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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五章寶藏院棄武

熊貓書庫    不一樣的日本戰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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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后國被大雪覆蓋,叛軍與平叛雙方都在摩拳擦掌,準備雪停之時大干一場。

  而遠在近幾的大和國,奈良盆地比起關東的氣候,溫暖許多。但在興福寺長覺心中,這個冬天寒冷刺骨。

  此時,她正在興福寺主殿,中金堂偏室中,與寺中兩位高尼談法講經。

  等三人說完,已近黃昏。

  長覺眺望主殿,仿佛看到供奉的釋迦摩尼正在向她微笑,心中沉重,說道。

  “今天就到這里吧。”

  兩位高尼雙手合十,口念佛號,以表對座主的敬意。

  其中一人是頭發花白的老尼,五大三粗,手大腿短,彪悍如武婦。可眉眼間卻是樸實慈悲,與身上的勇烈之氣,反差明顯。

  她是興福寺子院,寶藏院主持榮。

  另一人雖然尼姑打扮,卻是天生麗質難自棄,眼眉舒展,年少俏麗。

  若是有京都武家在此,必然驚異此人相貌似足利義輝,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是相同面孔。

  只是足利義輝常年練劍,性子剛烈百折不撓。可此尼卻是慈眉善目,且書卷氣重。

  她是一乘院主持覺慶,領一乘院門跡。

  這兩人皆是興福寺的高尼,地位僅次于興福寺座主長覺。

  寶藏院為寺內尼兵職守,寶藏院榮獨創寶藏院流槍術。她在素槍為主流的當今槍術之外,開創十字文槍流派,乃是槍術大家。

  而一乘院覺慶的宗教地位更高,她是興福寺兩門跡之一。

  日本自古講究尊卑有序,無論當初的天皇朝廷,還是現在的武家天下都是階級嚴苛。

  武家有守護體系,評價家格貴賤。宗派也有自己的門跡體系,規定寺格高低。

  當初日蓮宗強盛,數次毀滅一向宗本院,那就是在毀其門跡。

  而日蓮宗與一向宗爭斗,天臺宗驚恐,乘機毀掉了日蓮宗在京都的本院,也是為滅了她宗的門跡。

  至此,日蓮宗流落商町,與工匠商賈為伍。即便勢力不差,但寺格低人一等,排不進天臺宗,真言宗,一向宗這些一線宗派的行列。

  本能寺日玄去求織田信長,被她幾句話勾起心火,佛心失守,金剛怒目被拖下水,也有這方面的憋屈。

  而興福寺原屬于法相宗,如今被并入真言宗。說起來是兩家佛法合流,其實就是法相宗這些年混得太差,沒人幫襯遲早要完。

  干脆趁著自己的老底還在,向真言宗靠攏,換取香火不滅,以圖后續。

  可真言宗開開心心拿下法相宗,得到了興福寺,卻有兩個問題要解決。

  其一,法相宗興福寺對世俗權力放手,交給了尼姑武家的大和四家管理。

  真言宗接手興福寺,如何處理與這些尼姑武家的關系,是一個相當令人頭疼的問題。

  經過幾代座主之后,筒井家一家獨大,變成興福寺的最大威脅。

  其二,在宗教上,興福寺擁有兩大門跡,大乘院與一乘院。

  宗派對于世俗權力還算克制,但對于宗教上的同行,卻是心狠手辣,沒有妥協的余地。

  大乘院門跡被真言宗派遣的各代興福寺座主占據,而一乘院門跡卻是歷代爭執的焦點。

  長覺看了眼稚嫩的一乘院覺慶,這位能順利繼承一乘院門跡,亦是宗教勢力對世俗勢力的討好。

  當初,把覺慶繼承一乘院門跡的消息傳入京都,大御臺所可是高興了好久。

  覺慶的身世是真言宗高層的秘密,只有少數高層才知道。

  即便是她自己,也自以為佛法修為被師父看重,這才在其圓寂后,繼承衣缽與一乘院門跡。

  其實,在這個等級制度嚴苛的島國。就算宗教跳脫世外,也跳不出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來打洞的宿命。

  長覺法師嘆了一聲,寶藏院榮不動聲色,年輕的覺慶沉不住氣,問道。

  “座主何故嘆息?”

  長覺說道。

  “今天早晨,我得到消息。

  筒井家聯合箸尾家與十市家,以不敬佛祖為由,將越智家滅門。”

  “什么?”

  覺慶大驚失色,榮卻是冷眼不語。

  筒井家,越智家,箸尾家,十市家并稱大和四家,乃是尼姑武家中的翹楚。

  這些年筒井家一家獨大,讓興福寺如芒在背。借著大和之戰,長覺法師聯手斯波義銀,把筒井家督順慶狠狠打壓了下去。

  之后,長覺一直順風順水。分化拉攏其他三家,壓制筒井順慶,自以為得意。

  可世俗有世俗的玩法,她不過是借著筒井順慶恐懼斯波義銀不做反抗,這才占了上風。

  可自從斯波義銀去了關東,筒井順慶又搭上斯波家的外交役,明智光秀,這一切就都變了。

  長覺都不知道,筒井順慶什么時候拉攏了箸尾家與十市家。

  她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屠滅緊跟長覺,意圖再起的越智家,打了長覺一個措手不及。

  覺慶年輕,不知道這些內情,還在喃喃說道。

  “她們怎么能假借佛祖名號,殘害同門呢?”

  一旁的榮看了她一眼,略帶鄙夷。這孩子上位過早,太天真。

  大和四家,勢力最強的就是筒井家與越智家。當初真言宗入主興福寺,越智家桀驁,筒井家跪舔。

  結果,初代座主失察。重用筒井家,打壓越智家,導致筒井家一家獨大。

  之后幾代座主都沒法扳回局面,好在有斯波義銀,這代座主長覺才有了機會撥亂反正。

  可長覺此人佛法高深,對于世俗政治的理解卻太過淺薄。

  她把北大和十萬石給了斯波義銀,自以為能制衡筒井家,卻不知道自己是徹底得罪了大和的尼姑武家集團。

  宗派對于土地,遠不如尼姑武家上心,有信徒就會有新的供奉,進獻的土地。

  但對于尼姑武家來說,她們統治大和幾百年,土地早就是她們的禁臠,長覺送出去的可是她們的血肉。

  越智家出于大和源氏,數百年的名門。在大家打不過斯波義銀,與長覺虛與委蛇的時候,真心投靠興福寺。

  這是赤裸裸的背叛!

  所以,斯波義銀離開,明智光秀沉默,越智家直接被尼姑武家們滅門毀族。

  我們干不過斯波家,還收拾不了你這個叛徒越智家嗎?

  長覺長吁短嘆,覺慶大驚失色,榮卻是心中冰冷。

  不懂政治就別去碰世俗的逆鱗,筒井順慶再狠毒,她對于宗教權力是沒有任何野心的。

  因為她不懂,也知道拿不到。

  可長覺堅持,想要興福寺回到當初大和四家跪舔寺院的時代,這就是自己在作死。

  如果哪天興福寺道統斷絕,這代座主長覺就是真言宗與法相宗兩派的罪人!

  榮嘆了口氣,說道。

  “自今日起,寶藏院將丟棄所有院內兵器。從此,不談武藝只論佛法。

  尼姑就該好好念經,世外之人不參與俗世之爭。”

  說完,她拂袖而去。身后長覺一臉鐵青,佛心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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