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陸道商路在斯波家手中,上杉家的利益主要在直江津港町,以及之后的關東分銷渠道。
北陸道出事,最急的是斯波義銀,上杉家臣團樂得看笑話。
可她們也不想想,二公稅返出事,斯波義銀小懲大誡,最后還是幫忙擦了p股。
如今北陸道出事,海運的穩定關系到兩家合作的順利進行。
斯波義銀做事這么上道,上杉輝虎怎么能掉鏈子?更別說她垂涎美人,當然要全力解決能登越中這個后顧之憂。
這些人腦子里只有自己,完全不顧大局,上杉輝虎豈能不惱?
見主君的目光掃到自己,直江景綱嘆口氣,她不得不出來幫腔。
她把麻布之事說得那么嚴重,硬是擋住了兩位主君嚴懲上杉奉行眾的手段。
北陸道出事,也是嚴重影響關東攻略的大事,她怎么能當作沒看到呢?
如果她對于兩件事態度相反,玩雙重標準。會被主君記恨在心,以后可就麻煩了。
直江景綱出列鞠躬,肅然道。
“七尾港關系到商家對北陸道商路的信心,必須盡快解決。
去年北陸道商路走了堺港三成貨物,關西各地商家蠢蠢欲動。
聽說斯波家商奉行高田陽乃,在堺港開始補貼北陸道商隊,希望今年能有七成堺港貨走北陸道。
如果讓她辦成此事,關西大商必然聚焦北陸道,關西的貨物會源源不斷來到直江津。
上杉家可以替代駿府城的地位,成為關東最重要的商町。商利,稅收,物流,至少會翻去年兩倍。”
上杉家臣們忍不住發出驚呼聲,此起彼伏。比今年多兩倍的利潤?這錢不賺是傻子啊!
直江景綱看了眼上杉輝虎,見她滿意得點頭,心中松了口氣。
和武家講道理沒用,要么用刀子,要么利益,才能溝通。
這些混賬不知道北陸道商路孕育著多大的好處,就只看到關東平原的土地肥沃。
如今直江景綱給了個數字,瞬間讓她們猶豫起來,放棄了七尾港貌似很虧啊?
直江景綱繼續說道。
“七尾港,是北陸道重要的海運樞紐。
失去了它,不但海運的風險增加許多,也會讓關西商家對北陸道商路的安全擔憂。
如果我們不能保證七尾港的安全,明年甚至可能保不住份額,還不如今年的收益。”
一旁的柿崎景家忍不住出聲,說道。
“直江大人,這也太危言聳聽了吧?
就少了一個中轉港而已,少運點貨不就好了,至于這么嚴重嗎?”
直江景綱看了眼她,搖頭道。
“商家膽小。稍有風吹草動,便會趨利避害,遠離風險。
況且我們不能保證七尾港的安全,下次會不會又丟了敦賀港呢?
她們一身的家當都在這些貨物上,當然不肯冒險,寧可走最安全的線路少賺一點。
所以我斷言,如果明年我們不出兵。關西商家會走回東海道老路,北陸道保持今年的份額都難。”
上杉家臣團議論紛紛,上杉輝虎很欣賞得看著直江景綱。
她按下新發田之亂,先提能登七尾港之事,就是因為上杉家臣團能在其中得到大筆好處。
這事看似難辦,其實簡單,以利誘之即可,真正困難的是下越之事。
斯波義銀的信件中,已經提出要瓦解揚北眾,將下越半獨立勢力融入兩家直轄。
這事對斯波家簡單,無非就是接納本莊繁長一系的下越武家。但對于上杉輝虎,卻很難。
所以,她拋出北陸道商路一事,挑動家臣團犯錯。等氣氛到位,上杉輝虎這才圖窮匕見。
她拍拍手說道。
“北陸道之事還早,即便動員出兵,也是春耕后的事。
具體行事要探查軍情,詢問神保殿下的態度,為時尚早。”
諸姬松了口氣,還有時間回去計算得失,于是大呼主君英明。
上杉輝虎擺擺手,裝作不在意的說道。
“但如今還有一事,需要馬上處理。
謙信公去了櫪尾城巡視,結果發現下越有異動,新發田長敦想要作亂。”
上杉家臣團諸姬皆是一愣,隨后嘩然。
齋藤朝信出列鞠躬,說道。
“殿下,揚北眾這群養不熟的野狗該死。春耕后我愿為先鋒,替殿下掃平這些雜碎。”
幾名姬武士不甘示弱,紛紛出列請命,爭當先鋒。
揚北眾叛亂不是一次兩次了,上杉眾早就習以為常。她們不擔心平叛失利,反而很興奮。
二公返稅一事,今年是混過去了。但明年開始,要交給越后各家組成的評議會商議分配。
這時候揚北眾叛亂,可不是送上門的機會嗎?只要把這幫孫子打服,二公返稅就能抹干凈,分文不給!
失敗者,無人權。
對于上杉家臣團的小心思,上杉輝虎當然清楚。
她冷笑一聲,對齋藤朝信說道。
“明年春耕后?只怕來不及。
新發田長敦收了奧羽支援的軍需,借著初冬已經發動。如果給她一個冬天準備,開春就能拿下新潟津。
到時候取了金銀四散,對內收買人心。外面再邀請奧羽大名參與,策應她的叛亂。
等你春耕后準備好,下越已經是嚴陣以待,怎么迅速平定?花個一年時間打爛下越之地,關東攻略怎么辦?
越中你們不肯去救援,下越的爛仗你倒是愿意打了?這時候,反倒不想去關東平原了?”
齋藤朝信無言以對。
之前面對越中方向的自私,對比現在欺負下越揚北眾的興奮。上杉家臣團是丑態畢露,無法自圓其說。
上杉輝虎惡心得搖搖頭,說道。
“鼠目寸光。
謙信公已經來信說明,關東攻略延后到秋收之后。
越中能登之事,暫且不提。下越新發田之亂,他的意思是借助下越的忠貞之士,爭取在開春就平息。”
下越的忠貞之士?
直江景綱低頭不語,但上杉輝虎就沒準備放過她。
前面直江景綱對越中能登之事侃侃而談,說的不錯,那么下越的事情也來談談吧。
她點名道。
“直江大人,你覺得怎么樣?”
直江景綱只覺得嘴中苦澀,特么的被主君給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