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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就當哀家是潑婦吧

熊貓書庫    我在大康的咸魚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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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才把高敬和南宮忌送走,這邊太后寢宮就來了人,說太后請陛下過去一趟。

  本來景和帝是想要去御書房,和大臣們商量點事情,見狀馬上就改變了主意,先去探望自己的母后。

  到了太后寢宮,里面比外面溫暖許多。

  顯然是已經燒了火墻了。

  畢竟太后年齡大,身子弱弱一些,如今秋去冬來,應該要做好保暖才行。

  把外套遞給了身后的趙壽,皇帝恭恭敬敬的對著坐在軟榻上的太后行禮道:“母后,兒臣來了!”

  “皇帝來了啊,過來坐!”

  太后招呼著他在自己對面坐下,順帶著給他倒了一杯來自湖北的白茶。

  白茶不冷不燥,味道比較清淡,適合老年人喝。

  景和帝自己倒是喝得不那么順口,他更喜歡喝奶茶,尤其是夏天的冰奶茶。

  只不過今年夏天因為到處都是戰局,所以景和帝忙碌于國事,喝得很少。

  “銘淇和銘璟什么時候回來呀?”太后問道。

  “回母后的話,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從寧遠到登州的途中了,如果順利的話,二十來天就能回京城了。”

  “銘宥呢?”

  “因為熱氣球這個東西,需要很有經驗的人操作才行。銘宥需要留在寧遠城,監控一下敵人是否會不顧一切來報復。”皇帝道,“不過廖石聰跟我保證了,現在局勢已經穩定下來了,作戰的時候肯定不會讓銘宥上場,包括方開岳的兒子方磊也是。”

  “我聽說銘璟還受了傷,險些喪命?”

  “也沒有那么夸張,他也就是臉被擦傷了,不嚴重,母后請放心!”

  “那就好!”太后有些欣喜,也有些感慨,“嗯,說起來,我們老柳家啊,還真是個個都是好兒郎!一旦國家有危難的時候,個個都不怕危險,冒死都要為了天下老百姓出一份力。”

  “是的!”

  景和帝也很欣慰的附和著,這也是他非常驕傲的地方。

  也是很讓所有宗室子弟們揚眉吐氣的地方。

  從今以后,再也不會有人說宗室子弟只是一群吃干飯的廢物了。

  “不過我怎么聽說,有些人在旁邊說風涼話,要讓陛下你嚴懲他們,特別是銘淇呢?”太后忽然就轉了風頭,“據說還有人膽大包天,竟然敢說要處斬銘淇?是有這么喪心病狂的人嗎?”

  有,還不只一個。

  皇帝心中也吐槽了一下,但他卻不能這么講:“回母后的話,他們也是想得多了一點,畢竟太祖皇帝的命令在那兒…”

  大康太祖有過嚴令,宗室子弟不得沾染朝廷事務,違者一律嚴懲。

  太后不由自主的就看了看他:“皇上,您這是和我都要生疏了嗎?我們之間也只能說那些客套虛假的話了嗎?”

  這下子皇帝馬上就急了,賠笑道:“哪能啊,母后!這是他們說的,我是不贊同的!您也知道,我很喜歡銘淇這孩子,他可是阿弟的獨生子!”

  大康在這一代一共有五個親王和一個皇帝。

  和皇帝一起被太后生出來的,只有最小的裕王,而柳銘淇正是裕王的獨子。

  這樣的關系本來就不一樣!

  “你知道就好。”太后點點頭,“為娘只生了你們兩個,就盼望著你們能一路互相扶持,一輩子都相親相愛,不要像是別的王朝皇帝家那樣,非要搞個你死我活!”

  “肯定不會的!”皇帝連忙搖頭。

  “那么你告訴我,你準備怎么應對這個事情?”太后盯住了他的眼睛:“王智耿那邊,你能頂得住嗎?”

  說起來或許有點好笑。

  一個太后,問一個皇帝,能不能頂得住一個正三品的御史中丞。

  這不是開玩笑嗎?

  但在大康卻還很正常。

  御史大夫和御史中丞這樣的官員,本來就是為了糾正皇帝的錯誤,為了撥亂反正而存在的。

  太祖曾經說過,只要他們說的有道理,那么皇帝就不能處罰。

  更別說御史臺的人,都是天下有名的清流。

  人家做官從來都不是為了錢和權,就是喜歡管不平事,喜歡抨擊不公。

  這也是選拔機制的重要了。

  皇帝如果對御史動手,或者是蠻橫的想要讓他們屈服,那這些御史可是會更加極端的。

  四十多年前,皇帝的爺爺,就是因為硬生生的和當時的御史大夫頂牛,非要做一個很不合規矩的事情。

  那位御史大夫攔不住,干脆一頭撞死在了金鑾殿上。

  那家伙,那陣仗,真是太震撼了!

  景和帝的爺爺當時就懵了,然后便遭到了全天下讀書人的唾罵。

  那段時間,每天都能有從四面八方趕來皇宮門口痛罵他的人。

  沒有幾個月,皇帝便只能黯然退位,傳位給了景和帝的父皇。

  看吧!

  正是因為有了這個血的教訓,太后才會在惱怒之下,還顯得這么謹慎。

  她其實并不完全相信那個冷宮里面的姑娘的話,出來之后她找了不少人了解情況。

  宮里本來就沒有什么秘密。

  皇帝和大臣們談話的時候,都有宮女和宦官在伺候著,這些人歸誰管?

  名義上是皇后,是三大主管,但上面還有一位祖宗呢!

  他們很多時候不敢亂說,可太后問起來了,能不說嗎?

  所以太后連續問了幾個宮女和宦官后,總算是心里有點數了,這才把皇帝找來。

  甭管皇帝有沒有這個心思,反正那些臣子們的心態不對勁兒,必須要提前就做好防備。

  不然真的如同那個姑娘所說的,等到自己走了,萬一他們就拿自己的孫兒開刀呢?

  那就算自己在陰曹地府,也不會安心啊!

  回到眼前來。

  皇帝也是對這事兒有過一番琢磨的。

  他回話道:“母后,他們有著自己的堅持,孩兒并不打算和他們硬扛,但我也是有辦法來救銘淇他們的。”

  說著,他把剛才南宮忌的話重述了一遍。

  太后聽得微微錯愣,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個陰損的法子很有效果。

  御史大夫代表的就是天下民意。

  一旦民意和他們的意思相反了,難道你能說天下老百姓都錯了,就是你對了?

  這就完全沒有道義基礎嘛!

  這樣一來,柳銘淇當然就能脫罪。

  如此想的話,太后心里也踏實了一點,順口問道:“這缺德法子誰給你想的?”

  “呃…”

  皇帝本來還想冒功的,一聽太后說“缺德法子”,頓時就決定不要了:“這是南宮忌講的。”

  “嗯,這老家伙,還真是老奸巨猾。”太后笑了起來,“既然他這么懂事,皇上你也要稍微照顧他一點!除了限制他們必須呆在京畿地區之外,別的能放就放吧!”

  “孩兒省得!”景和帝道。

  “不過一個方法可能不夠。”太后又道,“哀家也有一個法子。”

  “哦?愿聞其詳!”

  “都說百善孝為先,那么如果是母后我執意要保銘淇,那么一切責任也就和你無關了吧?”

  “啊!?”

  皇帝嚇得立刻在軟榻上跪坐起來,“母后您怎么能這么說呢?孩兒就算再不孝,沒有能耐,也不能讓母后您來承擔這個責任啊!”

  太后的意思很明確,如果用民意來挾持御史和大臣們不行,那么就直接用太后的名義,直接強行壓制。

  我就是要保我的孫兒,我就是不講理了,你怎么的吧?

  面對太后的耍渾不講理,可和面對皇上的不一樣。

  面對皇上不講理,甚至是蠻橫,那么臣子撞墻而亡,天下人都會夸獎你,有風骨,有擔當!

  但是面對太后呢?

  你也去自盡?

  那就太貽笑大方了!

  人家是女人,而且還是長輩——你是皇帝的臣子,那么就是和皇帝一輩的,太后不就成為了長輩了嗎?

  你對一個女的長輩如此強硬,是不是有點得理不饒人了?

  所以歷朝歷代,從來沒有任何一個諍臣,是面對著皇太后撞柱自盡的。

  景和帝也知道這個道理,可他卻根本不能接受。

  因為這樣一來,太后就會被認為是不講理的潑婦,會被人詬病的。

  一個皇帝,連自己的母親的名聲都護不住,你算什么皇帝?

  面對景和帝的反對,太后搖搖手,“你放心,我不會亂來,也不會那么強硬!要是王智耿他們還是不同意,那就讓他們來哀家寢宮一次,我來請求他們,這該讓他們有面子了吧?我也不算什么蠻橫了吧?”

  “那您也太委屈了!”景和帝還是不愿意。

  “好了!”

  太后也不跟他啰嗦,“如果你有辦法,那就不用我來!如果你都沒辦法了,那我不出馬怎么辦?是放棄我的孫兒,還是讓你的大臣們心生不滿?都不行!事情就這么定了!”

  景和帝沉默了一會兒。

  然后他拱手道:“如此…孩兒真是愧疚啊!”

  “沒關系!”太后笑了,“我一個老太太,要那些虛名干什么?能達到目的才是好的嘛!”

  皇帝和太后在談話的時候,處在御書房辦公的幾位丞相,也有一番對話。

  隨著局勢的逐漸穩定,皇帝也不用召集太多人來討論,于是御書房也只有他們四個。

  “鐘相,德王和怡王世子大概什么時候到?”曹儀一邊批復奏章,一邊問道。

  鐘昶也在奮筆疾書,聞言道:“應該是二十天左右吧!反正沒有什么意外的話,九月份肯定能回來。”

  葛松道順口接了一句道:“嗯,相信這個時候他也沒有那個閑心去長城防線,會一會他的老熟人。”

  幾人不覺莞爾。

  柳銘淇和金沉白是很不對付的。

  當初柳銘淇和金沉白接觸之后,第一時間就提醒了皇帝,這個金沉白有鬼,他們幾家域外之人都有鬼。

  只不過當時沒有人愿意相信。

  現在才曉得人家德王殿下才是洞悉一切,自己等人的目光還是短淺了。

  笑過之后,曹儀又問道:“他回來后,馬相你準備怎么做?”

  馬浩秋愣了一下,然后反問:“曹相以為呢?”

  “該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曹儀放下了手中的毛筆,揉了揉眼睛:“不以規矩,無以成方圓。他既然違反了這么多朝廷法令,還犯下了那么多罪過,朝廷還是必須要有自己的態度的。”

  鐘昶皺著眉頭問,“曹相你的意思,是要以朝廷的名義,給他定一個…忤逆死罪?”

  “正常來說是這樣的。”曹儀淡淡的道,“不過如果直接用朝廷的名義,未免太過冷酷無情了…不如由下面的人呈上,然后我們推舉公議之后,再遞給皇上?”

  頓了頓,他望向葛松道道:“葛相,你以為這樣做對不對?”

  葛松道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對!”

  他這么回答,讓鐘昶心頭有些著急。

  鐘昶原本以為葛松道會是自己的盟友的,結果沒想到還是靠向了曹儀那邊。

  鐘昶自己對柳銘淇,當然也是覺得他功過參半的。

  不過因為他是皇帝最忠誠的臣子,所以從皇帝的角度考慮,根本不可能把柳銘淇給定罪。

  那不是秉公執法,那是在打皇帝的臉呢!

  他想了想,便問道:“德王殿下的罪過,是由皇上來決定的…但他的那些功勞,我們是不是也要確認整理一番,也給皇上送去?”

  漂亮!

  曹儀心中暗自贊嘆了一聲。

  這鐘青古果然心思活絡,知道從這個方面來破局。

  你說柳銘淇有過錯,按律例應當處斬,可問題是人家的功勞也很大啊!

  總不能只看他的過錯,然后功勞就不聞不問吧?

  這也不符合常理!

  馬浩秋聞言嘆了一口氣:“這一次,德王殿下肯定能逃過一劫,不然遼西走廊的老百姓不會答應,江南的老百姓更不會答應,天下的老百姓都不會答應…可是諸位,這事兒能一而再嗎?我們這一次放過了他,下一次再這樣子,該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葛松道想也不想的道:“從此之后,德王不允許離京!只要這樣,那么他縱然有萬般雄心壯志,也不能親自上陣了!那就是安全的!”

  “妙哉!”

  曹儀笑了起來,拍了拍手道,“葛相此言甚好,老夫甚為贊成!”

  馬浩秋苦笑了一下,搖頭卻沒有反對。

  鐘昶張了張嘴,最后還是點點頭:“那就這樣吧!我也贊成!”

  至此,幾位丞相形成了共識,似乎柳銘淇的命運,也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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