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夫人聽了笑彎了眉,柔聲對徐令寬道:“五爺,您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五爺聽著露出沉思的表情來。
三夫人笑道:“剛出生的孩子,那么急做什么。等我們家勤哥兒成了親再取也不遲。”
剛出生的孩子一般先取小名,然后等孩子大一些了再取大名,怕福祿太過,小孩子受不起。只是被三夫人這么一說,五夫人很不高興。
她的孩子出身名門貴胄,有什么受不起的!
何況十一娘家的謹哥兒也是一出生就取了名字。
徐令寬聽著也不太舒服,但仔細想想也有道理。正想和妻子說笑兩句,卻見妻子滿臉的委屈,立刻改變了心意,道:“我看不如叫‘詵’,言先‘詵’。他是兄弟中的一人,以后還會帶來更多的兄弟…”
詵,有眾多的意思。
太夫人看了三夫人一眼,笑道:“這名字好。”又問五夫人,“你說呢?”
堂兄弟中孩子排第七,可他們房頭孩子卻是嫡長子。五夫人覺得徐令寬應該給孩子取個更響亮的名字,但太夫人點了頭,五爺言下之意又有讓她再添丁加口的意思,也就笑著點了點頭,笑著接過孩子,親了親孩子的面頰,柔柔地道:“我們詵哥兒有名字了!”
石媽媽忙在一旁道:“恭喜七少爺有名字了!”
五夫人揚著臉笑起來。
滿屋的丫鬟、婆子都叫著“詵大爺”。
三夫人不由挑了挑眉。
她生了兩個兒子也沒有這樣的輕狂。
得了孫子的太夫人卻不覺這是輕狂,笑吟吟地囑咐五夫人:“好好調養。屋里的事有石媽媽。天氣雖然熱,卻不可由著性子開了窗戶吹冷風…”
太夫人說一句,五夫人應一聲,直到太夫人看著五夫人面露倦意,這才打住了話,笑著說了句“明天再來看你”,然后由十一娘和三夫人服侍著回了屋。
到了洗三禮那天,紅燈胡同那邊來了一大群人,可能都是遠親的緣故,五夫人只向十一娘等人介紹了定南侯世子夫人穆氏。
穆氏二十七、八歲的年紀,中等身材,皮膚白凈,五官清秀,就是人很靦腆,一開口臉就紅了。
“看看,看看,”黃三奶奶就調侃道,“和孫夫人一比,我們都成了沒臉沒皮的。”
孫夫人聽著嚇了一大跳,忙道:“是我沒見過世面。看到諸位夫人慌了手腳。哪里夫人沒臉沒皮。”
“嫂嫂別聽黃三奶奶的。”五夫人很護著這個嫂子,“她是和你開玩笑呢!”然后道,“嫂嫂還沒有見過福成公主吧?她在我婆婆屋里和我婆婆說話呢!”
這屋里的諸位夫人、太太、奶奶都彼此熟悉,說的也都是她聽不懂、插不上話的話。
孫氏聞言松了口氣,忙道:“我這就去給福成公主問個安去!”然后匆匆別了黃三奶奶、林大奶奶等人,由石媽媽陪著去了太夫人屋里。
林大奶奶就笑著打趣五夫人:“丹陽,你可把你嫂嫂的話都說完了。”
五夫人不依,嗔道:“我的話不算多吧!”
大家把目光都投到了進門就沉默到現在的周夫人身上。
自從芳姐兒生下了次女,周夫人就很少出門了。
見狀她笑道:“我說話,你們嫌我說多了。我不說話,你們又嫌我說少了。”說著,佯裝無奈地嘆了口氣,“可憐我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站在這里都要受你們的白眼。”
一席話讓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
唐四太太就上前攜了周夫人的手:“別理這些潑猴,我們一邊說話去。”和她坐到了一旁太師椅上,和周夫人說起女兒的嫁妝來:“…太夫人留下雙層珍珠手鏈,個個桂圓大小,十分難得。姐兒腕子細,戴了往下落。穿了做項鏈,又短了些;做珠花,又可惜了。不知道怎么辦好!”
周夫人笑道:“你可找錯了人,這事你應該找徐四夫人才是。”談話的興趣并不高。
“你是見多識廣,徐四夫人是心靈手巧,”唐四太太話說的好聽,“能把你們兩位請來給我們家姐兒出個主意,我還有什么可愁的。只是兩位都身份尊貴,一時沒敢往上想。既然今天你把這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就不客氣了。”然后去攜了十一娘,“你們兩位幫我合計合計,好歹把我們家姐兒體體面面地嫁出去!”
自從知道趙先生不滿唐家人的態度辭館以后,十一娘對唐家的人就有種戒備,不想和他們家的人走得太近。笑道:“我也就是在家里自己折騰折騰還行。哪有這本事幫你們家姐出謀劃策。還是請周姐姐拿主意的好!”
唐四太太卻不依,堅持著把十一娘拉到周夫人身邊坐了。
林大奶奶看著就低聲對黃三奶奶道:“聽說唐家要唐三公子休妻。看樣子,唐家是要把功夫下在周家身上了。”
黃三奶奶撇了撇嘴,沒有做聲。
這些日子她常在徐家走動,唐四太太曾借口十一娘身體不好,送了四支百年的人參,十一娘覺得禮太重,轉送給了皇后娘娘。后又斷斷續續地送了些布匹衣料之類的東西,十一娘一一入帳,按著東西的價值送了回禮過去。唐四太太這幾天才剛消停。
那邊有小丫鬟打了簾子,三夫人由一群丫鬟、婆子簇擁著走了進來:“那邊的酒宴已經布置好了,大家移步過去坐了吧!”
她昨天主動向太夫人和五夫人提出幫著置辦詵哥兒的洗三禮。
自有熟識的人笑道:“哎呀,你什么時候回的京?”
“正月間就回來了。”三夫人笑道,“我們家勤哥兒要成親了,日子定在九月十六,要把這件大事辦了才去山陽。到時候要來喝杯薄酒才是。”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她又請林大奶奶、黃三奶奶、唐四太太等人:“到時候可一定要來。”又叮囑唐四太太,“姐姐遇到西院的唐九奶奶也跟我知會一聲。過幾天,我再親自去家里請。”
唐四太太笑道:“一定把話帶到。”
黃三奶奶低聲問十一娘:“你們家和唐家西院那邊有來往?”
唐家西院住著中山侯家出了五服的旁支。
十一娘想了想,道:“可能是三嫂和那邊有私交吧!”
事后寫請帖的時候才知道,原來有一次三夫人去唐家吃喜酒,正好西院的唐九奶奶女兒過百日禮,她曾送過兩匹緞子做賀禮。
五夫人氣得臉皮發紫:“我就說,她怎么突然這么熱心,詵哥兒的洗三禮、滿月禮搶著幫忙。原來是為了給他們家勤哥兒請客。”又對十一娘道,“四嫂可能還不知道吧?她還請了我娘家遠房的兩位嫂嫂…到時候她把兩個孩子往家里一丟,自己去了山陽。我那兩位嫂嫂家里有什么紅白喜事,我難道還逼著侄兒媳婦拿錢出來還情不成!做出這樣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讓我的臉往哪里耽!”
詵哥兒有些拉肚子,十一娘來探病,沒想到五夫人會和她說這些。
這種事五夫人做不出來,她也做不出來。
十一娘輕輕地拍著詵哥兒,笑道:“有時羨慕那些市井婦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反比我們這樣痛快!”
五夫人微微一愣,然后“撲哧”一笑。
望著十一娘的目光就多了分柔和。
“九月秋高氣爽,正是賞菊吃蟹的時候。原準備借著詵哥兒的百日禮請七娘來京里小住些日子的。”她皺了眉頭,“現在看來,還是等勤哥兒成了親我再寫信好了!免得她興沖沖地趕過來,正好撞個正著。”
十一娘笑起來:“你直管寫信好了——三嫂不僅請了我四姐和十二妹,還請了我七姐!”
五夫人張口結舌,半晌才道:“我們實在是太小瞧她了!”
十一娘聽著又是一陣笑。
襁褓中的詵哥兒就皺了皺眉。
十一娘忙收了笑聲:“差點把我們詵哥兒給驚醒了!”
五夫人見她望著詵哥兒的目光溫和中帶著幾份溺愛,就像看謹哥兒時一樣,嘴角不由彎了起來。
“四嫂身子骨不好,你還是把他給乳娘吧!”
五夫人對孩子一向看得重,十一娘沒有客氣,笑著把孩子交給了乳娘。五夫人就和她說起七娘來。
“一直沒動靜。朱家老太太天天在家里指桑罵槐。朱爺也沒有辦法。前些日子七娘還回娘家住了大半個月才回去。”
這些事七娘對十一娘卻只字未提。
“那,她現在怎樣?”
“她雖然沒說。可我想她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五夫人嘆了口氣,“所以我才想把她接到燕京來小住些日子。看能不能再給她找個大夫仔細瞧瞧。”
十一娘有些汗顏。
自己和七娘是姊妹,反不如五夫人之間親厚。
“我也勸過她,要不就納妾算了。”五夫人道,“她不聽。說寧愿和離。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好。她來了,四嫂還是勸勸她吧!”
十一娘隱隱有點明白七娘的感受。
朱安平對她不僅僅是丈夫,還是愛人。所以特別不能忍受,寧愿分離也不愿意委曲求全吧?
回到屋里,她問徐令宜:“能不能查查朱安平之前有沒有過子嗣?”
徐令宜笑道:“那還不如納個妾室。至少身世清白。”
“我不是為這個了!”十一娘沉吟道,“七娘到處尋醫問藥,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如果真是七娘的問題,她知道了,也能下決心該怎么做好!”
徐令宜想了想,很爽快地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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