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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一章溫井家狡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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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島職鎮是神保家舊領派武家領袖,這次神保長職授予她全權,陪同御臺所的高岡城之行。

  她動員了高岡城周遭領地軍勢,監控山田川方向的一向宗安養寺領,小心照看御臺所的安全。

  斯波義銀進入高岡城后,暫住城內居館。還未坐穩,他便問起。

  “能登各家都有誰到了?”

  小島職鎮鞠躬回答。

  “御臺所,最先到的是溫井景隆,其次是游佐能光。

  長連龍已經到了莊川,上岸后正在往這邊趕路。”

  義銀點點頭,對身邊的畠山義綱說道。

  “畠山殿下,游佐家是您麾下重臣。此次一向宗入侵,她家堅貞不屈,號召能登武家抵御一向一揆。

  您是否該去撫慰忠臣,也替我表示一下幕府的贊賞。”

  畠山義綱點點頭,笑道。

  “御臺所所言極是,不可寒了忠臣之心,那我就先告辭了。”

  她向小島職鎮詢問游佐能光住處,然后帶著飯川光誠離開。

  義銀默默看著她離開。

  游佐家實力是各家之中最弱的,能占據七尾城是依靠能登畠山家重臣的招牌,抵抗一向一揆的武家大義。

  如今能登畠山家督依靠斯波義銀支持,意圖回歸能登國,游佐家的回旋余地最小。

  要么低頭跪下,繼續扮演好她家的重臣角色,在能登之后的政治格局中占據一個好位子。

  要么繼續死抱著七尾城不放,在能登武家向斯波義銀支持的正牌統治者靠攏后,孤軍奮戰,下場難料。

  有斯波義銀這個后盾在,畠山義綱面對游佐能光,占據大義和實力兩項,對方服軟的可能性很大。

  義銀不再想這事,轉頭對小島職鎮笑道。

  “小島大人,我想先見一見溫井景隆。”

  “嗨!請御臺所稍候,我這就召她前來覲見。”

  小島職鎮鞠躬退出房間,房內只剩下蒲生氏鄉與虎松在。義銀閉上眼,側臥在靠枕上,身旁的虎松小心給他揉著太陽穴。

  蒲生氏鄉伏地鞠躬道。

  “殿下,我去外面看一下駐防之事。”

  義銀甩甩手,示意她去忙吧。蒲生氏鄉再次鞠躬后,輕聲碎步離開。

  過了不久,外間傳來敲門聲,義銀睜開眼。

  “進來。”

  門外同心眾左右分開拉門,小島職鎮帶著一姬武士,恭謹上前鞠躬行禮。

  “御臺所,我將人帶來了。”

  身邊姬武士伏地叩首,說道。

  “溫井景隆見過御臺所,您安好。”

  義銀打量了一下這位溫井家的繼承人,年紀二十出頭,面色發白,看似有些緊張。

  他心中不禁一笑。

  溫井家占據的輪島地區,從海路而來距離最遠,但她卻是第一個抵達高岡城的能登武家,有點意思呀。

  他柔聲道。

  “遠道而來,辛苦了。”

  “臣下不敢。幕府有召,要為能登亂局做主。我等地方武家欣喜若狂,御臺所才是辛苦。”

  義銀淡然道。

  “溫井續宗怎么樣了?”

  “家母身體康健。。”

  義銀打斷道。

  “我不是問她身體如何,我是問她想好沒有?

  是鐵了心隨加賀一向宗作亂,自絕于能登武家,自絕于幕府。

  還是有心悔改,愿意棄暗投明,重新開始。”

  溫井景隆駭然,她沒想到斯波義銀如此直接,一時愣在當場。額頭噌噌滲出汗水,沿著鼻梁額角往下滴。

  她喏喏想要開口,卻緊張得張不開嘴,唯恐說錯話,為自家引來滔天大禍。

  義銀指著她說道。

  “你很好。

  我以幕府名義,號召能登各家來見。輪島最遠,你卻是第一個到的,這點我很滿意。

  幕府不會辜負有心的臣子,畠山殿下這次做事魯莽,但這不是你家勾結一向宗作亂的理由。

  如若我不來,你家遲早有滅族之禍,知道為什么嗎?”

  溫井景隆咽了口唾沫,伏地叩首。

  “請御臺所訓示。”

  義銀掰著手指數道。

  “其一,勾結一向一揆,挑戰武家公儀。你家站到了天下武家的對立面,還想有什么好下場?”

  溫井景隆悲憤道。

  “御臺所明鑒,畠山殿下將我祖母騙入七尾城。以商討國政家務之名,誘而殺之,此舉駭人聽聞。

  家臣團評議也是武家慣例,畠山殿下所作所為,罔顧公儀!”

  義銀看著已經淚流滿面的溫井景隆,不管是不是演技,她的確抓住畠山義綱的錯處。

  雖然溫井總貞以七人眾合議,篡奪了能登畠山家的家政大權,但她還算是在游戲規則里玩。

  武家大名與家臣團的關系,本就是相互成全,相互制約的。家名之下的武家集團,利益屬于全體家臣。

  家督是她們利益的代言人,如果做得不好,家臣團也會利用評議等方式架空家督,這是武家制度發展到現在的一個矛盾點。

  下克上的起始,一般都是從家督失去家政大權開始,所以畠山義綱的恐懼是有道理的。

  但溫井總貞一直在游戲規則里面玩,她利用家臣團評議拿走權力,并無造反的明證。

  畠山義綱殺她,反倒是違反了游戲規則。家臣團不能容忍家督這么破壞規則,被驅逐也是活該。

  溫井景隆抓住這點攻擊畠山義綱失德,沒有半點問題,但也是一種詭辯。

  義銀看著溫井景隆說道。

  “你不必激動,我并沒有說畠山殿下無錯,我只是問你溫井家為何要勾結一向宗作亂!”

  溫井景隆身體一震,低下頭無言以對。

  畠山義綱不顧游戲規則,殺人奪權,溫井家當然可以反擊。如果是勾結他國武家入侵,能登武家也不至于反應如此激烈。

  可她家勾結一向宗,發動一向一揆,情況就不一樣,這直接突破了底線。

  畠山義綱違反游戲規則,頂多是出局。而溫井家的做法更過分,幾乎是自絕于武家。

  一向宗是能勾結的嗎?寺院的不輸不入特權已經和武家天下有沖突。一向一揆暴戾想要建立地上佛國,更是武家忌憚的存在。

  寺領與武領之爭,突破了武家公儀的底線,溫井家比起畠山義綱做得更過分。

  但溫井家也沒辦法,能登半島連接的只有加賀與越中兩國,除了一向宗就是神保家。

  能登畠山家為畠山宗家仲裁越中三守護代,已經有很多年。畠山義綱與神保家關系不錯,更有七尾港的北陸道商路利益捆綁。

  神保長職不會與溫井家聯手,驅逐畠山義綱的。溫井家只有與一向宗聯手,才能掀翻能登的政治桌面。

  溫井家必須掀桌,因為溫井總貞一死,不管畠山義綱與家臣團的博弈是勝是敗,溫井家都是輸家。

  所以,她家才會冒險勾結一向宗,走到今天這一步。雖然愚蠢,但也無奈。

  見溫井景隆說不出話,義銀又掰起手指數二。

  “其二,幕府有守護,武家有公儀。

  畠山殿下即將回返能登國,那么溫井家準備怎么做?還想聯合一向宗殺她為溫井總貞報仇?

  你等莫非忘了六代將軍故事,溫井家想求滅族就請自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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