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守業已經是普通老百姓了,因為身上有污點,朝廷什么保障都沒給他。
而且他年紀這么大,負起也不太可能。
可是錢家為什么會來圣旨?
桑熏想到錢錦棠剛才的威脅,用一種難以言喻的試探目光看著她:“為什么會有圣旨?”
這個問題錢淵也很想知道。
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圣旨,天知道老爹當官的時候家里來人傳旨他都是怎么度過的。
現在老爹都不當官了為什么還會有圣旨。
“爹,這到底怎么回事啊?”
又看向鎮定的錢錦棠,質問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錢錦棠沒搭理他,扶著錢守業道:“出去接旨吧!”
婢女已經沒了方才的氣定神閑,眼里死灰一片,她感覺到了這個圣旨,可能會送她上西天。
桑熏跟她的感覺一樣,他覺得這一生都沒這么難過,雖然他家破人亡,可因為是忠臣之后,一直有人照顧他。
后來他又認了大太監做干爹,就算是嚴家父子現在也不會對他趕盡殺絕了。
可他卻前腳得罪了一個無名小卒,后腳就得罪了一個縣主。
當聽到陸巡宣讀旨意的時候,初夏的美好季節他出了一身冷汗。
錢淵竟然被選為駙馬都尉,錢錦棠過繼給安慶公主做養女,還被封為蕓歸縣主。
這怎么可能呢?
不對,其實有跡可循。
上幾天譽王上奏,說夢見安慶公主要衣服。
接著白云觀的供奉塔差點失火,是小道士給安慶公主添香油的時候睡著了。
明明在干活,怎么突然間睡著了?
最詭異的是皇帝寫青詞問天什么問題,老天給了安慶兩個字。
然后欽天監的那些道士便說安慶公主孤單,要找個伴。
不過具體找誰桑熏不知道,只知道皇帝命欽天監的人算出來,好像是個屬雞的男人。
原來是錢淵。
“恭喜錢駙馬,恭喜錢姥爺,您家有喜事了。”
隨著譽王的一聲恭喜,桑熏回過神來。
今日來傳旨的是譽王和陸巡。
譽王說完上下打量桑熏:“原來是桑經歷,本王剛認出來,你在這里干什么呢?”
桑熏有官職在身,必須跟著接旨。
他就算再遲鈍,也聽出了譽王語氣中的不滿來。
急忙道:“微臣來辦點小事!”
怕錢家人說破,他吃不了兜著走,桑熏急忙跟錢淵和錢守業說恭喜:“不知錢老太爺什么時候辦酒,一定不要忘了在下!”
錢守業冷笑道:“你配嗎?你不是奉命要趕我們錢家人出京城嗎?還差點殺了我,我這脖子上的血還沒干,你就想當縮頭烏龜了。”
他說著將脖子上的細布一扯,露出觸目驚心的刀傷。
桑熏看譽王和陸巡都變了臉,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想給錢守業認錯,可是一腳就被人踢中了下巴倒下去了。
那力道和酸爽他這輩子沒經歷過。
等他抬起頭一看,正是那位給人感覺很奇怪的錢二小姐。
“剛才我就告訴你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可你不聽啊!”錢錦棠端了桑熏的下巴,然后看相陸巡道:“陸大人,我想知道他是受誰指使的,請您幫個忙。”
陸巡心里訕笑,這個死丫頭,才當上縣主,就開始使喚他了。
等譽王和陸巡走了,錢淵還是懵懵的。
譽王對他交代,讓他娶死去的安慶公主過門,皇上封他為駙馬都尉,把錢錦棠記在安慶名下,也給了縣主的稱號。
欽天監還選了日子,讓他半月后接公主的排位入門。
并沒有對外宣布她和公主的真正關系,他好像是拉郎配的。
這算什么,他竟然給死人做婚了?
等客廳里只剩下自家人,錢淵對自己的老爹抱怨道:“那我成了什么?往后我在人群中還能抬得起來頭嗎?爹,您事先知道的吧,怎么不跟我商量?”
錢錦棠聽了他的話覺得他很可笑。
母親以為他而死,他茍活了那么多年,還娶了仇人跟仇人生了孩子,他到底有什么可抱怨的?
“你不想給別人做婚,所以你想掉腦袋嗎?也不是不可以。這次的事情多虧了譽王從中斡旋,您如果不領情我可以出面,找譽王給您說情,您是害死公主的間接兇手,還隱瞞了這么多年,應該滿門抄斬菜市口掛頭三天,怎么能委屈您和牌位結婚呢?您壯烈去吧。”
又道:“話咱們不妨說清楚了,譽王如此勞心勞力確實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我和公主,你如果真的不想活了我就成全你,現在我有這個本事。”
一席話如鋒利的刀子,刺痛錢淵的內心,并且將一些陳年往事全部挖出來。
錢淵也明白,現在這種結果是最好的,他再也不用背負枷鎖躲躲藏藏,也可以給安慶一個交代。
有朝一日到了地下見到安慶,他也不用那么沒臉了。
可是他不喜歡父親的權威被挑釁了。
他惱羞成怒道:“我是你爹,我只是隨便問問,倒是你沒大沒小的,到底有沒有規矩。”
這種貨色,多虧他輩分高。
也只能說出這種沒水平的話了。
錢錦棠懶得理他,問錢守業:“之前說沒有證據就放了何氏,現在她又吃里扒外,祖父咱們不能這么算了吧?”
錢淵依然懵懂道:“什么何氏,何氏又做了什么?”
錢謙益在場,道:“估計第一波錦衣衛是何氏引來的。”
錢淵想到桑熏的心狠手辣,臉色發白不愿意相信:“不會吧!”
錢守業狠狠的瞪了兒子一眼:“沒有內鬼,桑熏怎么會知道棠姐的住處直接找來了,沒有內鬼,思思縣主能在兩天內收買家里的下人?你醒醒吧,這個家除了何氏,誰又能做出這種吃里扒外的事?”
何氏貪慕榮華畏懼權貴,她現在又是這樣一副德行,思思縣主拋來橄欖枝她不抓緊了才怪。
錢淵想明白后一張俊臉全是對不起父親和女兒的難堪。
他怒上心頭轉身就走:“我找她說清楚去。”
錢錦棠從小就不好看錢淵,一個優柔寡斷的男人怎么能應付得了一個心狠手辣的妻子?
她對錢守業道:“我覺得是時候將何氏關起來了,這次理由正當,何老太太還有什么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