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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晴信心中一陣悸動,不自覺往武田右翼方向看去。
山本勘助帶回沒頭沒尾的話,令她不安,如今更似有征兆浮現。
搖頭散去忐忑的念頭,武田晴信將注意力集中在面前廝殺。
長尾一門眾與武田赤備結陣血戰,兩位家督的旗本護著兩人在陣前,哪個姬武士還敢落后半步?
上杉眾距離武田晴信的馬印與軍旗不過二十余步,不斷有流矢在旗幟上擦出窟窿。
可就是這短短二十步,亦是步步驚心,寸土寸血。雙方姬武士殺紅了眼,完全不顧傷亡,互不相讓,戰線還在僵持中。
上杉輝虎在等武田右翼崩盤,武田晴信在等南方援軍入場。兩軍都繃到極限,全憑一口氣吊著。
就在武田晴信心悸不久,武田右翼傳來排山倒海的聲浪。
大批潰兵從北向南沖入武田本陣,將對戰的長尾一門眾與武田赤備沖得陣腳大亂。
武田晴信心中冰冷。
右翼潰了?武田信繁人呢?諸角虎定那些個譜代重臣怎么回事?
幾名意志堅定的武田姬武士沖入本陣,跪在家督面前。
“殿下!快退!右翼完了!”
武田晴信上前把一個跪地的姬武士踢翻,罵道。
“八格牙路!武田信繁呢!她不是答應了我,一定會穩住陣線嘛!”
那姬武士哭喊著回答。
“死了,都死了!斯波義銀不是人!那些騎兵不是人!
武田信繁大人被梟首,諸角虎定大人被殺,好多大人都陣亡了!
殿下快退吧!斯波義銀要殺過來了!”
武田晴信一陣頭暈目眩,要不是身邊的山本勘助扶住,幾乎軟倒在地。
她喃喃自語。
“信繁死了?不可能!
她怎么會死!我不準她死!我還有好多話要和她說,我還有好多榮耀要與她分享!”
她摸了一下臉,多少年未見的淚水已經打濕臉龐。
武田晴信心中回想起山本勘助帶回的話語,那些因為戰場紛亂而未細想的深意。
她大聲向著北方呼喊,像是要召回一個逝去的靈魂。
“不!”
原來,武田右翼早已完蛋,信繁存了死志,用自己的生命又掙回幾刻時間。
你這個笨蛋!為什么不退!為什么不和我說清楚!難道我還會強迫你去死嗎!還會怪你不成!
正在此時,南方傳來連綿不斷的法螺聲,陣鼓大作。武田伏兵大舉回軍,一萬余戰兵加入戰場。
武田晴信淚流滿面,這是武田信繁用生命換回的時間,換來的戰機。
她目視前方,望著上杉輝虎的軍旗,狠狠下令。
“我要上杉輝虎的腦袋!我要斯波義銀的腦袋!殺!”
看到武田右翼崩潰而來的潰兵,上杉輝虎哈哈大笑。
“他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
上杉輝虎心中充滿愧疚和感激,是她判斷錯誤,差點把大半長尾眾折在這里。
如果真要是這個結果,上杉輝虎在越后的統治會因為缺乏基本盤而非常痛苦。
好在斯波義銀堅持自己的主張,并且真的把武田右翼給攻潰!
如今潰兵倒卷本陣,武田晴信根本控制不住局面,唯有敗退!
正在上杉輝虎要下令斬旗追擊的時候,南方傳來了不合時宜的法螺聲,陣鼓聲,令她面色大變。
眺眼南望,武田伏兵進入了戰場!
齋藤朝信的游軍,早被武田左翼和先期抵達的馬場信春所部,打得連連敗退。
如今高坂昌信率領大隊武田軍進入戰場,更是氣勢如虹。
齋藤朝信沒有直接崩潰,已經是中越眾兇狠頑強。
上杉輝虎看著混亂的武田本陣,罵道。
“就差這么一點!”
她舍不得退卻,明明再給一刻時間,武田晴信就會徹底完蛋。
可就差這么點時間,戰場上的形勢逆轉。
剛才入場的武田援軍體力充沛,士氣高昂,隊列完整,將已經打了半天的上杉軍攻得節節敗退。
上杉輝虎咬著下唇不說話,這時候身后傳來一陣呵斥。
“你還在猶豫什么!快退!”
上杉輝虎回頭看到斯波義銀打馬沖了過來,身上皆是血污,有些愧疚道。
“謙信公,你來啦。都怪我沒看清局勢。。”
“回去再說!現在趕緊撤退!”
義銀沒功夫聽她的道歉,現在戰場上混亂得厲害。
他把武田信繁沖殺后,同心眾因為搶先沖陣,如今都不知道散去了哪里。
義銀只好帶著御臺人所部繼續倒卷珠簾,把潰兵往武田本陣趕。
就在快要一錘定音的關鍵時刻,武田援軍到了。已經萌生退意的武田本陣士氣大振,又漸漸穩住了陣腳。
義銀也覺得很可惜,但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
如果不趁著武田本陣被潰兵沖擊的混亂時機,迅速脫離戰場,疲憊的上杉軍就會被入場的武田援軍黏住。
一旦走不脫,這一仗就會先勝后敗!如今未盡全功,但上杉軍還是占據優勢,能算是小勝一場。
最重要的是,長尾一門眾損失不大,上杉輝虎的老本沒有折損太多,影響到統御越后。
斯波義銀當然不能允許上杉輝虎繼續冒險,趕緊狠噴她一頓,讓她撤退。
上杉輝虎點點頭,說道。
“你我一齊退,我留人斷后。”
上杉輝虎心里清楚,全部走人是不可能的。武田晴信損失這么大,必然要咬下上杉軍一塊肉解恨。
她的意思是讓斯波義銀一起走,留部分忠心的長尾眾斷后。
義銀搖搖頭,說道。
“你退,我帶御臺人再沖一陣,看能不能拿下武田晴信的首級。”
義銀當然不能允許上杉輝虎再死一批長尾一門眾,今天的損失已經夠大了。
雖然舍不得消耗掉自己的御臺人,但相比之下,保住長尾一門眾,對關東攻略更重要。
他的心思不純,要死,就讓御臺人去死,死揚北眾的姬武士。
御臺人可以再招募,雖然揚北眾方面會很麻煩,但僅僅是麻煩罷了,可以再想辦法安撫。
而長尾一門眾卻是上杉輝虎的統治基石,損失太大會演變成嚴重的政治問題。
上杉輝虎卻是沒回過神來,說道。
“我陪你沖陣。”
義銀心里恨得牙癢癢,你這白癡非要我說清楚才懂?你不走,長尾一門眾肯走嗎?
難道要我當著御臺人的面說,我是要讓她們替長尾一門眾去死?
你這傻b到底怎么混成越后之主的!會打仗就這么了不起嗎?
懂不懂政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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