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黯淡了下去,那段歲月對于她來說,是一生都不愿意回憶的痛,可千年時光過去了,再大的傷疤也愈合了,如今的她已經心如止水了。
“我十五歲那一年,父皇決定將我嫁給一個五十幾歲的軍閥,出嫁前的那天夜里,我在殿中哭泣,母妃抱著我,勸慰我,我知道,我已經沒有選擇,為了防止我自盡,父皇派了十幾人看著我,絕望的我一抬頭,就看見追風在墻頭看著我,依舊是這么高傲、冷漠。”
“我哭著求他帶我走,旁人都笑我傻了,竟然指望一個鳥,可是第二天,我出嫁的時候,迎娶的隊伍才出了皇宮,忽然就一陣狂風大作,將送嫁的人都吹散了。”
“那一場風,可真大啊,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撩開了花轎的轎簾,我趁機跑了出來,就看見一個金發綠眼的異族少年站在風里看著我,那眼神,一如既往的高傲,我就知道,是他來接我走了,我就這么,義無反顧地跟他走了。”
故事大概就是這樣了。
公主被救走了,從此和樓燕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故事結束了,高小君趕緊起身把陽臺門關了,把神獸們趕出去了。
“回去了回去了,明早你們還要上課呢!”
神獸們不情不愿地走了,高小君拉上窗簾,把門反鎖上,鬼鬼祟祟地看四周,確定沒有人偷聽,才問李檀。
“那你們…性生活和諧嗎?”
問完自己都臉紅了,忙說:“你別誤會,我只是…我也愛上了一個妖怪,所以我想提前了解一下。”
可李檀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她:“你喜歡的是那個青龍吧。”
高小君也不否認,嘆了聲。
“是啊,他是我的老板,我是他的寵物,我一直喜歡他來著…但是他不喜歡我,把我拒絕了好幾次,他就是瞧不上我這種普通女子吧。”
興許,妖怪也會挑漂亮的公主喜歡,如李檀這般傾國傾城的公主到哪兒都受歡迎,西方的龍不也是喜歡搶人類的公主嘛。
李檀又抿了口果酒,才說:“妖怪喜歡人類本就少,他們和人類不同,有自己的審美,而且與我人族大相徑庭,要想讓他改變審美是很難的。”
也對,敖孿喜歡爪子鋒利毛發鮮亮的女龍。
讓他改變自己的審美來喜歡一個沒有爪子和鮮亮毛發的人,是挺為難他的。
“唉——”
高小君泄了口氣,自己悶了一口果酒。
李檀又說:“人和妖怪的生活習性本就不同,又何必強求呢?就如我與追風,他喜歡棲息在高高的樓宇屋檐上,吃些花園里的果子蟲子水藻就可果腹,但我不行啊——”
“我睡慣了絲綢做的床,玉做的枕頭,吃慣了山珍海味,是萬不能和他一樣只吃些谷物蟲藻就行了。”
李檀喝得有些迷醉了,說話也敞開了些,又或許是多年沒見過可以傾訴的同類了,她講著這些年的苦。
童話的結尾,公主跟著樓燕化成的俊美少年,從此一起浪跡天涯,過上了神仙般的生活。
但現實里,公主需要吃飯,需要睡在有屋頂的房子里,四面不能透風,樓燕少年沒辦法照顧她。
連年的戰爭,使得四海之內民不聊生,夜不閉戶的大唐盛世成了歷史,四處軍閥混戰,根本沒有安生日子可過。
大唐覆滅,后梁建立,皇帝朱溫殺盡了李氏傳人,樓燕帶著公主四處躲避戰火的同時還要為她尋來吃喝,而他也只是一只才剛修煉成型的樓燕妖而已,想照顧一個被搜捕的大活人談何容易。
因為帶著她,樓燕被自己的族群嫌棄,也無法回歸自己的族群了,而公主也成了亡國公主,父母兄弟姐妹盡數被殺,只剩下她一個人了,一人一妖,似乎只有彼此了,整個世界都將他們給拋棄了。
可偏偏他還是一只候鳥,每年秋意微醺的時候,他就要離開她去南方,直到第二年的春天才回來。
在離別之前,他將她藏在人跡罕至的深山里,為她準備了足夠的銀錢糧食,在最后一片黃葉掉落之前,就戀戀不舍地動身,飛往那遙遠的南方。
最后,只剩下公主一個人在無盡的冬雪之中,孤獨地過了一夜又一夜,沒有樓燕的日子里,她好像永遠也等不來天明。
那個時候的她不知道他要去的南方在哪里,只知道,那是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遠到她這一輩子都沒辦法到達。
每一次離開都是生離死別,他們根本不知道春天到來的時候是否還能尋到彼此。
去南方的路途是如此遙遠,又充滿了兇險,而那一年的冬天也是如此漫長,從他離開就倒計時地相見的日子,湖面還沒結冰,就盼著它早日化開。
好在,每一年,他回來的時候,總能看見她灰頭土臉地站在深山的茅草屋旁等著他,而她也能在倒計時的最后一天,看見疲憊不堪的他從遙遠的南方回來。
每一個冬天,他們都在為了春天的這一次會面而傾盡全力地活著。
然后,他們又能歡歡喜喜地過完一個春夏。
可相聚的時間總是這么短暫,似乎還沒開始,他就已經開始為她準備獨自過冬的銀錢和糧食了。
這一千年,他們吃盡了苦頭,終于盼來了光明。
現在是和平年代了,樓燕去南方再也不用擔心公主一個人的安全和溫飽了,她現在靠著寫自己的回憶錄,成了大作家,在人間有很大的名氣,也累計起了財富,憑自己也能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
而樓燕,也不會因為想陪公主而錯過南下的候鳥大部隊,現在改坐飛機,能省下一兩個月的時間來陪她,就算去了南方,他們也能每天用視頻通話。
而公主甚至還能和他一起坐飛機去南方,去任何地方…
李檀喝醉了,腦子里都是她的樓燕。
“小君,我知道你想幫助我們,可我們現在不需要幫助,我對現在的生活已經十分滿足了。”
高小君也喝得微醺,又問她:“那你們,到底有沒有性生活呢?”
只見那傾國傾城的公主媚眼如絲地用蔥根指攪著水藻般的長發。
“妖若是化成人,生理功能和人也就無異了,你說呢?”
原來,是可以的——
心里的小火苗一下就拔高了不少了。
高小君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才用一晚上,高小君就和李檀處成了閨蜜,第二天去果園里摘果子的時候,還一直說悄悄話。
“我總是看見古裝宮斗電視劇里有那種藥…你說,我給敖總下一點,會不會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