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爺,我已經叫二爺爺招呼大家開大會,你要去看嗎?”
大爺爺搖搖頭,“我不去了,我無顏面對大家。”
“大爺爺,這不是你的錯,力有不逮是常事,這么大的村子,管不過來的。既然你不去,我去開會了。”
“好,去吧!叫你二爺爺幫你!”
周想點頭,離開了這個院子。
湖邊,已經坐滿了人,有人搬凳子來,有人席地而坐。
湖南邊,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有塊木頭,黑黝黝的。
周想莫名想到了驚堂木。
二爺爺見她來了,招手叫她過去,“想想,你來,你能言會道的,又懂法律,你盡管批評他們。”
“那我就不客氣了。”周想本來就有郁氣,想向周家村的村民發泄,既然二爺爺推讓,她就毫不客氣的接了。
“你來,正合適的。”
聽到耳邊的嗡嗡嗡聲,周想拿起桌子上的木塊,拍了一下,嗯!還挺響!
熱鬧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
周想清理了一下嗓子,開口道:“我現在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我恨不得放了身體里一半的血液,甩脫周家的血液,因為周家的血液里,有一種惡。
這種惡,是自私,是冷漠,是無情,令人惡心。
可惜,不行,甩不掉!
看到你們,我很惡心,就像我不小心踩到了狗屎,我在土里,在草上,蹭了擦了,可是鞋底的紋路里,它還有,它還在,那樣的惡心,那樣的惡臭!”
人群頓時議論紛紛,聲音越來越大,誰被罵成狗屁,都會有氣。
周想抬起木塊,用力的拍了拍桌子,人群里的聲音才低了下去,但是,仍然還有人低語。
“我知道,你們嫌我罵你們是狗屎了,來,我來告訴你們,你們為什么是狗屎。
別的不說,而且別的我也不知道,只說今天這事,摸摸你們的良心,從趙和娣嫁進這個村子,你們誰對她釋放了善意?
今天事件的發生,看起來是周躍的錯,那么我問你們,他為什么變成這樣?啊?
是因為周勇的教唆和你們的譏笑。周勇為什么教唆他?周勇又為什么對他后娘那么差?是因為你們這些碎嘴婆娘的挑撥。
你們對周勇說后娘怎么怎么不好,挑撥他不要靠近后娘,說后娘有自己的兒子,肯定對親兒子好,對繼子差。
你們教他回去怎么對付后娘,教他怎么對待他的繼弟,然后,六歲的孩子,就被你們挑撥壞了。
你們看著趙和娣在周家村寸步難行,你們看著她被打,她帶來的孩子被虐待,你們享受著這種快感,你們享受的那快感,就是一種惡,是自私冷漠無情,是我討厭的惡!是我想放血都甩不掉的惡!
為什么你們要這樣對待趙和娣?因為她的秀麗,因為她的溫婉,因為她的氣質,她的這些,對比出了你們的丑陋,對比出了你們的粗鄙,對比出了你們的低俗。
這一切只不過是你們的丑陋心里在作怪,你們自己是丑陋的,就要把你們中間唯一的美好給毀了。
你們利用言語,毀了周勇,周勇又毀了周躍,現在,周躍是一個罪犯了,你們心里爽不爽?
他是周家村的人,四方八面的村子,都知道周家村出了個罪犯,你們周家村出名了?來,鼓掌,為你們的出名鼓掌,為你們的舌頭造就出了一個罪犯,鼓掌!
鼓掌呀?為什么不鼓掌?這不是你們要的嗎?你們到處嚼舌根子,不就是想毀掉別人嗎?
你們到處挑撥說別人壞話,不是為了毀掉別人,難道還是為了別人好嗎?
你們做出了這么大的成績,應該表揚的,對不對?”
現場一片寂靜,所有人被周想譏諷的無地自容。
大家不敢吭聲,連呼吸都輕了,很怕被她點名出來,她的嘴太厲害了,舌頭太毒了,說出的話,直扎人心。
隨著周想的話,周勇努力回憶著六歲時的事情,慢慢的,他發現,周想說的都對,自己就是被人挑唆后,回去對付后娘對付繼弟。
后娘溫婉的勸慰,自己聽不進,后娘給自己做飯洗衣,自己覺得她是在籠絡自己。
總之,后娘做什么都不對,都是虛假的。
周想說讓自己后悔,自己已經后悔了,自己和爹一樣蠢,一樣被村民玩弄在唇舌之下。
“你們不說話,不反駁,不承認,都沒有關系。去年,周超離開村子,我與我爸回來時,親耳聽到你們是怎么挑撥周亦文的,你們的臉上帶著的笑,是那么的陰險,是那么的快意。
我恨不得不認識你們,恨不得我不是周家村的人,我怎么會有這樣的血緣親人?我會不會血液里也有這種自私冷漠無情?
所以,我想換血,換掉你們這些丑陋的血,它令我惡心。
現在,我就有這種瘋狂的念頭,哪怕換上豬血牛血,它也比你們的血液強吧?”
人群不敢回答,說什么?說自己不是畜牲不如?說自己沒有挑撥過?說自己不自私冷漠?
進村子抓人的警察,看到村子開大會,而且罪犯被捆綁扔在地上,便沒做聲,也想看看村子里是怎么解決的。
只是,沒想到,卻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給大家開會。
而且,這詞用的,那真是,一句臟話都沒有,卻句句都罵了人。
派出所警員們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笑出聲來,萬一,被群毆了就慘了。
“無話可說了?一開始,我說你們是狗屎的時候,你們不還高聲反駁呢嗎?狗屎還能做肥料,你們能做什么?”
警員終于忍不住,噴了,這又是說他們連狗屎都不如了?
周想看著人群外圍的警察,“你們來帶人的吧?地上兩個都是,一個是主犯,一個是知情者。”
兩名警員對著周想揮揮手,走到周勇和周躍身邊,拉起兩人準備帶走。
周躍聽到警察來了,才徹底害怕了,之前開大會,他還無所謂,批評挨打,家法,無所謂,打完后,恢復幾天又好了。
誰知道,周想這個死丫頭竟然報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