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就要有滅族之禍啦!?
聽到王老爺子如此的危言聳聽,王生魁笑了起來,“爹,你不會是年齡大,膽子小了吧?我王家在臺州城,如此的根深蒂固,怎么可能滅族呢?”
“是啊。”
王雨勝也道:“大伯,我知道陳家又氣勢洶洶的殺回來了!但臺州城是我們王家的臺州,整個臺州十分之一的鋪面都是我們的,臺州三分之一的海貿都是我們家的,臺州一半的商人都是和我們有合作關系的!還有臺州官員,三分之一都和我們親善…在這里,強龍怎么斗得過我們這種地頭蛇?”
王老爺子皺了皺眉,“你們知不知道,在五十年之前,我們臺州城曾經有個燕氏家族?”
“不知道。”
除了王二爺之外的人都搖頭。
“那時候我還小,但我卻知道當時的歌謠。”王老爺子小聲的唱了起來:“燕氏燕氏,臺州半城都是你,臺州人怎么能離開你?燕氏,燕氏,你會和臺州永存!”
“哈哈!”
王生魁又笑了。
老爹的蒼老聲音不好聽,而且這歌謠也太夸張了。
但是王二爺卻淡淡的一笑,“小魁你別笑,這首歌謠,我們那個時代的人都唱,而且沒有人不相信里面的事情!
我和你爹跟著你爺爺去參加燕氏家族的宴會,那場景…恐怕皇宮的新年賜宴也就這樣了吧!當時真的覺得燕氏真是天下第一家族,會延綿千年、萬年。”
“可是后來呢?”王老爺子接著說道,“短短十年之內,燕氏轟然倒塌,現在燕氏人早就不知道哪兒去了,只有一些旁系的人家,在城外艱難過日子呢!”
“我也知道沒有百世不變的家族,但是我們現在說的是現在!”王生魁據理力爭,“我們又沒有什么大的錯誤,又沒有做什么違法的事情,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忽然衰敗呢?他陳家憑什么啊?裕王世子就那么的橫行霸道?”
“裕王世子可從來不橫行霸道,他只用拿著自己強橫的實力,直接把你干翻就可以了。”他大哥王生慶此時開口了,“小魁啊,自信是好事兒,不服輸是好事兒,可你要記得,當我們雙方實力差距到了不可彌補的時候,那就一定要低調,不能硬碰。”
“裕王世子只是在京城有巨大影響力吧?他們裕王府的東西是很強大,很厲害,但和咱們的海貿沒多大的關系呀!”王雨勝在旁邊不解的問道。
“以前是沒有,以后就不會了。”王磊沉穩的道:“咱們王家有兩千壯丁嗎?有那些殺氣騰騰的禁軍衛士嗎?有裕王府財雄勢大嗎?陳家帶著這些回來,就是為了重整旗鼓的。他陳家重新強大了起來,我們王家還能一直把控著臺州第一家族的位置?”
王生魁臉色變了變,皺眉道:“那可說不定!”
“呵呵,那你就等著看吧!”王磊沒有理會他,而是轉而對王老爺子他們道,“大爺,二爺,我認為在這個時候,王家應該主動去和陳家接觸,然后釋放出我們的善意來,以后兩家能和平共處就和平共處,不行的話我們稍微退讓一下,養精蓄銳,也是不錯。”
“磊哥,你這就太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吧?”王生魁不服氣的道,“有錢就能做好海貿嗎?海貿生意是那么容易的嗎?他們陳家的積累和老底子全都毀了,難道他們能憑借一群陸地來的旱鴨子,還有什么都不懂的家伙,就可以很快成長成當初鼎盛的樣子?”
“我不知道,但我覺得既然是裕王世子讓他們回來,那一定是不簡單。”王磊搖頭,“小魁你千萬別忽視裕王世子,他年齡雖然小,可是卻殺伐果斷…你覺得一個能一口氣燒死五萬倭寇、再燒死三萬室韋聯軍的人,會那么簡單天真?”
相比起圣人文章,柳銘淇在戰場上的事跡,更容易在民間流傳。
說書人難得找到這么好的題材,早已經編造了數百個故事,說得是天花亂墜,眉飛色舞,老百姓們聽得也是津津有味。
王家人雖然不相信民間傳說,但剛才王磊說的卻是大康官方發布出來的信息,根本做不得假。
王生魁再不服氣,此時也嘴巴嘟囔了幾下,沒有再言語。
他的大哥王生慶卻點點頭,“阿磊說得不錯,不管陳家將來怎么樣,我們現在應該第一時間釋放出善意來,不然他們認為我們王家執意和他們作對,那可就麻煩了。”
“麻煩什么?慶哥!”更年輕一點的王雨勝昂著頭道:“宗室可沒有翻云覆雨的權力,這是太祖皇帝規定的!”
王二爺一巴掌就打在了兒子腦袋上,“你這個蠢貨!別人不行,就代表著裕王世子不行?你不想想他是什么人?”
見到王雨勝還要頂嘴,王磊便解釋道:“小勝,裕王世子殿下可能在別的地方不怎么有名氣,但在咱們江南,他卻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要不是他幫著拼命阻攔倭寇,以及一口氣燒死了五萬倭寇,江南能安穩嗎?我們臺州能這么安穩嗎?
所以所有的江南官員,都要記他一份人情,對他另眼相待的!這一次他的小妾回到了臺州,臺州府的官員怎么可能視而不見?你等著看吧,馬上他們就要趕過去覲見了!”
“對!”
王老爺子欣慰的看著王磊,“小磊說得不錯,事情就是這樣的…如果你們不相信,明天一大早就跟著我去驛站看看吧!你們到時候就知道我們要面對的敵人是怎么樣的了!”
兩個年輕人不說話,卻還是有一些不忿之意。
與其說是不相信,不如說是他們不甘心。
王家好不容易才成為了臺州第一海商,成為了大康十大海商之一,這才風光了幾年啊?就要被死灰復燃的陳家給反過來超越了?
這讓他們怎么能想得通?
事實上,王家人想不通也要想得通。
早上他們正在吃早飯呢,外面就有管家飛快的奔了進來。
“老爺!老爺!!”管家大喊著道,“總督…劉總督來啦!他來臺州府啦!!”
一群人頓時一驚。
王生魁和王雨勝更是驚訝的站了起來。
怎么回事兒?
江南總督劉仁懷怎么會忽然來臺州城呢?
難道這里有什么大事兒發生!?
倒是王老爺子也立馬站了起來,沉聲道:“總督大人是往驛站去的嗎?”
“對對對!”
管家連忙點頭,“總督車隊從城外繞了一圈,直接往驛站去了!”
“什么時候?”
“就在小半個時辰以前!”
王老爺子聞言拿著絲綢汗巾擦了擦嘴巴,環顧四周道:“走,跟我一起去驛站,快點!”
說著,他便走出了飯廳。
剩下的幾個王家管事人也不敢有絲毫怠慢,緊跟著便上了馬車。
馬車里面的氣氛很是有點凝重。
連王生魁和王雨勝這樣自視甚高的年輕人,也有點戰戰兢兢。
他們不怕裕王府,不怕裕王世子,但卻對劉仁懷敬畏有加。
為什么?
別看劉仁懷是儒家子弟、口碑很好,但人家在江南總督的任上,可也是殺伐果斷的。
前幾年一口氣抄家了十六家人,斬立決了五家勾結海盜的海商,懲罰了三十八家士紳地主…這些血淋淋的教訓,是深深的被江南人所記著的。
富人從來都記威不記德。
不然為什么這兩年劉仁懷抽調那么多江南資源去救濟別的省份,他們不敢鬧騰呢?
你和一個江南總督鬧,和一個未來必定會成為正丞相的大佬鬧,簡直是不要一家人的性命和產業了!
待到王家人趕到了驛站周圍,才發現這里真是熱鬧非凡。
不但有數十家江南富商、豪商、海商等等的身影,更有成千上萬的老百姓們圍在遠處,津津有味的看著驛站周邊情形。
王家人之前只是聽說陳家的超級大牌面。
此時見到他們才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驛站周圍都臨時修建起來了數十個大大小小的箭樓,上面有一群群黑衣衛士手持弓箭,四處張望警戒著。
而那一頂頂的帳篷,更是整齊劃一,圍繞著驛站,并且還給放上了鹿角、拒馬等等。
一群連走路都整齊劃一的黑衣年輕人們,手持長矛,圍著周圍在踏步行走。
雖然人數只有百人左右,但這種殺伐果斷的氣勢卻油然而生,端的是讓人看得心里發顫。
然后在營地里面又有好幾個的黑衣年輕人陣營,他們或者筆直的站在那里,或者在進行各種稀奇古怪的訓練,是之前見都沒見過的。
老百姓們來圍觀,主要便是看這些稀奇的。
“咦,這不是湖州李家嗎?”
“還有蘇州戴家!”
“那里是鎮江的司馬家吧?”
“還有寧波的許家都來了!”
幾個子侄看著不遠處一批批馬車下面的人,就叫喊出來了他們的名字。
但王老爺子和王二爺看的卻不是他們,而是站得稍微遠一點的一群中年人。
“果然啊,陳家真的圖謀不小啊!”王老爺子嘆了一聲。
“誰說不是呢?”
王二爺緊皺著眉頭,“廈門鄺家、汕頭李家、泉州杜家、香山呂家、寧波顧家、福清榮家、松江封家…呵呵,七大海船制造廠的主事人全都來了!這裕王府究竟給了陳家什么樣的支持呀?”
王老爺子苦笑了一聲,“我怎么知道?走吧,我們去打個招呼,順便問一問。”
兩人來到了海船制造商人的這邊,卻發現和他們同樣目的的還有其余幾個大海貿商人。
大家互望了一眼,緩緩的點了點頭,也都看清楚了對方眼里的擔憂和緊張。
作為都是在海貿生意上面浸淫了數十年的家族,他們不怕什么過江猛龍,就怕是那些本來便是行業內部的人,忽然得到了極大的助力,從而一飛沖天,壓制住大家。
大康海貿已經做了七八十年,加上前朝的,基本上該分的地盤和線路,還有販賣商品的種類,都已經有了定數。
再多一個大佬來瓜分,許多人的利益都要受到極大的損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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