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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什么叫驚喜

熊貓書庫    這個人仙太過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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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大戰改變了方圓數百里的地貌。

  圍繞鎮壓七名先天神的大陣,一只只營帳搭建了起來。

  人域干脆將大軍駐扎在了此地,以生靈之氣息加持大陣內外,徹底堵死了這七名神靈的逃生之路。

  那座大到離譜的營帳內,吳妄面露正色,低頭注視著面前那火紅色的炭火,右手包裹著仙力,勻速轉動著那小巧的鐵架,翻動著上面的熊掌。

  撒點和事草,弄點山蒜粉,讓大帳內回蕩起了濃郁的肉香。

  換了身短裙的泠小嵐自帳外而來,見狀不由掩口輕笑,而后緩步向前,默默地坐在了吳妄身旁,同樣注視著那兩團炭火。

  那微弱的火光,將她雪白水潤的肌膚染上了淡淡的花紅,一雙勻稱渾圓的纖腿并攏著。

  原本她入座時,免不了軟墊、手帕、仙光‘三鋪’,那已是改不掉的習慣。

  但今日,她有些刻意地停下了這些習慣,就大大方方地坐在吳妄側旁那鋪了柔軟獸皮的矮凳上。

  雖有些不太舒服,但還是強行忍耐著。

  吳妄低頭擺弄了一陣,很快就將一把竹筷遞給了泠小嵐,笑道:

  “嘗嘗?”

  “嗯,”泠小嵐應了聲,有些小心地握住竹筷,又仿佛上面有尖刺一般,手指微微顫抖。

  一只大手從側旁轉過來,握住了泠小嵐的柔荑,將竹筷拿了回去。

  泠小嵐微微抿嘴,卻將竹筷握的更緊了些。

  “別這樣。”

  吳妄凝視著泠小嵐,溫聲道:“你沒必要非逼自己去適應所謂正常的生活。”

  “可我,”泠小嵐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只能低頭輕嘆。

  仙子頹然,也有著別樣的風情。

  吳妄笑了笑,目中帶著幾分歉疚,主動松開了手掌。

  大帳內的氣氛略有些低沉。

  半個時辰前發生了一點小事。

  大體情形,其實就是大戰過后的靜謐環節,他們參加了諸位將士尸身焚化的儀式,也被那般悲愴的氛圍所感染。

  因此時身份較為敏感,吳妄并未直接露面,而是躲在角落中靜靜觀察。

  看著那一團團火焰漸漸熄滅,生命的重量仿佛就只剩下了那挨不住風雨的灰塵。

  修為也好、成就也罷,最終都化作了這一抔塵土。

  最后塵歸塵,土歸土,于世間留下少許寂寥。

  吳妄主動握住了身旁佳人的纖手,隔著那質地細膩的手套,尋找著她指間的縫隙。

  待眾人行禮,吳妄與泠小嵐做了個道揖,便自角落離去。

  他們在林間散步,自月色中聊著人域和天宮的諸多事,彼此漸漸接近。

  正是郎有情來妾有意,略帶悲愴的氛圍似乎讓他們更覺要珍視彼此,生命中充斥的太多變數,讓前路充滿了不確定性。

  于是,一棵樹下。

  圣女背著手,背部鋪著一層淺白色的仙光,背影流暢的曲線貼著仙光上,看著面前漸漸湊近的面容,微微閉上雙眼。

  但結果顯而易見。

  其實無非就是,泠仙子以為自己可以,但最終…

  人間污穢了。

  人間又污穢了。

  人間徹底污穢了。

  這人間啊,沒好了。

  他們努力了一陣,最后還是吳妄主動放棄,拉著這仙子說了幾句貼心的話,就手拉手回了剛搭好的營帳區。

  她例行去沐浴,吳妄隨手抓來一只兇獸砍了,回來烤熊掌吃。

  這給吳妄整不會了。

  是他們感情沒到位,還是泠仙子就屬于天上的白月光,倆人注定不能發生那點庸俗的故事情節?

  陽春白雪也不是不行,他吳妄并不是什么色欲熏心之人,而且因自己腳踏三只船本就心有愧疚,與泠仙子終生保持這般距離,他其實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可問題是…

  吳妄察覺到,小嵐心底有個疙瘩,這已經影響到了她的道心。

  她明顯是想兩人做對普通且正常的道侶。

  此前吳妄的運道神封印與泠仙子的潔癖勉強能扯平,現在吳妄這邊通暢了,她的潔癖還是沒什么太大起色,如何不急?

  大帳內氛圍有點尷尬,吳妄仔細挑出幾塊鮮美多汁的烤肉,放在潔凈的玉盤中,端到了泠小嵐面前,故意在她那小巧的鼻尖前滑了幾圈。

  “來,嘗嘗。”

  “好,”泠小嵐臉蛋微紅地應了聲,低頭注視著玉盤。

  正當吳妄想出聲勸她不必勉強,泠小嵐突然將玉盤端起,渾身都有些緊繃,閉著眼將烤肉倒入了口中。

  吳妄有點怔。

  泠小嵐連忙別過身去,捂著嗓子輕輕咳嗽,過了好一陣方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我可以。”

  她轉過身來,目中帶著幾分亮光,低聲道:“我定是可以的。”

  “你其實沒必要這般,”吳妄心底滿是不舍,抬手握住她的胳膊,正色道,“你我都沒必要為了與對方相處而討好對方。”

  泠小嵐注視著吳妄的面容,目中帶著濃濃情意,卻猶自不肯說那些服軟的話語。

  她抬手托著下巴,小聲嘀咕了句:“又不是只有你們男子喜色。”

  “哈?”吳妄有點懵。

  “你莫要多想,我可不是什么花心的女子。”

  泠小嵐微微仰頭,故作淡定地道了句:

  “此生許你了便是許你了,自是要與你相守相伴。

  我是想著體會男女之樂,才想著板正我這般怪病,可非為了討好你什么。

  若今后驅逐神靈,還人域太平盛世,你我再能順利得一兒半女,也可算你我此生之延續,此生方才算是圓滿的。”

  吳妄當真不想去戳破她此刻故作的堅強,只是瞇眼笑著,不斷點頭。

  “那,女俠你覺得,我們接下來該如何做,才能幫你克服這般問題?”

  吳妄想了想,補充道:

  “而且我并不認為這是什么怪病,不像我之前,那是萬惡的運道神給我下了咒法,你這純屬是對自身潔凈的過度追求。

  只是微微有些過度罷了。”

  泠小嵐仔細想了想,小聲道:“這運道神為何要對你下咒法?不讓你接觸女子?”

  “這我咋知道。”

  吳妄抬手揉揉額頭:“此事我一直搞不清,但我心底充滿了對運道神的惡感。”

  “確實,”泠小嵐一本正經地分析著,“大氏族的少主,從小生活在族地,北野少女的腰線據說乃是大荒一絕,你又是來者不拒的性子,北野的風氣又是那般開放。

  你理應煩死了這個運道神。”

  “哎,怎么我就來者不拒了!”

  吳妄挺胸抬頭,滿臉正氣:

  “我這純陽道軀不是守身如玉的最好證明嗎?我無妄子,北野最正經的少主,刑天老哥十多歲就被敲昏不知道多少次了。”

  泠小嵐嗤的一笑,而后忍不住笑的花枝輕顫。

  吳妄視線不自覺地下移,被她發現后,又得了幾句輕嗔,在那連連告罪。

  “能仔細說說運道神的事嗎?”

  泠小嵐淡定地將話題拉回正軌,眼中眨出了少許皎潔,“你若說與這位遠古之神沒有任何接觸,倒是很難讓人信服。”

  “我真不知道咋回事,”吳妄雙手一攤,“我的記憶是完整的,神魂不曾有半點痕跡,就仿佛經歷了一場夢境,而這個夢境被我忘記了大半。

  我只記得,一棵大樹,樹下曾有個女童的身影,而后就成了那個溫柔女子的模樣,她對著我微笑著,但我看不清她的面容,然后她就哭了。

  最后是她在我肩頭咬了一下。”

  吳妄拉開衣領,露出了寬厚的肩膀,其上的肌肉線條頗為明顯。

  “但我沒有任何傷勢。”

  “那這是…”

  “還是個謎,”吳妄搖搖頭,“相信等我繼續向前走,有朝一日有機會打去天外,直面那運道神,定能將此事問個水落石出。”

  泠小嵐哼道:“可不要到時,逢春神見那是一位天地不可見的柔美女神,就放下了恨意,去跟她纏綿悱惻。”

  “這可能嗎?”

  吳妄淡然道:

  “在我不知情、不知緣由的情形下,對我胡亂下了那般詛咒。

  若我走不出北野,或是在人域沒有這么多際遇,那我豈不是終生都要在北野孤獨老死?

  我這般老死是小事,若無外力干涉,北野或許會一直平穩下去,熊抱族必然會因此事陷入一次動亂,若是被人喊一聲‘這是星神給的懲罰’,整個氏族說完蛋就完蛋。

  你不知我那幾年有多憂慮,又承受了何等壓力。

  運道神對我做下的,我定會找她討個公道,哪怕…”

  她是母親的好友,燭龍的閨女,執掌天地萬物運勢的神祇。

  泠小嵐目中滿是歉然,主動朝著吳妄湊了湊,小心翼翼地拉住吳妄的胳膊,小聲道:

  “是我所說的不妥,你莫要這般生氣,我自是信你的。”

  “嗯,”吳妄對著炭火有些出神,心底也在思索著這般事。

  他還是看不清,一直沒有去問母親,也是因母親當初答的太過輕易;而且母親那時給他的解釋,已經出現了解釋不通的地方。

  母親有許多事沒有對他這個做兒子的坦露,吳妄早就知曉。

  要找機會去北野,跟母親大人當面聊聊這些了。

  “要、要再試試嗎?”

  泠小嵐柔聲問著,俏臉宛若熟透的蘋果,這是被火烤的有些發燙。

  “我這次,定、定是可以的。”

  “這個,行!”

  吳妄一咬牙,大不了就是舍命陪仙子!

  于是,兩人四目相對,年輕且滿是躁動的道心,不用多余的撩撥就能迅速產生溫柔的蜜意,而后牽引著兩人想去觸碰彼此唇…

  “咳!”

  忽有蒼老的女聲響起:

  “無妄大人,圣女,可能要打擾兩位溫情。”

  泠小嵐淡定地坐直身子,俏臉迅速恢復成寒霜般的模樣,可惜依舊被她輕顫的小手出賣了心底的窘迫。

  吳妄清清嗓子,問:“是玄女宗的哪位前輩嗎?怎么了?”

  帳門映出了一名老嫗的身影,躬身道:“稟無妄大人,天宮派了使團前來,已抵達東南域西北邊界,他們以五行源神木神為首,帶著禮物,想來贖回那七名先天神。”

  “哦?來的倒是迅速。”

  吳妄看了眼泠小嵐,輕輕捏了下她的柔荑,溫聲道:“我去處置一下此事。”

  “嗯…嗯!”泠小嵐輕聲應著。

  那老嫗有些欲言又止,但還是明智地選擇了沉默。

  吳妄低頭看了下還算整潔的衣袍,深吸了口氣,精氣神頓時恢復飽滿的狀態,道心若明鏡,心底毫無雜念。

  木神?

  他在天宮的這段時日,一直想見但沒機會見到的天宮強神,沒想到會以使者的身份,前來東南域解決被俘先天神之事。

  倒是要好好會一會這木神。

  五行源神都非同小可,就算是上個神代,燭龍執掌秩序時,五行源神也是超然的地位。

  曾經還有個說法,就是五行源神若聯手,就可正面壓制至強神。

  當然,這般說法也沒什么依據,估計是一些好事者自己評的。

  畢竟神生漫漫。

  吳妄找來霄劍道人和幾名人域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叮囑了下后續如何與天宮交涉,就獨身上路,朝天宮使團迎去。

  要贖回那些先天神?

  這自然是不可能滴。

  這七個神靈只要被拉回去,那就是死路一條,肯定是被帝夋當成立威的靶子,殺個干干凈凈,然后讓神池孕育出對應大道的神靈。

  天宮如何統治百族的,帝夋就會如何統治眾神。

  這里面有內在的邏輯關聯。

  吳妄費了這么大勁留下這七神,就是想在這個過程中與天宮博弈,搏個天宮立足之地,搏個今后搞事的班底,當然不可能輕易放人。

  莫說是木神來,就算是那羲和親來,他也肯定是用扯皮大法,給羲和打發回去!

  總之就是一句話——誰來都沒用!

  于是,臨近那東南域邊界,天宮使團與人域仙兵對峙之地,吳妄點出一面銅鏡,對著銅鏡調整了下自己的表情。

  三分陰冷、三分怒色、三分漠然,再搭配一點年輕人的意氣。

  一個標準的面部扇形圖就做好了。

  吳妄取出星辰劍掛在腰間,特意換了身黑色的豎領長袍,整個人散發著少許煞氣。

  待他臨近仙兵與天宮使節團對峙的區域,索性把心一橫,招來了鳴蛇,讓鳴蛇化出本體,化作千丈長,踩在鳴蛇的腦門,橫渡了一小段虛空。

  現如今吳妄自身的戰力已在鳴蛇之上,外出帶上鳴蛇自是威風八面。

  可惜,鳴蛇知曉天道之事,吳妄不敢讓她去天宮中,待東南域之事了結,鳴蛇還是要回去護著滅宗與老阿姨。

  “主人,木神就在前方。”

  鳴蛇的嗓音在吳妄心底浮現。

  “嗯,”吳妄點點頭,“調整下高度,莫要讓我俯瞰這位天宮強神,木神也是我要爭取的對象。”

  “是,主人。”

  鳴蛇恭聲應著,身形自空中緩緩下沉,讓吳妄看似是駕云前行,但云下又有著森然氣息。

  前方,道道流光飛射而來,化作數十身影,于云上齊齊對吳妄躬身行禮,高呼:

  “拜見無妄大人!”

  遠處那排成陣勢的眾仙兵雖未回頭,卻是扯著嗓子吶喊:

  “拜見無妄大人!”

  《論排面》。

  這其實是人皇閣故意安排的,想讓天宮的這些神靈看看,他們人皇繼承者無妄子在人域受到的是什么待遇,在天宮又是何等待遇。

  吳妄淡定地點點頭,腳下鳴蛇向前游動,托著吳妄緩緩上升了數十丈,一雙蛇目注視著眾仙兵前的數百身影。

  那些神衛已是頭皮發麻,站在神衛之前的那名溫厚老者,此刻瞇眼笑了起來。

  瞧這位天宮強神,五行之木!

  好似一根樹樁成了精,恰如萬年老藥化了形。

  身形低矮、臉圓無頸,天庭飽滿似蟠桃,地閣方圓多福肉,手中握著的拐杖不過六尺高,卻剛好與他額頭齊平。

  好個天宮木神。

  氣息中正平和,腳下靈芝祥云,只是一個微笑,就能讓人心底停下殺伐之欲,僅僅一縷鼻息,仿佛就能讓生靈益壽延年無傷病。

  又有那神韻環繞,雖溫和溫暖,卻毫不可欺。

  遠遠的,這老神拱拱手,用那蒼老的嗓音溫聲道:“逢春神,老神在這有禮了。”

  “木神多禮,木神多禮。”

  吳妄拱手還禮,笑道:“不曾想,我與木神的初見,竟是在這天宮之外,東南之域。”

  “世事多奇妙,老神本不想理會這些瑣事,無奈還是被陛下喊出了木洞。”

  木神長嘆了聲,吳妄已是抵達此處。

  周圍云中出現了鳴蛇的軀干,道道閃電不斷閃爍,大半神衛已是屏住呼吸。

  “逢春神。”

  木神主動向前幾步,笑道:

  “讓鳴蛇收了神通吧!可莫要嚇壞了他們。

  鳴蛇此前雖是天宮叛逆,但陛下當時就已將逢春神看做是天宮的一份子,并未追究此事,此前老神還納悶,為何鳴蛇未陪伴逢春神去天宮,不曾想今日倒是得見了。”

  吳妄抬手做了個手勢,腳下有烏光閃爍,鳴蛇身著修身黑衣、梳著長長的馬尾,淡定地站在吳妄身后,目不斜視,也不行禮。

  她是個莫得感情的代步坐騎。

  吳妄試圖切入正題:“木神此次前來,可是為了那…”

  “哎!”

  木神笑道:“老神還帶了個驚喜給逢春神,來來來,看那邊是誰來了?”

  吳妄循著木神的指引看去,數十名神衛側身、后退。

  一道身影跳到了云上的空地中,身著黑色長裙,梳著精致云鬢,一對玉足晶瑩光滑、踢踏著后跟的木屐,勻稱的身段演繹著何為典雅優美。

  她眨眨眼,明眸中帶著溫柔笑意,訴說著幾日不見的思念與情愫。

  天宮,少司命。

  吳妄眼前一亮,又愣在原地。

  她背著手向前邁出一步,小聲問:

  “我來這,會耽誤正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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