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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說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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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愿寺顯如剛才上位,正是雌心壯志準備做出一番事業。

  母親本愿寺證如壓制一向一揆,整頓內部,消化八代法主蓮如上人改革一向宗后,擴張所得的領地。

  此政略有對無錯,她心中也是認可的。

  但作為下一代的法主,她必須有自己的態度,表達自己的訴求,建立屬于自己的基本盤。

  決不能對母親唯唯諾諾,蕭規曹隨,這樣才能收拾人心,為己所用。

  而在證如上人時代,被壓制的一向一揆讓許多人的利益受損,這些人將是她天然的支持者。

  所以,她一面不去觸動母親的權利,一面高聲呼喊,拉攏野心勃勃的擴張派,在宗內聲望日盛。

  這才是本愿寺顯如可以在證如上人坐化后,第一時間把握住實權的政治基礎。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新的擴張,攝取新的利益。

  鈴木重秀率領的雜賀眾,是石山本愿寺附近最強大的武裝信徒,她當然不允許這支力量投向他人。

  她不在乎武田家要在北陸道搞長尾景虎(上杉輝虎),更不在乎被殃及池魚的斯波義銀。

  她心中介意的是,雜賀眾這支一向宗麾下的精銳,是否還在石山本愿寺的控制中。

  鈴木重秀自然明白法主的關切所在,也樂于聽命一向宗本山。

  但是對斯波家的請托,她不得不接受。

  雜賀眾雖然有一向宗撐腰,但自身處境相當惡劣。

  近幾之戰前,畠山家勢力不減,隨時可能在國內部分武家支持下,重返紀伊。

  一旦出現這種情況,當初發動國一揆驅逐守護的鈴木重秀,必死無疑,雜賀鄉也會被鏟平,以儆效尤。

  為此,當初國一揆的帶頭人,雜賀眾與根來眾在近幾之戰加入三好一方,全力支持三好家打垮幕府地方實力派。

  可誰能想到,地方實力派的畠山家的確在戰爭中被打垮了,但斯波義銀的崛起,又重新整合了地方實力派。

  她在戰中被迫屈從那位少年,也得到相應的回報,擔任紀伊守護代役職,消除了自身隱患。

  謙信公待她不薄,但這不是她為斯波家出面勸說法主的主要原因,她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在獲取紀伊守護代之后,雜賀眾與畠山家的恩怨消除,也讓鈴木重秀被各方視為進入幕府方陣營。

  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認,除了紀伊南部廣闊的山區,四周都是她的敵人。

  她是幕府埋在南近幾的釘子,受到了強烈的敵視。

  西面根來眾深恨她在近幾之戰背信棄義,攻擊根來寺。

  東面南大和,筒井順慶警惕她與北大和斯波家的關系,害怕被她背后捅刀子。

  北方南河內,游佐信教更是剛剛在她參與圍攻的壓力下,不得不將畠山家的直領歸還畠山高政。

  周遭都是反感她的勢力,她在紀伊是如坐針氈。

  越是這個時候,她越需要幕府方的善意,特別是斯波家為首的地方實力派撐腰,才好坐穩紀伊半國。

  所以,斯波家的請托她能推辭嗎?

  更何況,斯波義銀無后,一旦他在越中出事,斯波家必然崩散,地方實力派又將回到一盤散沙。

  沒有了幕府地方實力派威懾,她這顆釘子必會被敵對勢力聯合拔除。

  這道難關,她過得去嗎?

  因此,鈴木重秀必須勸說本愿寺顯如放下對斯波義銀使團的敵意,予以方便。

  這樣做不單單是為了獲取斯波家的友誼,更是為了自保。

  鈴木重秀肅然道。

  “敢問法主,此次一向一揆,本山是否參與?”

  “近幾局勢復雜,我有意在北陸道,東海道先做試探。”

  “法主如此想,幕府,天臺宗,真言宗便不是我們的敵人。”

  “哦?”

  顯如上人看著她,問道。

  “兩宗派教義與我歧義甚多,幕府最反感我一向一揆,怎么不是敵人?”

  鈴木重秀說道。

  “天臺宗早已衰敗,如今借著攀附京都權貴茍延殘喘。

  真言宗雖然吞下了法相宗與興福寺,可新派舊派之爭的影響深遠,內部至今還在折騰。

  況且,這兩派尼姑窮經皓首鉆研的那些佛理,百姓們看得懂嗎?信仰傳播也就只限于上層。

  天下武家不過數十萬,又大多現實功利,她們能影響多少人?收獲多少支持?

  我派在信仰上真正的對手,是在商,港,城下町坐大的日蓮宗。”

  顯如點點頭,鈴木重秀與她想得一致。

  鈴木重秀見她意動,乘勝追擊道。

  “幕府的勢力范圍早已收縮回近幾,對域外之地不但無能為力,也失去了管轄的興趣。

  近幾勢力犬牙交錯,宗派武家雙方關系復雜,不適合發動一向一揆,很容易反噬本山,傷了我派根本。”

  “的確,近幾不可妄動。”

  顯如也是這么想,鈴木重秀說到了她心坎里。

  本愿寺幾次遷移本山,都是在斗爭中受到打擊,損失很大。

  石山本愿寺已經在攝津,和泉,河內一帶坐大,如果一向一揆在近幾惹來眾怒,怕是本山又要有麻煩。

  創業不易,她也不愿意傷了石山這片經營多年的基業。

  鈴木重秀點頭道。

  “所以,我派與幕府沒有沖突,沒必要去激怒將軍。

  眾所周知,公方大人愛慕謙信公,已送出納彩之儀。

  謙信公在越中遇難,若是參雜了我派的緣故,豈不是莫名惹來腥臊?

  幕府與天臺宗親善,謙信公又是真言宗信徒,護著大和興福寺,兩派皆有利益在其中。

  我派既然與兩派,幕府沒有利益沖突,何苦惹來針鋒相對。

  過境而已,不過是一件小事。”

  顯如眉頭一皺,鈴木重秀說得不無道理。

  鈴木重秀見她猶豫,繼續說道。

  “我宗派教義拉攏天下百姓,武家權貴終究是我們的敵人,武田家也不例外。

  大家只是相互利用,法主為何要在意武田家的請托?

  相反,越后的長尾景虎卻是我派此時最好利用的武家。

  北陸道一向一揆,將波及越前,能登,越中。

  越中方向的神保椎名兩家征伐不休,越后長尾家也有介入。

  只要越中兩家一日不除,越中一向宗與越后長尾家便接壤不上,雙方沒有利益沖突。

  而在削弱越中兩家的立場上,又是有著共同利益。

  放走長尾景虎,難受的是越中兩家。

  越后與我家的矛盾,只有在越中一向宗吞沒越中全境后,才會產生,現在還不是反目的時候。

  此時死了長尾景虎,高興的是越中兩家,我家平白擔了惡名,吸引越后武家仇恨。

  豈有此理?”

  鈴木重秀分析得頭頭是道,終于說服了本愿寺顯如。

  她說道。

  “你說的不錯,越中困住幕府使團,對我宗派確實有弊無利。

  我已派下間賴純前往北陸道坐鎮尾山御坊,擔任坊主。

  快馬派人報信于她,讓她在加賀謹慎對待,不要為難長尾斯波兩家過境的姬武士。”

  鈴木重秀大喜,伏地叩首道。

  “法主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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