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簡融身后拿著長劍的人,一襲白衣,看起來英姿颯爽,白沅似乎又見到了年少時的林軒。
小時候就與眾不同,別人都在談論功名利祿時,他說要去尋求仙途大道。
后來林軒果然如愿登了仙門,她們更是距離越來越遠,這這距離不僅僅是潮州到凌華一千里的路程,更是心里永遠不同的想法,和再也相比不上的身份。
兩年前,林軒突然回到潮州,恰好在河邊看到了從城外趕回西園的她。
久別重逢,卻相顧無言。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而今再見林軒,何止相顧無言,白沅突然明白了,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主人!”
白沅想上前查看簡融的傷勢,但是卻被圍著的白衣人攔住,被打傷在一旁。
簡融笑了,他感覺到心口的劍微微顫抖,還真是痛心啊。
“你就是白沅心心念念,做了鬼也放不下的人啊。不過如此,不過如此!”
簡融突然抽身,長劍從胸口拔出,他飛旋至白沅身邊,把她扶起來。
心口還在滴血,百年修為化為灰燼,當初還是洛弈帶著他走上了仙途,最后卻拋下他獨自走了。
半生修仙,半生修魔,為世俗所不容,也該有一個了結了。
“主人,你別說,是我識人不清,害了你。”
白沅都想明白了,那里是為了她被廢了靈脈,不過是為了接近她做的一場戲吧了。
還真是難為他了,這般自命清高的一個人,硬生生裝作廢人,在河邊擺渡了兩年。
“白沅…你別執迷不悟了,他不是一個好人,你跟著他,他只會拖你下無盡的深淵。”
白沅受了一掌,不算嚴重,她掙開簡融的手,攙扶住已經快站不住的他。
諷刺一笑:“誰都有資格和我說這句話,唯獨你林軒沒有資格,我說簡融拖我下深淵,那你呢?”
“我們情竇初開的年紀,私定了終生,結果你看到仙門招收弟子,一句話沒有留下,連夜走了,我等啊等,等你好久你都不回來,一封信也沒有。”
“我年歲見長,就像你被打那日一樣,在河邊浣洗,被簡明之看中強行占為妾。而我卻沒有逃脫的能力。”
“我被人陷害,下毒,寂寂死于西園的時候,你又在哪里?”
“死后被困于西園三年無法離去,要是碰見主人,我可能一輩子被困于西園,慢慢失去記憶,被時間磋磨,慢慢變成一個瘋子,一個厲鬼。也許兩年前你來除的厲鬼中就正好有我。”
“白沅,我…”
白沅打斷他的話:“你什么都不用說,我不是傻子,今日我們是敵非友,你若是不念舊情,那就別多說,決一死戰吧。”
“師兄,你還在等什么,快點殺了他們,不然你還想等著他們出去為禍蒼生嗎?”
一位正在與周圍冤魂厲鬼糾纏的人,看到林軒遲遲不肯動手,忍不住催促他。
白沅狠狠地瞪著他,林軒心一橫,長劍翻轉,劃出凌厲的劍氣直沖簡融,簡融一把推開白沅,手中的劍橫陳在身前。
兩道劍氣相碰撞產生巨大的沖擊力,林軒被簡融的劍氣撞到后退!簡融雖然沒有移動,但是胸腔的鮮血和靈力不斷外流。
“白沅,你走吧,去冥界重新開始。”
簡融推開白沅想要攙扶自己的手。
“喂,那個暴躁的小丫頭,你還要不要畫了,我可以給你,但是你把白沅一起帶出去怎么樣?”
謝云遙莫名被卷入混戰中,兩方人都把他們當做敵人,不是它們撕咬就是白衣人們提劍砍。
季棠不需要她管,但是沈臻,謝云遙害怕他本就體質特殊,只能待在他一旁。
沈臻功夫不弱,雖然身體還沒有好的徹底,但是亡靈在手,也不至于落了下風。
“我去那邊看看。”
聽到簡融要把畫交給她,謝云遙開始往簡融身邊走去。
“畫給我,白沅我會幫你帶出去。”
林軒重新攻向簡融,白沅迎了上去。
雖然白沅沒有任何留情,但是林軒念及舊情,還是沒有下重手,兩人一時之間也無法脫身。
“小丫頭,我知道你和冥界淵源頗深,我把話給你,你記得把白沅帶出去,然后通知一聲,最后讓白沅可以飲下孟婆湯,不必受到懲罰,好好投一個好胎。”
謝云遙看著簡融已經快要不行了,戲謔地說:“你現在這副樣子,我想要隨時可以奪回來,你提這么多要求,是不是過分了一點。”
“我把畫藏起來了,我不說,你永遠也不會知道在哪。況且你也知道白沅是一個命苦的女子,她從來也沒有做過什么壞事,這場殺戮,不應該由她來承擔。”
謝云遙領著簡融的衣領,看著他胸口不停地滲血,譏諷地說:“現在這么擔心她,當初你就不應該為了一己私欲,干這些事。
洛弈神君對不起你,你就應該好好修煉,等到你飛升之后,親自去上界讓他顏面掃地,而不是現在像一條喪家犬,死了散了,也不會有人記得你。”
簡融面色慘白,瘦削的臉頰氣的不停的顫抖:“不會的,他會知道的,你不懂,他一定會知道的。”
謝云遙看著在人群里混戰的沈臻,指著他說:“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你不會以為他就是洛弈神君轉世吧?洛弈神君坐下弟子,程子昱就藏在這里不知名的角落里,神君好好待在上界根本就無心管理下界的事。”
簡融摸著自己的胸口,已經破了一塊洞。
師兄,騙子!
“簡融,畫,交出來!”
謝云遙掐住簡融的脖子,狠戾地看著他。
白沅一直注意簡融這邊的動作,突然看到謝云遙對簡融出手,一慌神,被林軒長劍刺中肩頭。
“沅沅!你沒事吧?”
林軒猝不及防,連忙拔出劍,幸好他反應夠快,及時收手,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白沅迅速放棄和他打斗,飛回了簡融身邊。
簡融放棄了掙扎,他看著謝云遙說:“畫在洛弈神廟,桌壇下面的密室里,你若不把白沅帶出去,我不會放過你的。”
謝云遙松開手,白沅把她推開,看著簡融摸了摸她的頭發,慢慢閉上眼睛。
在風中,謝云遙看到一個一身白衣玉冠的簡融,稚嫩的臉上掛著明媚近乎天真笑容的簡融。
師兄!
風過,隨即吹散了他。
一切都消失在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