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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3章恩賞與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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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齋藤龍興的名字,織田信長目中厲光一閃,笑起來。

  “齋藤龍興是誰?”

  織田信長當然知道齋藤龍興是誰,齋藤義龍臨死之前為女兒元服,將齋藤龍興送出稻葉山城。

  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

  織田信長也曾經動過追殺的念頭,但隨著東美濃被織田家消化干凈,

  這份心思也就淡了。

  齋藤義龍的基本盤在東美濃,東西美濃早就面和心不和,才給了織田信長分而化之的操作空間。

  如今東美濃被織田家吞了,西美濃早已臣服,整個美濃國已經沒有了半點齋藤家的痕跡。

  若是其他武家大名,可能還有斬草除根的顧慮。但對志在天下的織田信長而言,

  她真的不太在乎一個失蹤的小娃娃。

  可即便如此,

  當有人在她面前提及齋藤龍興,也是本能得激發了她的警惕心。

  明智光秀就像是沒發現自己刺激到了織田信長,

  繼續笑著說道。

  “齋藤義龍之女,由母上病逝之前為其元服,取名龍興。”

  織田信長冷淡點頭道。

  “哦,原來是弒母之徒留下的孽種。”

  明智光秀正色道。

  “織田殿下這話有些偏激了,齋藤義龍弒母奪位,罪無可赦。

  但齋藤龍興不單單是她的女兒,也是齋藤道三之孫,濃君之侄,與您亦是姻親呀。”

  織田信長冷笑一下,把紙扇往旁邊案牘上一砸。

  “怎么?你今天來,是想要教我做人?”

  明智光秀搖頭道。

  “外臣豈敢。

  只是我觀織田殿下唯才是舉,有曹孟德遺風。即便羽柴秀吉大人那般出身,都能不拘一格重用之。

  想來,以您之大志,不會和一個懵懵懂懂的小丫頭計較。

  我與濃君是表姐弟,不愿見她親支盡斷,齋藤家名無人供奉,這才多嘴幾句。”

  織田信長搓著下巴,

  看明智光秀說得動情處,極盡真誠之態。

  島國與天朝不同。

  宋明之后,天朝貶斥曹操為奸佞,把人比作曹操,那是在罵人。

  可島國之人對曹操的評價卻是很正面,很崇拜曹操不屈不撓,重整天下的才能。

  明智光秀把織田信長比作曹操,這是贊美她的功績,更是暗指織田信長有奪取天下的野心。

  話到這里,織田信長倒是有些摸不清明智光秀的來意了。

  明智光秀拼命往齋藤龍興與濃君身上使勁,表明自己齋藤親族的立場,這是要和織田信長攀親?

  可她是斯波義銀派駐京都的斯波家代表,又是足利義昭剛才任命的京都守備。

  不管怎么看,都是被幕府斯波雙方看重信任的棟梁之臣。

  這么一個人到自己面前竭力攀親戚,織田信長不知道她圖什么,真的只是為了齋藤龍興的未來?

  織田信長試問道。

  “濃君也曾向我提及你這個表姐,讓我有機會關照你一下。

  只是明智姬你身在幕府,

  深受將軍信賴。又得津多殿信重,

  全權負責斯波家在京事務。

  你說,

  像你這么一位深受重用的臣子,

  我有什么資格關照你?

  也就濃君一個夫道人家,不明事理,胡言亂語。”

  明智光秀見織田信長出言試探,心頭一動,面上故作感嘆。

  “只是看著風光罷了,其中難處唯有自己知曉呀。”

  織田信長驚訝道。

  “哦?是嗎?”

  明智光秀見織田信長一臉不信,苦笑道。

  “津多殿處處以仁義為先,外人看著是義理之君,可有時候。。太過重義了。

  三好上洛,將軍被弒,我身為斯波家在京中的負責人,必是難辭其咎。

  津多殿已經招我回領,要評議這兩年的功過是非。我亦是無可奈何。事事用心,也抵不過君上的博愛仁義,終究是難逃罪責。

  幕府的劫難,與我這斯波家的臣子何干?但主君以武家義理言罪,我也無可辯駁,只好認了。

  入京之后,見織田殿下唯才是舉,革新弊政,羽柴秀吉大人這等出身都能一步登天,甚是羨慕呀。”

  明智光秀這話就有點露骨了。

  這是埋怨斯波義銀把幕府的公務當成了斯波家的家事,以此論罪家臣,有賞罰不公之嫌。

  織田信長這邊呢,只要你有能力有價值,就能當高官坐高位,什么出身都不管了。

  這比一比,氣死人了。

  明智光秀吐露不滿,織田信長也不可能直接相信了她的一面之詞,只是摸著額角敷衍道。

  “我與津多殿也是老相識了,他的為人寬厚仁義,明智姬你是想太多了,事情也許不是你想的那么糟糕。”

  明智光秀苦笑道。

  “津多殿寬厚,我也知道自己的性命無憂。但我的領地會被削減,那些追隨我的家臣們該如何是好?

  近幾斯波領剛才建立,津多殿就轉戰關東。那些領地的收益,是我與麾下家臣們努力經營的結果,都是我們的心血呀。”

  明智光秀這么一說,織田信長倒是有些信了。

  大明朝為官者滿腹經綸,深曉禮義廉恥。十年寒窗,千里為官,還是求得名利錢財。

  這島國上下的武家,把自家家業看得比生命還重,更是沒什么忠貞可言,唯利是圖。

  明智家開拓近幾斯波領兩年有余,斯波義銀這位主君就是個撒手掌柜,什么事都沒管過。

  這會兒大義凜然的削減領地,倒是麻溜得痛快。以武家的秉性,誰能服氣?

  明智光秀因此起了異心,倒也不難理解。

  更何況,她還有濃君這條姻親線,有齋藤龍興這個投名狀,更是有了改換門庭的機遇。

  織田信長不知道明智光秀對斯波義銀懷揣著殉道者的虔誠信仰,愛慕者的自慚形穢。

  以武家的普遍性去套明智光秀的心思,自然掉進了明智光秀的陷阱了。

  織田信長想了想,問道。

  “將軍看重你,愿意任命你當京都守備,你為何不求助于將軍呢?”

  織田信長信了幾分,但足利義昭會任命明智光秀當京都守備,分明是很看重明智光秀此人。

  既然明智光秀不滿斯波義銀,為何不去求足利義昭,何必來找自己這個外藩搖尾乞憐?

  明智光秀笑道。

  “將軍是對我有些好感,但我覺得您是更好的選擇。”

  “哦?”

  “將軍不是您的對手。”

  織田信長看了眼明智光秀,問道。

  “所以你要投靠我?”

  明智光秀面露詫異,反問道。

  “織田殿下何出此言?

  我只是來為齋藤龍興求情,請您看在濃君的面上,給這孩子一條出路。”

  織田信長一愣,臉色瞬間拉了下來。既然無心投效,這混蛋干嘛要說一堆有的沒有,是在耍我嗎?

  誰知明智光秀動作更快,伏地叩首說道。

  “外臣是斯波家重臣,又得將軍看重,豈能輕易改投外藩?

  懇請織田殿下給予齋藤龍興一條活路,我與濃君是表姐弟,真的不愿意看到她再次承受失去血親的痛苦。

  她的親人,已經不多了!”

  織田信長冷靜下來,看著伏地不起的明智光秀,忽然反應過來。

  明智光秀若是今天出奔斯波家,她在斯波家的領地沒了,她在足利義昭心中的信賴也沒了,她還有什么地方值得織田信長看重?

  這家伙很清楚自己的價值所在,她反復強調自己是為了孩子,是為了親人,真是狡猾呀。

  織田信長輕笑一聲,說道。

  “齋藤龍興是嗎?我明白了。

  大家都是親戚,我也不想再讓濃君哭泣了,就讓這件事過去吧。”

  明智光秀直起身子,喜悅道。

  “織田殿下仁慈,濃君一定會很高興的。”

  織田信長說道。

  “對了,那孩子你沒有帶來?”

  明智光秀搖搖頭,說道。

  “我在京都與近幾斯波領之間奔波,不方便帶著孩子,暫時交給家臣善待。”

  織田信長點點頭,說道。

  “我馬上就要回去美濃了,我會把你對齋藤龍興,對濃君的善意,告知濃君。相信她也會很高興,自己還有這么一個值得依靠的親人。

  對了,等近幾再穩固一點,我會把居城遷來南近江,在觀音寺城旁邊的安土村,重建一座新城。

  到那時候,濃君也會跟著過來,你們姐弟倆多親近親近。”

  明智光秀點頭道。

  “必然是要多來往的,只是怕打攪了織田殿下,也擔心濃君嫌煩。”

  織田信長哈哈一笑,說道。

  “哪有這等事,濃君一定會很開心的,我保證。”

  兩人心有靈犀,默認了這門近親。

  有了這層關系,織田信長找到了斯波家與幕府中的一道暗門。

  在她看來,明智光秀是個優秀的投機者。在斯波家為臣,在幕府盡忠,與自己攀親,真不愧為長袖善舞之名。

  織田信長很自信,自己的勢力一天天在擴張,會有越來越多的人選擇腳踏兩只船。

  明智光秀不是第一個,但不會是最后一個。只是她又當又立,有些特別的無恥。

  而明智光秀對這次會面,也非常滿意。織田信長并不相信她,但對她的價值很感興趣。

  織田信長看重她的價值,她又何嘗不是利用織田信長的看重,滲入織田家的內部。

  女尊世界不比男尊世界,女性因為生理結構的原因,遠不如男性那么濫情。武家身后丈夫的地位,也比男尊世界高上不少。

  如果能與濃君搭上線,明智光秀倒是有興趣利用這根線,狠狠攪和一下。

  織田家大業大,尾張派,美濃派,近幾派等等山頭林立,可有意思了。

  在面見織田信長之后,明智光秀滿意得離開京都,她感覺自己已經踩準了足利義昭與織田信長的底線。

  斯波義銀置身事外的態度,讓明智光秀多了幾分被雙方拉攏的價值。

  足利義昭相信她的能力和忠誠,有意重用她。而織田信長似乎對斯波家內部更有興趣,把明智光秀的示好,看作一個介入的抓手。

  明智光秀成功和雙方達成默契之后,回返了近幾斯波領。她很清楚,自己必須足夠慘才行。

  自己在足利義昭和織田信長面前賣慘賣得那么用心,如果斯波義銀只是對自己小懲大誡,那真是白演了兩場好戲。

  斯波義銀也確實沒讓她失望。

  早在明智光秀回返之前,義銀已經與尼子勝久,山中幸盛,前田利益等重臣私下做了溝通。

  只等明智光秀回來,就迅速完成了一連串的賞罰,根本沒有再和明智光秀啰嗦的意思。

  尼子勝久被贊為首功,加封北大和三千石知行。加上她原本的六千石郡山城的尼子家外樣藩,共有九千石領地。

  而這新多的三千石,原本屬于島勝猛,島勝猛則被轉封關東大胡領一萬石。

  山中幸盛也被封在了關東,領櫪尾城五千石。

  島勝猛與山中幸盛兩人名下的一萬八千石北大和斯波料所,由尼子勝久代為管理。

  至此,尼子勝久掌管了北大和二萬七千石領地,實力大漲。

  而另一邊的伊賀國,明智光秀的領地被大大削減,由七千石降為三千石。

  這四千石,被封給有功之臣。

  前田利益因功加封兩千石,領伊賀一萬二千石。大谷吉繼因功加封一千石,領伊賀六千石。

  柳生宗矩的柳生組協助尼子勝久,鎮壓近幾斯波領有功,加封一千石,領北大和二千石,伊賀一千石。

  另外,百地三太夫因功加封一千石,領伊賀二千石。藤林杏獲罪,藤林家被剝奪一千石,藤林椋領一千石。

  遠在堺港的高田姐妹,仍然是虛領兩千石,從斯波料所調用。

  述功賞罰之后,斯波義銀抬舉尼子勝久為首席家老,總理近幾斯波領事務。

  前田利益依然負責軍事,明智光秀還是負責京都與幕府交涉,高田陽乃繼續負責近幾商務。

  只是,尼子勝久有權轄制三人,再不是當初四人分割權限,各自為政的模樣。

  這一次,義銀是將近幾斯波領的最高決定權,交給了尼子勝久。

  完成這一切布置,他準備離開近幾,再次前往關東,幫上杉輝虎這個敗家娘們去擦p股。

  就在此時,一封來自三好家的信件,拖住了他的步伐。

  原本就有意在下關東之前,再去看一眼雪乃的義銀,召來尚未離開的重臣們,評議起此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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