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穿著厚厚衣服的男人悶哼一聲。
小刀很久沒有打磨過，刀尖都鈍了，再加上張牛刺出的時候僅僅是腦子一熱刺向了后背，因此便被厚實的衣物擋住。
蠢貨！
腦海中的白貍暗罵一聲。
男人驚恐低回過頭來，待看到襲擊自己的只是一個看著沒什么力氣的少年，臉上頓時掠過一絲獰色，大手直接打了過來，一把將張牛拍倒在地上，然后罵罵咧咧地抬起腳準備踹了過去。
這時，他身子一僵，眼中瞬間陷入了呆滯。
“快殺了他！找準地方！”腦海中的白貍提醒道。
生死危機喚起了張牛的兇性，掙扎著爬了起來，用銹刀刺向了對方的喉嚨。
那里，是衣物縫隙。
對方終于從呆滯中回過神來，然而已經遲了。
張牛的銹刀直接刺進了喉嚨，奪走了他所有的生機。
“很好！就應該這樣！殺人要狠，看準要害，才能省去很多意外！否則，很可能會給別人翻盤的機會！”白貍教導道。
張牛點了點頭，舔了舔發白的嘴唇，上面似乎濺了一些血液，帶著一股腥甜的味道，麻利地將死尸身上的衣物扒掉，套在身上，久違的溫暖飛速地將嚴寒驅離。
“世界就是如此，資源有限，所以只有去爭，去搶，才能讓自己變得更充實，過得更舒服！”
張牛重重地點頭，眼中的恐懼和生澀在飛快地消失。
“走吧！”
他一步步前行，身后，只留下一具逐漸冰冷的尸身。
陸長生給馬三服下的毒藥十分特殊，若是不知道具體配方的話，強如三品丹師，也很難解決。
丹師也可以是毒師。
這是不變的真理。
甚至，大宋之中，有一些丹師，熱衷于煉制毒藥，用平民的性命來做實驗，成為人見人怕的存在。
可說是無惡不作，尤其是如今王朝頹敗，經血月詭禍一役后，已經無力鎮壓九府，各地魑魅魍魎紛紛走出，禍害世間。
當然，丹道存在著無限可能。
陸長生不知道別人的本事，是否真的對他的毒藥無解，但弄一些控制手段是十分必要的。
很早的時候，他就有借助三河幫來替自己搜索詭物的想法，只是考慮到幫內有太多的危機，才一直猶豫不覺。
然而，自從上次丹堂之人對他出手后，才最終下定了決心。
“資源在于爭，若是不爭不搶，便會被時代打落塵埃！”
“現在最重要的是，自身實力！”
三河幫已知的煉氣境有兩人。
上次都已經見過。
煉氣境魯方！
丹堂堂主蒼老！
兩人之中，最讓他忌憚就是蒼老了！
此人乃是三品丹師，不知道有什么強大的手段。
好在，自己如今位列四品，僅論精神力而言，倒是不虛對方。
這是他的一個優勢！
“上次在丹部與他們見面，看那銹刀客的態度，蒼老的威脅比魯方定然更強！”
“在丹堂動手，有好處有壞處！好處就是，在那里，蒼老的警惕性肯定是最低的！但若是在那，一旦不能一擊必殺，就可能會迎來兩位煉氣境的圍攻！到時，這青府再無自己安身之地！”
“在外頭的話，擊殺蒼老的難度會更大！”
他皺了皺眉。
府衙那邊的態度不知道如何。
這也是一個關鍵。
這段時間，因為黑魔會煉氣境的存在，銹刀客其實一直待在城南府衙。
這也是一個不能忽視的因素。
“來人！”
“大人！”一名漢子走了進來。
此人名為童大，是馬三招來的親信，武力不高，卻十分忠心。
“備車！”
不多時，一輛馬車頓時駛離了長新街。
丹堂。
1號丹院。
接引閣。
煙霧繚繞，猶如仙境。
一名紫袍漢子從側方走了出來，道：“蒼老！”
“程堂主！”
“二六丹院，陸長生的兩名親信離開了！”
“跑了？”
“這倒沒有，還在府城范圍！”程堂主冷聲道，“上次已經錯過了一次機會，蒼老難道還打算再錯過么？”
他所說的機會便是之前，陸長生回來丹堂面見的時候，按他所說，直接抓下來慢慢審問，便可出結果。
以三河幫的地位和實力，誰敢多言？
可惜，卻被蒼老以疑點太少而拒絕了。
蒼老臉上掠過一絲不悅和尷尬之色，這件事確實是他考慮太多。
只是——
“你別忘了龍公！”蒼老嘆道。
程堂主沉默了一下，道：“龍公已經不摻和幫事多年，應該不會管這些事的！”
龍公乃是三河幫元老級的人物，很多幫規都是他制定的，平生最厭惡的就是打破規定之人。
蒼老當初之所以借底下人之手逼迫陸長生，讓他走入甕中，也是因為忌憚龍公，所以才沒有直接下手。
“不過，機會無多啊！”想到這，他深深一嘆，眼中隱隱露出一絲恐懼之色。
丹部見到陸壓之時，他就猜測對方是不是陸長生了。
畢竟，陸長生的消失和對方的出現，實在是過于巧合。
當時也有將對方拿下的意思，可惜，銹刀客的出現卻是讓他不得不打消這個念頭。
府衙和幫會本身就是對立的，要不是黑魔會的存在，府衙根本不會容許三河幫這種勢力存在。
當時，他們若是出手，面對的就是銹刀客。
如今，過去了那么長的時間，銹刀客還扎根在城南府衙，就可見一斑！
他就是那顆釘子，直接扎在三河幫的要害。
相比于陸長生這種雛兒，活了數百年的才是真正的老怪物！
蒼老忍不住暗罵一聲！
程堂主道：“上次對方回到丹堂，你就應該將他留下才是！”
蒼老臉上煞氣一閃，喝道：“閉嘴！你以為我不想么？”
他畢竟是煉氣境的存在，還是三品丹師，程堂主雖然是幫主跟前紅人，此刻也有些后悔先前說的語氣。
蒼老平時最注重養氣功夫，此刻直接發飆，可見是氣得不輕。
他深吸了一口氣，道：“你且跟我來！”
說罷，帶著程堂主出了接引閣。
程堂主滿心好奇地跟著蒼老，沿著小道往丹院出口走去，沒過多久，就停了下來。
“你看吧！”
程堂主起先不知道啥意思，掃了一圈，片刻后，他目中一瞪，卻見不遠處的一座草屋中走出了一人來，背上綁著一把銹刀，手中提著兩葫蘆的酒，走到一張石凳上坐下。
“哎？蒼道友啊！還有這位是？來來來，過來喝一杯！你看，我都來這快一個月了！實在是過意不去！沒事，等我喝完這兩葫，便回去了！”
蒼老笑道：“這位是程堂主！喝酒就不必了！獨孤道友要是想，在這待多久都可以！”
沒辦法，打又打不過。
這里是丹堂，之前要是打起來，二六丹院的人必然知道。
“噢噢沒啥事的話，那我就不招待了兩位了！”銹刀客舉杯朝這里虛晃了一下。
兩人往回走。
到了接引閣，蒼老無奈地道：“你現在知道，為什么我這次沒有對陸長生出手了吧？”
程堂主一臉難看之色，“府衙的銹刀客怎么可以這樣！天理何在！這里可是我們三河幫總舵！”
天理？
蒼老一臉郁悶之色。
當日知道陸長生往丹堂趕來，他心中大喜，準備拼著被龍公責罰，也要拿下陸長生，沒想到還沒出丹院，銹刀客的一封拜帖就先一步到了！
拒絕都沒用！
送來拜帖的不是他的藥童，而是銹刀客本尊！
區區丹堂，在煉氣境這種層次的強者眼里，如同虛設。
回想起當日，蒼老就感到心火一下子旺盛起來。
老資格的煉氣境登門拜訪。
自己舔著老臉說：“今日不便接待！等改天再到府衙拜訪獨孤道友！”
銹刀客直接把拜帖射進了一號丹院內，道：“沒事！我最近有時間，你有啥事盡管去辦！”
辦個鬼！
老子要去拿下陸長生！
你在旁邊，我怎么拿？
銹刀客，一個活了幾百年的人精，除了經常閉關，口頭能力不夠強之外，其他方面算是拿捏得死死的。
蒼老能咋辦？
只能板著臉，把銹刀客帶進丹院里。
然后吃喝了兩天，銹刀客自覺地跑到距離門口不到百步的地方，自己搭建了一座草屋，住了下來。
一直到今天！
也就是陸長生離開丹堂的日子。
你說，氣不氣？
程堂主跑來埋怨，不是揭他的鍋么？
里面，可是埋了一堆火炭的！
“那——我們總不能放任他成長吧？如果他真的就是那位三品丹師，這成長速度——”程堂主一臉憂郁。
如果沒有之前的事，大不了就把對方容納進來。
但之前那件事，可是他們兩個人主導的。
以陸長生的品性，不見得就會放過他們！
現在看似平靜，其實是不得已而為之。
兩人都不是什么愚蠢之輩，清楚的知道這點。
“實在不行，就將山神的消息放出去！銹刀客再厲害，也擔不下來！”程堂主冷笑道，“說不定，到時候，連他都會參與到爭奪之中！”
“不可！”蒼老怒斥道，“山神是我們必須得到的東西！你知道它有多重要么？有了山神，不出十年，我們三河幫就能夠更上一層樓，成就霸主級勢力！”
“你最好不要有這種想法！否則，別說是我，就算是幫主也饒不了你！”
程堂主身子一顫，連忙道：“我只是說說而已！當不得真！”
“你知道就好！要知道，現在青府有許多巨頭勢力的強者在，最好的辦法是悄然拿下山神，消息傳出去的話，那時候，山神就是燙手山芋了！”
程堂主重重地點頭，“那我們現在要怎么辦？”
蒼老目中精光微閃，道：“此事，我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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