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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1章關鍵在織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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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智光秀看向義銀,義銀點點頭,這次的東福寺之旅,多半要被織田信長羞辱。當初自己拒絕她有多狠,這次去就有多難堪。

  既然如此,不如借這個機會多拿點好處,不讓自己白白艾草。

  義銀看了眼明智光秀,她以為自己會矜持,即便受辱也是有限,畢竟義銀的身份不比當年,織田信長也不敢太過分。

  但其實義銀并不在乎和織田信長發生些什么,甚至愿意主動送草,只要織田信長能允許壬生狼在京都展開報復,為雪乃報仇。

  義銀和明智光秀看似目標一致,其實兩人心中所想差別巨大。

  明智光秀眼中的圣潔之主,其實早已習慣把身體當做武器使用,征伐人心。

  義銀之前放不開,是因為自己的身份今非昔比。

  人所在的層次不同,在意的東西也不同。底層在意道德,中層在意利益,上層在意理念。

  底層一無所有,唯有道德約束良知。中層努力突破,一心想往上爬。上層衣食無憂,唯有理想能夠打動她們。

  義銀從家破人亡的底層爬上來,從擔憂自身安危,到有能力照顧周圍在乎的人。直至今日,開始端起身份,心憂天下大勢。

  這就是人性,隨著身份變化,他的心態也一直在跟著轉變。

  如果是當年第一次上洛之時的義銀,絕不會被幕府這些人鬧得灰頭土臉。

  因為當時的義銀一無所有,也是個不要臉的,在評議上說脫衣服就脫衣服,足利義輝都替他害臊。

  可現在,身為大御臺所的他卻會因為種種顧忌,被人拿捏得憋屈死,這就是義銀需要明智光秀的地方。

  穿上鞋,成為上等人的義銀,必須保持自己的光輝人設,不可能和當初光腳一樣,肆意妄為。

  他需要一副白手套,幫他處理自己不方便,甚至不該知道的事。即便這副白手套有著自己的想法,并不完全聽話,義銀也舍不得丟。

  因為明智光秀這個毒士不但智謀過人,而且是真心愛著義銀,愿意為他犧牲一切。

  雖然她愛人的方式有些瘆人,但如此好用的白手套,義銀根本找不到第二副。

  他之前因為足利義輝之死,一直不愿意啟用明智光秀,是他的良心過意不去。

  但只要撇開良心,面對現實。義銀潛意識中早就發現,自己需要明智光秀。

  一直在糾結的義銀,面對重傷的雪乃,終于丟掉了一切顧忌,把明智光秀放了出來,這也是他內心深處一直渴望想做的事。

  光與暗,是一體兩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義銀與光秀才是天作之合。

  義銀看了一眼明智光秀,這位將他視為圣男的謀士,并不知道自己主君心中已經有了去東福寺送草的想法。

  這樣也好,義銀并不想告訴明智光秀這件事,他選擇保持沉默。

  明智光秀肅然道。

  “幕府與織田家的關系,會因為您的離場而惡化。您的存在,其實是壓住了她們之間的矛盾。

  既然您已經心灰意冷,又何必在這里枉做惡人?不如退邸歸領,扎實自己的根基。

  斯波忠基金,關東亂起,鳩占鵲巢,哪件事不需要您細細琢磨,小心梳理。

  京都之事,請您放手交給我,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望著一臉自信的明智光秀,義銀終于點了點頭。

  不知不覺,兩人聊了整整一夜。義銀大開拉門,望著旭日東升,新的一天開始了。

  二條御所,議事廳。

  足利義昭神情陰郁看向伊勢貞教,問道。

  “東福寺那邊怎么說?”

  伊勢貞教鞠躬說道。

  “織田殿下對京都目前的混亂,也是非常不滿。

  但她對于出兵壓制斯波家臣所謂的天誅,心存疑慮。畢竟,織田軍勢駐扎京都,一直是名不正言不順。

  所以,織田殿下希望幕府能夠通過她提出的洛中法制,以便完善法度,方便她在京都行事。”

  足利義昭狐疑看向伊勢貞教,幕府用走程序的辦法敷衍織田信長,就是伊勢貞教出的主意。

  如今,伊勢貞教卻反過來替織田信長當說客,希望幕府松個口子,給予織田家長期駐扎京都的法理依據。

  足利義昭不禁思索,伊勢貞教這老狐貍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是否還站在自己這邊?

  伊勢貞教當然是站在織田信長那邊,事實證明,足利義昭不但人品靠不住,做事還瞻前顧后,讓人失望。

  原本就有意跳船投靠織田信長的伊勢貞教,借著替足利義昭出使的機會,開始向織田信長獻媚。

  這件事本來不必做得這么急躁,這么明顯,但伊勢貞教也是走投無路。

  斯波義銀大鬧幕府評議,一個耳光抽在足利義昭臉上,滿足了伊勢貞教的心愿,足利斯波雙方徹底撕破了臉。

  可不妙的事,伊勢家跟著陷了進去。斯波義銀懷疑高田雪乃遇襲一事,與伊勢家有關。

  伊勢貞興沒能第一時間將大館上野那些幕府姬武士解決掉,伊勢貞教的心就一直懸著。

  萬一讓斯波家的人先找到那些個姬武士,查出伊勢家在伏擊中擔任的角色,伊勢家就真的完了。

  斯波義銀威名赫赫,他說要屠滅伊勢家,伊勢家一定是死全家。

  原本想要激化足利斯波兩方的矛盾,讓伊勢家可以借助亂局,在夾縫中尋出一條生路,可偏偏在滅口收尾之事上出了岔子。

  伊勢貞教不敢賭女兒能先于斯波家找到人,滅了口。她只能提前開始向織田家靠攏,即便足利義昭對她起疑,也顧不得了。

  她肅然道。

  “公方大人,大御臺所在幕府評議中御前失儀,已然是無所顧忌。

  至今為止,幕府各家還沒有人站出來譴責大御臺所的失儀之舉,這值得我們警惕。

  幕府各家不愿意站在大御臺所的對立面,若是沒有織田殿下的支持,京都愈演愈烈的天誅,要怎么解決?”

  足利義昭惱怒道。

  “是你說能敷衍織田家的洛中法制,是你提出的改嫁之策!是你以織田殿下站在我們這邊為由,對大御臺所發動了逼宮!

  這都是你的錯!是你一步步把我推到大御臺所的對立面!”

  斯波義銀的那記耳光,讓足利義昭恨之入骨,但更讓她感到恐懼萬分。

  看見足利義昭一點擔當都沒有,甚至把責任全部推給伊勢貞教,和田惟政都有些看不下去。

  伊勢貞教是沒安好心,但足利義昭怎么能算清白?要不是她權欲熏心,忘恩負義,以斯波義銀的仁厚,豈會當眾給將軍難堪?

  足利義昭外厲內荏的指責伊勢貞教,也讓旁邊看著的足利臣子們寒心不已。

  相比之下,伊勢貞教反而看得開些。她就是利用足利義昭的貪權,刻意制造矛盾,幫伊勢家得以過關,這頓罵挨得不算冤枉。

  原本就居心不良的她,并不在乎足利義昭現在的惶恐和憤怒。

  她需要做的,是讓足利義昭同意織田信長的洛中法制,為織田家立下一功,以便伊勢家未來改換門庭,好去投奔新主。

  伊勢貞教一臉真誠說道。

  “公方大人,是我錯判了局勢,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但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幕府各家懾于大御臺所的威勢,不敢阻撓。如果我們不能爭取到織田殿下的支持,就無法壓制斯波家在京都的天誅亂行。

  大御臺所已經瘋狂,他當眾給您難堪,根本不顧及您的威嚴。要是不能阻止他繼續亂來,您的未來,只怕。。”

  伊勢貞教欲言又止,看向足利義昭。

  足利義昭冷著臉不說話,她在評議會上已是顏面盡失。

  如果局勢繼續惡化下去,幕府各家皆以大御臺所馬首是瞻,她這將軍還有什么做頭?

  伊勢貞教見她聽得進去,趁熱打鐵道。

  “細川三淵兩家在觀望,幕府各家的心思大多也是如此。但有些人躲不掉,就是那些被天誅的目標。

  若是她們都被一一殺雞儆猴,眾姬畏懼,日后的幕府就真成了大御臺所的天下,誰還會把您放在眼里?

  您必須行動起來,與織田殿下聯手壓住大御臺所,阻止天誅,維護幕府的秩序,維護您的權威。”

  足利義昭瞇著眼,不說話。

  和田惟政看了眼伊勢貞教,冷聲道。

  “織田殿下之前來過二條御所參見將軍,明明表示過支持將軍。可幕府鬧出這么多事,天誅攪得城下町大亂,織田軍勢根本沒有反應!

  伊勢老大人,你怎么保證織田殿下這次會配合?萬一她再次選擇觀望,口惠而實不至,將軍的處境豈不是更加艱難?”

  足利義昭遲疑一下,點點頭。

  和田惟政繼續說道。

  “以我之見,外藩都靠不住,公方大人不如與大御臺所好好談談。

  幕府再亂下去,只會讓外人看了笑話,讓小人得了便宜,對足利斯波兩家都沒有好處。”

  和田惟政不客氣得刺了伊勢貞教一下,對這個挑撥離間的老狐貍非常惱火。

  原本權力交接順利,幕府眼看就要走上正軌。就是這個伊勢貞教在中間搞事,鬧得足利斯波反目。

  事到如今,她不但不收手,還越發變本加厲,真是要害死幕府。

  和田惟政這些人從事不關己,到被迫深陷,現在已是一頭冷汗。

  斯波義銀是什么人?只用三年時間就打遍近幾關東的絕代天驕,千年不出的武家奇男子。

  和田惟政這些人只是想借著扶持足利義昭的擁立之功,在幕府飛黃騰達。她們不想和斯波義銀這等絕世猛男翻臉,鬧得玉石俱焚。

  伊勢貞教自己背叛先代,為了保住家業而胡攪蠻纏,現在要把大家都拉下水,和田惟政怎么能忍?

  伊勢貞教并不在意她的諷刺,笑呵呵說道。

  “那我倒要請教和田大人,大御臺所若是愿意和解,又怎么會有那下耳光?”

  和田惟政啞然無語,足利義昭眼角一抽。斯波義銀打在足利義昭臉上的那記耳光,是雙方無法繞過去的坎。

  這么狠絕的決裂之舉,和田惟政就算想要恢復和睦,雙方也沒有了信任的基礎。此時真的握手言和,足利義昭以后也沒臉做人了。

  可以被人隨便抽耳光,還選擇忍氣吞聲的將軍,還是威嚴的足利將軍嗎?誰會尊重這么一位可笑的將軍?

  足利義昭咬咬牙,問向伊勢貞教。

  “你確定織田殿下就這個條件?只要幕府通過洛中法制,她就會出面壓制京都的亂局?”

  和田惟政張嘴想勸,但她卻不知道該怎么勸。那記耳光的傷害太大,除非斯波義銀有明確的讓步,不然足利義昭絕不可能妥協收場。

  伊勢貞教點頭道。

  “通過洛中法制,京都守備人選由織田家臣出任。”

  后半句話讓和田惟政一驚,開口打斷道。

  “不行!即便改制,京都守備的人選也應該由幕府任命,豈能交由外藩私相授受!”

  伊勢貞教瞅了眼和田惟政,冷冷道。

  “和田大人,若是織田家臣不能擔任守備,通不通過洛中法制,對織田殿下又有什么意義?”

  和田惟政堅持道。

  “那也該是由織田殿下提名,幕府允許,才能走完任命的流程。

  京都守備的任命權必須屬于幕府,不能任由一家外藩越俎代庖!

  公方大人!若是織田家心存不軌,幕府未來豈不是要任人魚肉!”

  足利義昭猶豫一下,說道。

  “京都守備可以由兩人共同擔任,我允許其中一個名額由織田家自決。”

  伊勢貞教看了眼足利義昭,沒想到這個庸人還有急中生智的一面,兩名京都守備嗎?

  既給了織田信長面子,也保住了幕府中樞來掌控部分京都兵權,折中平衡。

  和田惟政點頭道。

  “將軍英明!織田殿下若是不肯同意,就是心存不軌!”

  伊勢貞教知道,和田惟政這話是針對自己,她點頭道。

  “我再去一次東福寺,盡力說服織田殿下。”

  足利義昭見她自告奮勇,心中的變扭感更重。伊勢貞教如此殷勤對待此事,是忠于自己,還是對織田信長抱有其他的期待?

  被義銀扇了個耳光之后,足利義昭因為當上將軍而發熱的腦袋,終于有些冷靜下來。

  她看了眼主動請纓的伊勢貞教,壓住心中不滿,點頭道。

  “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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