鐘。
他的目標并不是弱者,而是能威脅甚至殺死他的存在!
深深看了眼還在努力控制著手中徽章的白兔,在安維斯有點驚訝的目光之中,溫特侯爵再度舉起了手中的斷劍,而后猛然向菲奧娜揮下。
劍斷了,并不意味著不能用了——
隨著溫特侯爵的動作,一道詭異的灰色線條,從斬擊中延伸而出。
望著那根灰色的線條,毛骨悚然的危機感從安維斯心中涌出。
不能被命中,絕對不能被命中!
少女的驚呼聲似乎從身側傳來,但又仿佛隔著無比遙遠的距離。
世界的運轉在安維斯的感知中變得緩慢起來,他注視著斷劍緩慢而無可阻擋的斬落,同時盡力將手中的徽章轉向攻擊來臨的方向。
線條前進的速度不快,但卻無比堅定的穿透了釋放出混亂時間亂流的黃銅徽章,穿透了菲奧娜緊急布置的規則保護。最終在少女絕望的注視中,洞穿了拼命擋在她面前的白兔。
這一瞬,溫特侯爵手中的短劍突然徹底炸成了碎片。
如同之前那些小動物們一樣,安維斯無力的撲倒在地,手中的徽章也由于結構被破壞,徹底炸碎成一團破碎的銹黃色光屑。
在溫特侯爵有些驚訝的目光中,白兔倒下的身軀之上,突然隱約浮現出一道半透明的身影。
那是一名有著淺金色的發色與湛藍色眼瞳的少年,一身月白色禮服,俊美的面容帶著一種奇異的氣質。
“安維斯·奧利文迪?”
瞬間在記憶中找到了人影的身份,溫特侯爵驚訝的開口出聲。
“哥…?”
與此同時,看到白兔的變化,菲奧娜宛若遭到雷擊般愣住了。
她能從面前的身影上,察覺到溫暖與熟悉的感覺,如同曾經依偎在那個身影旁邊時一般。
安維斯并未回應溫特侯爵,他只是張了張嘴,而后露出了一個有些憂傷的微笑,向少女的方向伸出手。似乎是發覺已經無法說話后,想最后撫摸一下她的頭。
但在這個過程中,連帶著地面上白兔的身軀一同,他的身影逐漸淡去,化為飄散的淺金色光點。
隨著微風,最后一顆光點溫柔的飄到少女的面頰上,似是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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