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大會?貌似一臉怒容的百里心瞬間凝噎無語,明顯有些不知所措。
師兄弟三人等了半晌,她才慢慢道:“退出就退出。”
話說的硬氣,語氣卻明顯有些猶豫。
雖不想參加什么比試,但庾慶其實也想留下看看,畢竟二十年才一次的盛會,既然來了,任誰都想開開眼界,故而退讓半步道:“不用急著回答,給你一天的考慮時間,如果你明天還要這樣堅持介入我們的私事,那咱們就退出走人,如果還想留下開開眼界,那就不要多問。”
說最后一句時,他很想說他們保證不會連累對方,然又意識到他們的保證沒用,只要在這里出了事,就必然要連累到對方。
百里心似陷入了某種兩難,在庾慶伸手“請出”的示意下,悶聲扭頭,帶著思索的神色而去。
屋里剩下了師兄弟三人,庾慶留意到了南竹臉上的巴掌印,愣了一下,“她打的?”
“唉!”南竹嘆了聲,似乎在說,除了她,還能有誰?
庾慶嘿了聲,揶揄道:“老七,你對我們不是很有脾氣的嗎?她打你,你干嘛不打回去?”
牧傲鐵冷不丁一句,“他樂意。”
南竹頓時喊冤,“你們什么意思?笑話我嗎?我也是有脾氣的人,你們當我不想打回去嗎?可打回去旳后果是什么?我一動手,大家翻了臉,她豁出去了,你們也要倒霉,我是為了你們兩個才忍氣吞聲的。”
“我不領情,不用為我好。”牧傲鐵扔下話轉身就走。
庾慶亦拍了拍南竹肩膀,并推了一把,“去吧,放開手腳打回來,出了事不怪你。”
南竹感受到了羞辱,怒了,兩手袖子一擼,“當我不敢打嗎?這是你們慫恿我的,你們別后悔!”話畢氣呼呼大步而去。
庾慶嗤了聲,壓根不信這廝敢動手,這胖廝擅長的是動嘴,可不是動手。
果然,之后的樓下并無任何異常動靜…
幽靜典雅的奢華客院內,向蘭萱一襲花色長裙翹著二郎腿,斜坐在案前,一杯茗香,翻閱著一份份文書,有關昆靈山內外防御情況的文書,有軍方寄來的,有昆靈山自己提供的,也有大業司那邊掌握的情況。
這些都是每日的例行呈報,她每天都要花時間查看,以便對這次大會的安全情況做到全盤掌握,稍發現異常便要派人跟進,這也是大業司派她來坐鎮的目的。
有些情況別人不知道,她是事先知曉的,殷國這邊肯定會有高層人物來捧場,真要讓殷國大人物在自己地盤上出了安全事故的話,大業司的臉面也是沒處放的。
現在她手上拿著的一份密函,就是大業司傳來的,大業司明確告知她,已經確定了,皇后娘娘這次會來捧場!
一想到皇后要來,她就有些頭皮發麻,內心里已經開始忐忑了,她是真的怕了對方,論身份人家是皇后,論修為人家是地師的親師妹,一身修為深不可測,那一記耳光賞的她至今臉頰發燙。
堂外,一名隨從快步進入,將一份密信呈上,“柯燃來信,探花郎他們回來了。”
向蘭萱哦了聲,放下了手頭的密函,拿了密信到手查看,看完嘀咕了一聲,“昨晚到底干嘛去了?”
靈谷那邊,她昨晚守了差不多一夜,一夜平安,沒有任何異常動靜出現,搞的她都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隨從道:“不清楚。丁字區的關卡那邊,我安排了人手旁觀,錢五同的馬車接受了搜查,車上沒有藏人。大行走,這位探花郎確實有點邪門,竟能在天下第一靈植大派里面橫著走,如此嚴密的防守,竟視若無物,不得不說是有點本事的。”
向蘭萱呵呵,“昆靈山是天下第一靈植大派沒錯,可那位探花郎是天下第一才子,這種人的腦子不花在讀書上了,用在了別的門道上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說到這,又皺起了眉頭嘀咕,“這廝究竟想干什么?不會是想跑到昆靈山來搞事的吧?”
隨從道:“不至于這么大膽吧?”
向蘭萱嗤了聲,“海市砸了鎮海使的鋪子,把地母的親戚也給收拾了,如今照樣活的好好的,這種人干出什么事來都不稀奇。”
言及此,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又拿起了大業司傳來的密函,看著上面告知的皇后娘娘要來,心里下意識發緊,這期間真要讓那位探花郎搞出了事,她都不敢想象自己面對皇后娘娘時的場景。
問題的關鍵就在于上次惹的皇后娘娘動怒的緣由就是這位探花郎,若又再是這般三角場景的話,鬼知道那位娘娘會怎么想,她實在是惹不起。
思慮再三,她目光漸變得果決,做出了決定,“不管那位探花郎要干什么,都不能再讓他繼續呆在昆靈山了,至少朝陽大會期間不行,先把他趕出去,事后不管他想在昆靈山干什么,都跟咱們沒關系。”
隨從點頭道:“好,我這就去跟昆靈山通個氣。”
向蘭萱抬眼看向他,“跟昆靈山通什么氣?”
隨從略怔,“不是要趕他走嗎?告知昆靈山,他們的身份是假冒的,不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趕出去了?”
向蘭萱翻了個白眼,“那他回頭再以真實身份報名參會怎么辦?”
隨從:“這個簡單,是他有錯在先,是他先壞了規矩,拒絕他參會也是合情合理的。”
向蘭萱直接爆了粗話,“合情合理個屁,規矩也是分對誰的,龍行云易名參會合規矩嗎?我不妨告訴你,地母那邊已經打過招呼了,他的兩個弟子馬上也要易名來參會,合規矩嗎?
事情沒你想的那么簡單,你也知道那廝是天下第一才子,那廝的名氣太大了,是不能用對普通人的辦法硬來的。
回頭他來參會被拒的消息傳出去了,是會造成很大爭論的,盛名之下,朝陽大會的比試結果是會被人質疑公正性的,你以為昆靈山會背這口黑鍋嗎?也許表面不敢拒絕,暗地里鬼知道真相是怎么走漏的。”
這么一說的話,隨從面露沉思,“也確實,既如此,要不咱們干脆直接找他談談,這樣也許反而更簡單直接。”
向蘭萱嘆道:“能簡單直接就好了,難道我還怕了他不成?唉,這叫什么事。你們男人吶,是不懂女人的,只有我們女人才真正了解女人,一些女人是沒道理可講的,只要是她不高興的事,你最好別碰,否則怎么做都是錯的。”
話聽到這里,隨從愣住了,同時也有幾許恍然大悟感,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點什么,暗暗小汗一把,遂裝作沒聽懂,“那怎么辦?”
向蘭萱:“總之那位探花郎,我們不要去碰,當做不知道他的存在,事情要在暗中悄無聲息的解決。”
隨從頓一臉為難了起來,有些支支吾吾,這不能做,那不能做的,怎么悄悄解決?
好在向蘭萱直接告知了辦法,“上回不說了么,龍行云跟那家伙是冤家,你安排人恰好在龍行云耳邊露個風聲就行。龍行云能把他逼走最好,說不定還能逼出那廝的真實目的來,若是逼不走,安排人挑撥兩人鬧起來也行,屆時就有了合情合理的借口禁止兩人參會,把他們兩個一起趕出去,誰也說不得什么。”
隨從兩手一握,“好,大行走此計甚妙,屬下這就去安排。”
向蘭萱揮袖一擺,示意其去吧。
次日正午,丁寅區飯堂飽餐一頓的庾慶等人上山前先鉆進了武天公私兼顧的小樓里。
獲悉幾人來意后,武天很是意外道:“什么?你們要退出大會走人?”
庾慶等人無奈,或嘆氣,或點頭。
師兄弟三人也沒辦法,考慮了一晚,百里心依然堅持己見不肯妥協,然他們的事又實在是不能讓百里心知情或卷入進來,只能是走人,大家一拍兩散后才好各做各的事。
武天驚疑又問:“離大會已經沒幾天了,二十年才舉辦一次的盛會,你們這個時候退出走人,值得嗎?”
南竹嘆道:“我們來此,本就是想來開開眼界的,然被逐出龍光宗的事情始終耿耿于懷,我們想了又想,也許這個時候放棄,更能顯得我們迷途知返,更能讓龍光宗知道我們的心意吧。”
話既然這樣說了,貌似還想重返師門,這是大事,武天也不好再勸了,只能是一聲嘆息道:“這事不能由我一個人來了結,得有個流程,我要上報宗門處理,你們先回去吧,有了答復我上去找你們,放心,不用等太久,很快的。”
師兄弟三人拱手謝過便上山了。
百里心默默跟在三人后面,一聲不吭,看得出,臉上還有猶豫神色,但又依然堅持立場。
確實如同武天所言,事情處理的很快,先飛鳥傳書宗門稟報了事情的詳情,得到宗門回復后,立刻與相關人員一起啟動了退塞的過程。
數名昆靈山弟子到了師兄弟幾人的住處,確認詢問,證實了幾人在不退錢的情況下依然自愿退出,且并未遭受任何脅迫后,才將退賽事宜正式了結了。
于是師兄弟三人和百里心當場收拾了行李,在昆靈山弟子的護送下,下了山,山下有昆靈山的馬車接送。
身為鄰居的柯燃和禪少庭等人都被驚動了,畢竟昆靈山那些人在鄰居家進進出出的,眼皮子底下發生的事,想不驚動都難,也都從武天那打聽到了是怎么回事。
山上臺階前目送時,蕭長道嘿了聲,“早知如今,何必當初,再想重返師門怕是沒那么容易了。”
吳容貴輕笑一聲,“不遵師門規矩的人,德行可見一斑,我是看不上的,活該有此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