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銘淇的禁足期一過,巫夜霜便來了。
巫夜霜行事風格非常爽快,又長期幫著工部做事情,所以許多人都沒有把她當成嬌滴滴的女人。
而且她又是柳銘淇的徒弟之一,自然可以隨意進出裕王府。
裕王妃覺得還是這樣的女孩子乖,就學一些很正常的機械和器材的東西,這不挺好嗎?
為什么要像那兩個猴崽子一樣,去搞那么危險的熱氣球?
幸好娘娘不知道,巫夜霜的最終目的是學會制作苦味酸炸彈。
那可是比熱氣球更加危險一百倍的東西!
所以人狠不狠,完全不能看表面!
巫夜霜來找柳銘淇,就直接提出了仇香邀請他去葬花樓坐一坐。
該來的總會來。
柳銘淇曉得,無論是出于對自己的感激,還是因為她察覺到了胡言亂語被自己聽了去,仇香都該來邀請自己。
同時為了解開心中的疑惑,他也樂意前去。
果不其然,到了二樓過后,巫夜霜便坐在了角落自己開始看物理初級書,仇香則帶著柳銘淇坐在了另一處角落。
連婢女和仆人都直接退到了樓梯下面。
這是巫夜霜要求的,說是柳銘淇要給仇香看一看治療的結果。
實際上肯定是仇香要她這么做的。
和前段時間發病時的憔悴不同,恢復了健康的小姐姐又是容光煥發,臉蛋兒嫩得能捏出水來。
近距離的看著她,柳銘淇就猶如看著升級加強版的吖吖姐姐一樣,哪里頂得住?
仇香看到柳銘淇在躲避自己的眼神,不覺微微一笑:“世子殿下,是不是我生病了以后,就變得不漂亮了?”
“怎么可能?”柳銘淇訝然的反駁道,“你還是那么好看。”
“那為什么不敢看我?是不是心中有鬼?”仇香笑吟吟的問道。
“我能有什么鬼?”
柳銘淇覺得這樣不行,自己得把主動權搶回來。
不然堂堂男子漢,來到古代卻又被一個女人給吃得死死的,關鍵她還不是你的女人,你說讀者老爺們會怎么想?
想到此處,他便道:“實際上看著現在的仇姑娘,我就想起了之前因為要治病摸了你的全身的事情,有點不好意思。”
仇香臉蛋兒驀的一紅,卻是更加的嬌美:“你撒謊!這些都是霜姐做的!”
“她不好意思說,要給你留面子。”柳銘淇輕咳一聲,“我畢竟是磺胺藥的創造者,很多事情都要我親自上手,才能知道癥狀適用不適用的。”
小姐姐瞪著柳銘淇看,想要找出他的破綻來。
但柳銘淇從來不怕美女看他,反倒是笑吟吟的喝茶,順便示意她給自己續杯。
好一陣子過后,仇香端起了茶杯,一邊給他倒茶,一邊眸兒轉動道:“算了吧,反正都是大夫,也沒有什么了。”
“哦?難道也包括我讓周御醫詢問你的各個方面,還有…”
“閉嘴!”
這下子仇香吃不消了。
她就算是再大方,也沒有到那種葷素不忌的地步。
現代的女人可以很自然的跟男人聊起大姨媽,聊起自己的X點,聊起喜歡什么自x器,但那也是在社會信息極度發達,女性意識越來越開放的時候。
在古代,海瑞海青天的女兒,傳說就是因為被男人碰了一下,就被海瑞給逼死了。
大康朝的民風很開放,所以仇香自己主持這么一個葬花樓都不會被人鄙視。
可她絕對不可能和柳銘淇聊起她噓噓的事情。
別說是柳銘淇,哪怕是她以后的夫君也不行。
見到小姐姐有發火的傾向,柳銘淇決定見好就收,馬上閉嘴不語。
為什么同樣是說葷段子,有人說著 說著就帶著漂亮妹妹進賓館了,有的卻直接能被女朋友一巴掌打暈?
這就是時機的掌握了。
有經驗的海王在撩妹的時候,察覺到妹子很高興,氣氛非常好,然后就會用葷段子來更加拉近距離。
如果妹子沒有露出特別的表情,那么海王會立刻停下,換一種方式。
如果妹子笑得合不攏嘴,那么葷段子就會一個接著一個,直到兩人越來越靠近,最后直接去賓館負距離交流。
但是有些鋼鐵直男就恰好相反。
只要自己想要,哪怕是女朋友不舒服,或者有難過的事情,他都會這么不斷的明示暗示,甚至是動手動腳。
這時候女朋友不給一巴掌的話,都算是脾氣太好了。
柳銘淇不是海王,他也沒有當海王的潛質。
不過他的優點就是不會刻意為難人。
況且依照現在的情況,仇香已經不是自己的菜了,太子對自己又挺好的,他自然不可能去撩小姐姐。
兩人難得的沉默了片刻。
然后仇香輕聲道:“我有一個事情,要拜托殿下你老實回答,不知道可不可以?”
“好。”
柳銘淇點點頭。
來了。
且看小姐姐怎么來詢問。
仇香也是遲疑了一下,才又壓低了聲音:“你聽到我在昏迷之中說了什么奇怪的話沒有?”
“沒有。”柳銘淇直接搖頭,“你就是不斷的呻x,無意識的嘟囔一下,也沒有什么完整的話…怎么,你做噩夢了?”
仇香這時盯著柳銘淇的眼睛看,眸兒里面有著一種柳銘淇都看不懂的東西。
不知怎么的,少年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
難道真的是有莫大的冤案?
但是柳銘淇現在很穩。
穩如老狗。
他的眼神清澈中帶著一絲疑惑,就像是在面對什么不可思議的問題一樣。
仇香望著他,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遠處的巫夜霜看到這一場景,心頭忍不住有些吐槽。
難道你們真的要干柴烈火燃起來?
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啊!
還是要克制一下的好。
她以為仇香要她支開婢女和奴仆們的原因就是這個,不覺暗驚是不是待會兒要做出什么不可描繪的事情來?
自己雖然不可能告密,但這事兒長期下去瞞得住嗎?
或者干脆和太子說明了,理性的分開之后再來。
不然哪個男人能受得了?
仇香再次遲疑了片刻,道:“我不知道你聽到了什么,反正那天我迷迷糊糊的夢到我成為了一個男人,家人被人害了,我提著刀子要找仇人報仇…昏昏沉沉的,記得不太清楚,也太混亂了…”
柳銘淇心中呵呵了一聲。
如果真的是做夢,你來試探我干什么?
那種無稽之談,正常人都不會相信的,除非是真的有這個事情。
而且雖然你的眼神看上去很真誠,但這個故事一看就知道沒有誠意。
我隨便都能編出比這個好十倍的來。
畢竟還是古代人啊,沒有影后的實戰經驗,演得不夠好。
但與此同時,柳銘淇對于仇香的仇人是更加感興趣了。
現在他猜測的是,小姐姐的仇人實力非常龐大,很有可能就是掌握著實權的。
比如說苗炎!
這家伙殺伐果斷,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說不定就殺了小姐姐的父親。
但是想要找苗炎復仇,靠著太子肯定不夠,太子沒有資格處置苗炎。
只有太子成為了皇帝,才能把苗炎給繩之以法…
少年越想越起勁兒,殊不知如果這念頭被苗炎知道,一定和他拼命——我招你惹你了么?就不能把我往好處里想?
難怪傳說中眼光很高的小姐姐,選中的是太子。
因為只有太子可以幫她復仇啊!
少年一陣遺憾之中,卻也不是不能理解。
一個女人面對財雄勢大的仇人時,最大的可能就是找自己的老公去報仇。
有誰比未來的皇帝更適合去報仇的?
我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小姐姐以后是怎么復仇的啦!
思緒一閃而過,柳銘淇表面驚訝的回復道:“啊?原來是這樣?你說了這些嗎?霜姐是不是也聽到了?”
“她說沒有。”仇香搖頭道。
順帶著她心里還加了一句,她說你湊到了我臉前,不是親我就是在聽我說話。
仇香自己其實也記不得說了什么了,只是隱約覺得好像泄露了內心最深處的秘密,所以她才忍不住找了柳銘淇來詢問。
原本以為柳銘淇會被她詐出來,可是這個小子居然沒有上當。
仇香的眼睛很毒,她明顯曉得柳銘淇沒有說老實話,但到底有沒有聽到什么,她又不敢確定。
可是有一點她可以確定。
那就是那個秘密的核心沒有被泄露,不然今天的柳銘淇就不可能如此的輕松了。
“世子殿下,不管你聽到了什么,我都希望你不要對外說,好嗎?”仇香軟軟的道,態度已經是在服軟了,“不然造成了什么誤會,恐怕也不好。”
“放心吧,我什么都沒聽到,真的。”
“我要殺誰?”
“嗯?!”
千鈞一發之際,柳銘淇忍住了,“仇姑娘,你要殺誰?怎么了?”
謝天謝地,貞子、鬼娃等等恐怖片主角們鍛煉了我。
少年的表情做得很好,至少讓仇香看不出破綻來。
所以小姐姐微微一笑,“沒什么,我還以為你記得我做夢的內容呢!”
“那就好。”柳銘淇頜首道:“噩夢就不要去想了,身體好了就該開心才是。”
“嗯奴家還沒有感謝世子殿下的救命之恩呢。”小姐姐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來,奴家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你這個道謝我倒是受得。”柳銘淇笑著和她碰杯,“以后有機會我們一起喝酒,俗話說一醉解千愁,喝醉了你就不會有什么煩惱的。”
仇香白了少年一眼:“我才不要。你們男人最喜歡灌我們女人酒了!就想干壞事兒。”
她此時總算恢復了正常,至少表面如此。
“哈哈!”
柳銘淇聳聳肩,起身往外走去。
一邊走,少年一邊大聲的背誦起了詩詞。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長風萬里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
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柳又清發。
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聽著這已經銘記在心的《朱雀樓太白入夢來》,小姐姐望著柳銘淇遠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了一絲難言的愁緒。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他是在提醒我什么嗎?