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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禮佛

熊貓書庫    不一樣的日本戰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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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利義輝與上杉輝虎的心思,到底有沒有上杉輝虎說得那么光偉正?

  怕是未必。

  上位者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欲望,但她們可以把自己的欲望藏在眾人的共同利益中。

  大公無私,她就是公,怎么會有私呢?

  人都是公家的,生理需要和心理需要,自然也會裝點的體體面面。

  只要上杉輝虎能打下關東,給予麾下武家利益。

  她是為了斯波義銀去打仗,還是利用斯波義銀去打仗都無關緊要。

  武家重利,利益足夠就行,道理隨便編。

  上杉輝虎需要說服麾下武家,也需要說服自己,因為延續上杉家業,是她背負的責任。

  同理,足利義輝也是一樣。

  如果娶了斯波義銀能穩住足利家三代,她就是英明。

  反之,被美色迷住心竅的昏君敗了百年家業,只能用以警醒后人。

  總而言之,只要結果有利于麾下武家,上位者的一切都是對的。

  武家就是如此樸實無華且枯燥追逐利益的玩意兒,簡單好懂到無趣。

  其實,上杉輝虎自己也說不清楚家業美人孰輕孰重,人性本來就是復雜的。

  但她明白,斯波義銀的出現,為她提供了一條原本沒有的道路。

  遠比上洛之前,她所規劃靠攏幕府的那條路,更好走的道路。

  有一句話她沒有與直江兼續提及,那就是她覬覦斯波義銀的血脈,也源于對天下人的野望。

  武家起于源氏平氏兩姓數家,自源平合戰之后,平氏落敗,武家中便有了一個普遍的共識。

  非源氏長者不可為武家棟梁,非武家棟梁不可為幕府將軍。

  簡單來講,只有源氏血脈才能開幕府,當天下人。

  而上杉輝虎出身坂東八平氏,她沒有資格去爭。

  但斯波義銀不一樣,斯波家乃是源氏名門足利家的近支。

  她和他的孩子,身上就會流淌著源氏高貴的血。

  至于男子后裔算不算入源氏血脈?拳頭夠大,就可以找天下武家一一面談嘛。

  只要后人冠以斯波家名,就不算壞了規矩,屠滅幾家不懂事的,也就成了。

  上杉輝虎不知道自己是愛慕斯波義銀,還是各方面都利用得上他。

  只知道,他,是上天放在自己面前的無價瑰寶,絕不能錯過。

  錯過了,會心痛一輩子。

  翌日早晨,義銀沐浴更衣,準備參與大御臺所舉辦的兄弟會活動,冬日禮佛會。

  武家社會對男子的壓制及其嚴厲,說成生育工具,家庭財產也不為過。

  即便是身份高貴的武家男,也少有自由空間。

  但人性是難以壓抑的,兄弟會便是武家男子組建的社交圈。

  在這里,他們才能得到一絲喘息,獲得極其微弱的影響力,反饋到女尊男卑的夫妻關系中。

  通過兄弟會,武家男子可以參與到政治活動和經濟活動之中,少許提升自己在家中的存在感。

  所以,幾乎所有武家男子對兄弟會的活動都很積極,這是他們保護自己,保護親眷的另一個戰場。

  而武家社會對男性的壓制,導致他們可以舉辦的活動類型極少,只有茶會,賞花會,禮佛會之類。

  今天舉辦的就是冬日禮佛。

  姬武士沙場稱雌,大多對宗教無感。

  而武家男子因為生活枯燥,精神需要寄托,更熱衷于此。

  自三代將軍足利義滿屠滅朝廷后,與朝廷關系親密的神道教便逐漸消亡,佛教一家獨大。

  在近幾,主流佛教分為三家,比叡山天臺宗,高野山真言宗,石山本愿寺的一向宗。

  比叡山天臺宗起源于遣唐使時代,得道在天朝江浙的天臺山,故名天臺宗。

  此宗派靠近京都,常年走上層路線,是三派中過得最滋潤的。

  高野山內亂分裂,新派出走和歌山,自此高野山被稱為真言宗舊派,勢力大減。

  后因為成功合并法相宗,拿下大和國興福寺,以奈良故地為根基,天臺宗舊派才重新站穩陣腳。

  天臺宗與真言宗,皆是老牌宗門,偏向于唐代佛教,佛法高深,超脫于塵世。

  而一向宗卻是來自關東。

  自宋代以后,佛教中凈土信仰崛起,通過信仰極樂佛阿彌陀而入凈土的概念廣為流傳。

  關東鐮倉古城,便是宋代佛教凈土信仰的日本傳播地,稱為凈土宗。

  近幾諸派佛理太過高深,而凈土佛理簡明,貼近世俗,更能被勞苦大眾所接受,在關東影響極大。

  之后,一極端分支被逐出鐮倉,那就是念一句阿彌陀佛即可成佛的凈土真宗,又稱一向宗。

  一向宗被關東凈土宗驅逐,來到近幾扎根。

  因為宗門的佛理簡單明了,底層民眾大量依附,反倒成了近幾三派中,世俗力量最強的一支。

  大御臺所身份高貴,他舉辦禮佛,自然是由比叡山天臺宗的重要人物到場主持。

  等到了御臺那邊,義銀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主持禮佛的,竟然是一名尼正。

  他也是詫異,以大御臺所的身份,天臺宗上人不便下山,至少也該派山上各寺的座主,或者地位尊貴的大尼正來吧。

  誰想到,來的只是一個小小的尼正。

  在常人眼里,比叡山一個尼正已經不算小人物,但到了足利家這個層次,說是輕待羞辱也不為過。

  除非,是大御臺所自己指定。

  御臺的佛堂內,檀香環繞,佛光圓潤。這種沉浸式的氛圍,最適合宗教信仰的加深。

  武家男日子過得憋屈,在家中沒有地位,又被諸多限制,無法自由活動。

  除了少數兄弟會和手帕交的集會,她們禮佛信教,也是為了排解精神上的空虛。

  天臺宗高深的佛法能在上層站穩腳跟,就是因為這些男子不需要懂什么佛法。

  他們修得不是佛法,而是寂寞空虛冷。

  義銀能被武家男子看作揚眉吐氣的偶像,也是源于替這些可憐人狠狠爭了一口氣的緣故。

  他入佛堂,周圍的氣氛明顯停滯了一下,不少眼光已經脫離佛經佛像,轉了過來。

  主持的尼正親自上前迎來,素色裹頭遮面,只露出兩只漂亮的大眼睛在外。

  睫毛長,眼黑多,眼白少,水靈靈得沒有侵略性,極柔和,隱隱還帶著一絲憫人的慈悲。

  裹頭不緊,縫隙之間略略能看出她相貌端莊,亦是美人。

  “貧尼天海,見過謙信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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