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帶著人慢悠悠的出門,到了院門口,就看見了急匆匆而來的錢淵。
見表哥不開心了,她心里咯噔一下,不過并沒有想到錢淵是來興師問罪的,以為錢澤又偷了錢淵的收藏賣了。
這種事這幾天一直在上演,不足為奇。
何氏心疼的迎上去道:“是不是大伯又惹相公不開心了?大伯也真是的,不知道那些收藏都是相公的命根子嗎?他真的差那點銀子?”
挑撥完又道:“也是老爺子出事鬧的,十萬兩銀子哪里是那么好湊的,相公您別生氣了,等過了這個風,妾湊夠了錢再把您的收藏贖回來。”
“至于現在嘛,妾還打算帶著珠珠跟您一起去用早飯呢。”
珠珠是錢美宜的小名,取珍珠之一。
她說的十萬兩是錢守業被戶部告了,說拿十萬兩銀子補貼虧空他們就放人。
錢淵看何氏這樣體貼,暗暗皺眉,這樣的妻子怎么會陰奉陽違要賣掉女兒?
突然看見何氏珠光滿臉的小臉,氣色也十分紅潤,一點不像家里遭了難的落難夫人樣子,心里面就很不是滋味。
老爺子在的時候他們一家活得十分滋潤,他也是出手闊綽的官家子弟,可是老爺子入獄才十天,他們五天就吃不上肉了,到處為老爺子奔波,人都累的瘦了一圈,主要是糟心還要看人臉色,怎么可能有何氏這么好的氣色?
錢淵又想起,何氏是他的小表妹,他們是青梅竹馬,其實一開始何氏并不喜歡他,是后來爹連升三級,何家人就對他們全家人另眼相看了!
當時表妹是否這樣勢力呢?
難道他一直看錯她了?
何氏被錢淵打量的心里發毛,笑著問道:“相公,您到底怎么了?!”
不管真假,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錢淵直接道:“桃桃都戶貼是不是在你手里?拿給我吧!”
桃桃是錢淵抱回來的人,沒有賣身契,跟他們家人一樣是戶貼。
何氏一聽明白了,錢錦棠告狀了,那個小賤人她真的敢啊,等她一會收拾她。
嘴上卻很委屈驚慌的解釋:“是不是棠姐跟您說了什么?說我要賣桃桃?天地良心,我方才確實把桃桃叫過來了,但是沒有要賣了她的意思。棠姐不吃飯,我不是當了嫁妝賣了十兩銀子嗎?就想問問棠姐想吃什么。可能是我聲音嚴厲了,怪她沒伺候好棠姐,就被他們給誤會了,你也知道,棠姐是最護下人的,容易被人騙。”
她說的可能都對,但是錢錦棠沒有說她要賣桃桃啊!
錢淵愣愣的道:“你要賣桃桃?”
何氏:“…”
都聽哪里去了?
她忙道:“我沒有要賣桃桃,這是個誤會。”
哦,沒有就好。
何氏并不是大女兒的親生母親,以往何氏做的挺好的,他也不想誤會自己的妻子再冤枉了好人。
沒有就好。
就在這時,突然一聲刺耳的嬌笑從院子外傳進來:“二夫人,哪個是桃桃啊?我來接人了!”
是一個穿的花花綠綠的一看就不像正經人的中年女人。
她一進來就走到長得最漂亮的云鬟面前,牽著云鬟的手道:“這就是桃桃吧,果然名不虛傳,快跟嬤嬤走吧,你長得這樣好看,嬤嬤是不會虧待你的。”
云鬟沒見過這樣的嬤嬤,心里很害怕,直往后躲。
那老虔婆伸手就來抓人,云鬟嚇得尖叫一聲:“我不去!”
何氏還沒反應過來,愣愣的看著來人。
劉嬤嬤想起來了,這是自己找來的袁嬤嬤,是個妓院老鴇,來領桃桃的。
但是怎么跑到后院來了,還認錯了云鬟。
劉嬤嬤急忙擋在袁嬤嬤面前道;“您認錯人了,這不是桃桃,這是云鬟,云鬟不賣的。”
“那桃桃呢?”袁嬤嬤眉頭皺的深深的,很不開心:“不是你們讓我進來領人的嗎?我等了那么久,你們家到底賣不賣了啊!”
“賣的賣的。”劉嬤嬤引導著袁嬤嬤就要出去,錢淵一聲呵斥道:“到底什么人?”
隨后看向何氏道:“還說沒有,那這個人為什么來找桃桃?”
因為…
就很難找借口。
劉嬤嬤這才反應過來,賣桃桃,錢淵還不知道啊!
何氏也有些慌了,她沒有讓人進來啊,到底怎么回事?
急中生智,她忙問桂嬤嬤和劉嬤嬤:“你們搞錯了吧?我什么時候說賣桃桃了?”
劉嬤嬤和桂嬤嬤知道他們閃光的時候到了。
兩個人一起彎下腰道:“夫人沒有要賣桃桃,是我們搞錯了。”
錢淵臉上的神色沒有緩和,他只是不愛管事,并不是傻瓜。
“如果不是賣桃桃,那她來領誰?既然是誤會,誤會了誰?”
還要刨根問底了!
何氏一時半刻想不到對策,用帕子捂著臉哭了,梨花帶雨的樣子楚楚可憐,她道:“相公,桃桃是棠姐唯一的婢女了,妾怎么能賣了她?
您明知道妾不可能對棠姐那么刻薄的,現在您卻這么不相信我,這是打我的臉啊,別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難道你心里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那么做一次,都夠我死的了!我怎么可能那么惡毒,妾在你心中,就是那么惡毒的人嗎?!”
自然是不是的!
他和表妹,還有棠姐,他們三人之間的關系很微妙。
因為錢錦棠并不是這個表妹親生的,所以表妹如果對錢錦棠不好,就有虐待的嫌疑。
因此表妹在家里從來不敢行差做錯,就怕被老爺子抓到把柄。
可是他要說的不是這個,是桃桃的事她還沒解釋清楚。
錢淵雖然不愛管事,只要管起來就必須明明白白的。
“你真的沒有想賣桃桃的意思?”
何氏急于撇清:“我真的沒有賣桃桃,袁嬤嬤是神婆,我讓她給家里的女眷算算命,怎么能賣桃桃呢?”
就在這時,留在外面的錢澤進來,看了老鴇一眼道:“我就說,怎么這樣眼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